時間流逝。


    感覺到徹夜未眠的露水冰冷地滲入身體,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還不如一起死在你的無意識裏。


    “這樣,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死也死不了的身體,怨恨地留在世界上,守護在死去的她身邊。


    噩夢之門完全關閉了,再也無法與韓欣瑤共享意識了。


    比起我的死,我更害怕你的死。


    寂寞的眼神隨著時間的流逝失去了生機。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春天還是冬天。


    時間過了多久,這裏是哪裏。


    ……還有我是誰。


    一切都變得模糊,精神先於身體死亡,然後到了某個時候就會完全消失。


    總有一天會那樣吧。


    就在再次被靈魂的無力感吞噬的時候。


    “小天”


    熟悉的聲音讓我睜開了想要再次閉上的眼睛。


    “小天”


    再次清晰地聽到了唿喚我名字的聲音。


    這是媽媽的聲音。


    李天不知道這種聲音是幻聽還是真實存在的。隻是空洞的眼睛像機器一樣移動著幹澀的嘴唇。


    “媽媽,救救欣瑤吧。”


    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後,答案迴來了。


    “她對你很重要嗎?”


    聽到那句話,無精打采地笑了起來。


    “有比她更重要的了。”


    “……你真的能把一切都給她嗎?”


    “沒錯,不管幹什麽我都願意。”


    隻要不要再把我一個人孤獨地留下,幹澀的眼睛變得濕潤。


    “即使失去一切?”


    這次是父親的聲音。


    這時才湧上了一片漆黑,直到這時,絕望的感覺才油然而生。因為自從他孤身一人在世間那一刻起,那股如影隨形的孤獨感,讓他又迴到了孤身一人的日子。


    “我再也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


    沉浸在悲傷中,快要淹死了,緊接著又傳來了一陣深沉的聲音。


    “就算把你的存在從她的記憶中抹去。”


    “那也沒關係嗎?”


    李天想起了韓欣瑤靜靜笑著的樣子。


    *我想變得幸福。*


    想幸福地生活。


    她想幸福地生活。她堅信李天也會有那麽一天。他緩緩閉上眼睛,又睜開,迴答道。


    “沒關係。”


    “我想讓她享受一次完整的世界。”


    李天覺得自己這樣迴答的聲音越來越遠,意識越來越模糊,心裏帶著絕望的深淵漸漸平靜下來。


    我果然在死亡的盡頭聽到了幻聽嗎?


    李天是這麽想的,哧溜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產生了枕著母親膝蓋躺著的錯覺,還有坐在身邊父親溫柔地撫摸頭發的錯覺。我想這就是童年生活中的幸福吧,但難怪我笑不出來。


    因為李天知道伸手也抓不到的幻想最終隻會帶來更大的失落。


    李天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他的眼皮完全閉上了。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韓欣瑤的那顆空洞洞的心被填滿了,溫暖又迴來了,呆呆地望著她,空蕩蕩的眼睛一時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李天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靜靜地低下了頭。


    紅色的生機在開始轉動的嘴唇之間微弱,但清晰的氣息散去了。觸碰臉頰的溫暖讓他死去的心再次跳動


    幹涸的眼角凝結著水汽。


    難道不是幻覺…….


    夢魔和天人之間誕生了第一個混種。“李天”。父母希望死後也能成為孩子的力量,就寄托在人類的身上,等待著成為完全的融合魂。但是李天愛上了父母魂牽夢縈的人類,為了以前命途多舛的她,他傾注了左眼的神力和右眼的魔力。


    女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奇跡般地複活了,但失去視力的李天不再是夢魔,也不再是天人,也不再是人類,而是模糊的存在,在這個世界的縫隙中遊蕩。


    五國的首領們用盡神力將融合魂引導到天界,使垂死之地複蘇了,天人也收留了李天 ,讓他在天界生活。


    後來寒烈傾盡全力治療李天的眼睛,在雨國經過100年的訓練才恢複了視力,成為了雨國的天人。時間過去了一百年,在那裏的時間流逝了100年,人類世界的時間流逝了100天。


    終於恢複了神力的李天雙眼恢複了原來的光芒,像深海一樣發藍。


    當他一百年來第一次來到人類世界時,他的長期伴侶安晴還在陪伴著他。


    -摘自古天書後來留下的記載-


    ……………


    當啷-


    掛在花店門上的風景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歡迎光臨。”


    正在忙著做花籃的店員向客人打招唿。


    “我來取預約的花束。”


    “啊,訂的小蒼蘭對吧?”


    “是的。”


    聽到韓欣瑤的迴答,花店店員拿出放在冰櫃裏的小蒼蘭,抱了過來。


    滿懷的黃色禮盒散發出芬芳的香氣,走出花店的韓欣瑤麵朝天,陰沉的天空下著雨。好久沒下春雨了。伸出手來,啪啪落下的雨很快就在她手掌上積成了一個小水坑。


    但是下著的雨一下子停了。


    “……嗯?”


    把頭轉向垂在身邊的人影時,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正把雨傘斜向我的方向站著,雨傘的末端慢慢露出了看不見的臉,對視的男人個子又高又修長,韓欣瑤微微皺著眉頭,久久地看著他。


    啞口無言,不僅僅是因為上帝精心捏的臉。也不是因為不亞於一般演員的獨一無二的氛圍。


    該怎麽說呢。


    看著素未謀麵的他,心裏一陣痛。


    到底該怎麽形容才對呢。


    “或許……”


    我們認識嗎?


    本來想問的奇怪問題,結果被打破陣痛的響聲淹沒了。


    “汪!汪!”


    聽到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打起精神一看,站在男人身邊的大狗穿著黃色雨衣抬頭看著自己,高興地搖著尾巴。


    一隻大而白的不知道物種的狗,黑得像四隻腳泡在墨裏又拔出來的一樣。


    韓欣瑤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狗的頭。


    連狗都認出我了,看來狗主人肯定是自己的超級粉絲。所以,這份深沉得讓人心痛的莫名其妙的東西,應該是他對自己的深切感觸吧。


    她這時才笑著看著男人。


    “要給你拍照嗎?”


    她還從來沒有主動邀請粉絲合照呢,男人什麽也沒迴答,隻是笑了笑,好像很害羞,跟著臉頰發紅的韓欣瑤將視線轉向了旁邊。因為雨傘全部傾斜到了自己的方向,露出雨傘外麵的男人的肩膀濕透了。


    “你肩膀都濕了”


    “沒關係。”


    他的笑容如此美麗,在灰色的世界裏顯得格外耀眼,他撐起了雨傘。


    “拿著吧。”


    “為什麽……”


    “怕你感冒。”


    “什麽?”


    “我是你的粉絲”


    最終,撐著傘的男人的體溫就如落下的雨一樣寒冷。當她不小心把東西遞給她後抬起頭時,他說道。


    “這是我借給你的,下次見麵時請歸還。”


    但是靜靜地看著男人的韓欣瑤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眼睛……真漂亮。”


    他的眼睛有奇妙的吸引人的力量,是一雙深藍的眼睛。就像人類無法觸及的深藍未知的海底一樣。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仔細看的話好像有點藍色……”


    她微微斜著頭,一會兒閉上眼睛,一會兒睜開,沒看錯。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神秘,一種陌生的美。


    “難道是混血兒嗎?”


    對於韓欣瑤的提問,他笑得很小聲。


    “你看的真準。”


    她事後覺得自己可能很無禮,急忙想道歉,但男人的視線裏一點也沒有感到不快,反而喜歡盯著她看。


    不,那是一種明確要求喜愛和關注的眼神,仿佛他從一開始就打算束縛自己的目光。


    嗯~果然是我的狂熱粉絲,再次確信了。


    “小心感冒”


    “陣雨很快就會停的。”


    “啊?”


    沒打招唿就轉身的男人馬上慢慢消失在雨中,就像不久後還會迴來一樣。韓欣瑤從他的背影上看了半天都沒離開。


    突然想起忘記的事情,慌忙拿著雨傘跳進雨中。


    今天是經紀人趙琛的生日。


    因為對做飯沒有自信,幾年來一直隻是口頭上親手準備生日宴。


    迴到家,早到的趙琛迎接了她。


    “下雨了,你去哪裏了?”


    韓欣瑤沒有迴答,而是笑容滿麵地伸出了花束。


    “先收下這個吧,祝你生日快樂,琛哥。”


    “是花啊?”


    “是我喜歡的小蒼蘭!”


    趙琛高興地接過花,鼻子一張一合的。


    她還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禮盒。


    “這是生日禮物。”


    “什麽啊?”


    “打開看就知道了。”


    韓欣瑤準備的禮物是圍巾。


    “圍巾?”


    “你為了遮住脖子上的傷疤,每天都隻穿t恤,戴圍巾多好。”


    “這樣的造型隻明星才適合。我圍起來會像小區大媽吧?”


    “說什麽呢,你帶上也很帥。”


    她拿走圍巾,親自給趙琛圍了起來。


    趙琛說以前發生了車禍,脖子被玻璃劃破了,他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傷疤,那道傷疤如此之大,他居然沒有死,還活著,真是令人驚訝。


    “琛哥,你的這個傷疤,好像一年比一年淡了點。”


    “是嗎?”


    “嗯,醫生說疤痕慢慢的就會消失的,我胸口的傷疤也變淡了很多。”


    “心髒手術痕跡?”


    “嗯。”


    她點點頭笑了。


    趙琛深情地望著韓欣瑤微笑。


    “應該很疼吧。”


    “還行吧,其實我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用孤兒院院長的話來說,從出生開始韓欣瑤心髒就很弱,很小的時候就接受了心髒手術。但這一段事情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印象,可能因為當時年紀很小吧。


    趙琛掩埋著關於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和她胸口上的傷口的秘密,轉移了話題。


    “你帶雨傘出去了嗎?我還想突然下雨去接你呢。”


    “啊,有個男人借給我的。”


    “男人?”


    “嗯,說是我的粉絲,眼睛顏色很特別,說是混血兒。”


    “但說真的,他好像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帥的男人。”


    她低聲說了些秘密,然後咯咯地笑了。


    “對了,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白色狗穿著黃色雨衣,真的很可愛,還對著我撒嬌,第一次見我就搖尾巴。”


    韓欣瑤甚至沒有注意到趙琛已經沉默了,還是興奮地說話。


    “那個男人怎麽就這麽特別呢?”


    “就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上的人。”


    “琛哥,你猜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天使?”


    “也有可能,也許吧。”


    安靜地笑著的他接著說。


    “也有可能是雨神。”


    人間通往雨國的大門打開了。


    安晴在李天的旁邊輕輕地追著說。


    “姐姐好像變得更漂亮了是吧?”


    聽到安晴的話,他笑著迴答。


    “本來就很漂亮。”


    “哈哈。”


    她吐了吐舌頭。


    從雨國通向人類世界的大門,隻有天下雨才能打開。李天打算今後也會經常下雨,計劃在遠處看著韓欣瑤就好。


    雖然現在能停留的時間隻有5分鍾多,但如果用雨國的時間再修煉10年左右,就可以長期留在人類世界。


    他已經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了。


    就這樣,時間過得既不規律,也不充實。


    ………………


    “欣瑤!”


    黃總大驚小怪地走進了公司。


    “我又給你物色了一個新的保鏢!”


    這段時間以來很奇怪,公司派給她的私人保鏢,用不了一個星期都莫名其妙的辭職了,公司都換了好幾個了。


    “是誰?”


    聽到韓欣瑤的提問,黃總興高采烈的說了起來。


    “他叫李天。”


    怎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奇怪感覺?


    他們的對話好熟悉,就好像以前有過一樣。


    皺著眉頭,聽到熟悉的皮鞋聲。


    連那個聲音也不陌生。


    不知不覺接近的皮鞋聲停止了。


    抬起頭的韓欣瑤就那樣凝固了。


    因為10天前,在花店前看到的男人正在往下看自己。


    “你好,我叫李天。”


    “請多多關照。”


    熟悉而又思念的聲音抓住了她的心。


    韓欣瑤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裏很悶,隻是看著他。


    後來抓住了李天伸出的手,像握手一樣輕輕揮手的他輕輕拉了拉握著的手,低下了頭。


    然後用非常小的聲音打招唿,隻有她能聽到。


    “好久不見。”


    “我很想你。”


    ……………


    沒有你的我的世界徹底黑暗了。


    接下來是永恆的黑夜,可能再也見不到光了,但沒關係。


    就算一百年的等待和一千年的孤獨向我襲來,縱然歲月輪迴,永恆般的孤獨吞噬著我。


    你好幾次把我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


    就像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一樣。


    就這樣,我們無休無止地互相拯救。


    我確信我們會再次相遇並相愛。


    任何時代、任何地點。


    因為命運最終會把我帶到你身邊。


    《我的保鏢是夢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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