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傍晚,太陽落下山去,暑熱漸消。向北和大銘在濕地公園散步。樹木長得鬱鬱蔥蔥,碧綠的草地像毯子一樣鋪在麵前,河水靜靜的流淌。耳邊一陣悲傷的歌聲傳來:


    菜菜,我的菜菜,


    你在哪裏啊?你在哪裏?


    依然記得你的臉,


    依然記得你的笑容。


    你究竟為何離開?為何離開?


    向北和大銘本來心裏正鬱悶,又聽到這悲傷的情歌,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沉浸在歌聲裏。


    一個長頭發,瘦削的青年正背著吉他,在深情的歌唱:


    你究竟為何離開?為何離開?


    煎熬的每時每刻,


    我都獨自承受,獨自承受。


    男青年唱完這一句,忽然取下身上的吉他,向欄杆走去。大銘大叫一聲:“不好,這個小夥子想不開了。”還沒等向北反應過來,大銘一邊喊著:“麥玉兒,麥玉兒,”一邊向河邊衝去。跨過欄杆隻聽“撲通”一聲,大銘跳進了河裏,還一邊掙紮一邊喊:“麥玉兒,沒有你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河邊的自動救助係統馬上啟動,有一個救生圈向大銘落水的地方彈去。大銘在水裏撲騰著,反而把救生圈越拍越遠。向北看著大銘在水裏掙紮,心裏一下子緊張起來。一邊向四周一看,一邊大喊:“救人哪救人哪,有人跳河了。”那唱歌的年輕人二話不說也“撲通”一聲跳下河去。男青年向大銘遊去,雙臂用力的劃水,努力的去向大銘接近。向北看男青年也不像是專業的救生員。馬上跑到附近另外兩個救生設備箱,又向大銘扔了兩個救生圈。可能是太緊張,一個扔過了頭,另一個扔到男青年附近。大銘在水裏掙紮著,口裏一片亂喊:“別救我,別救我,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男青年抓到一個救生圈,又劃了兩下,離大銘不到一米遠了,向北急得在岸上大喊:“大銘,王大銘,你幹什麽?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有什麽事兒上來再說,上來再說。”說完又扔了兩個救生圈下去。還好有一個扔到大銘附近。男青年在水裏喊:“抓住它,抓住救生圈。”不知道大銘是出於求生的本能,還是突然醒悟不想死了,他的右手抓到了救生圈,而男青年也抓到了大銘的左手。向北在岸上看著,緊張的心終於緩和了一下。拍了一下欄杆,心裏說。好,好,這小子總算死不了了。男青年拖著大銘,兩腿費力的蹬,大銘一隻手抓著救生圈,一隻手被男青年拽著,逐漸的靠近岸邊。打,向北找到救助箱裏的繩子,扔給已經劃到岸邊的兩個人。向北著急的說:“大銘,拉著繩子快上來,先上來再說。”男青年也說:“先上去,上去再說。”大銘抓著繩子,從水裏爬上來,翻過欄杆,一下子坐在草地上。男青年也爬上來,坐在草地上氣喘籲籲。向北對大銘說:


    “你幹什麽,你怎麽一下子瘋了一樣?要不要去醫院?要不要讓救護車來?”


    “不用,”大銘搖搖頭。


    “你呢小夥子,你感覺怎麽樣?”


    “我還好,還好,不用去醫院。”


    “那好吧,既然不去醫院,那我們自己來處理。”你們兩個馬上跟我去洗澡換衣服。


    兩個小時以後,三個人坐在如家賓館的餐廳裏。大銘望著桌上的芹菜,生菜,苦瓜,小瓜,對向北說:


    “怎麽都是素菜呀?”


    “你身體虛,不能吃葷,要把身體養好,待會兒我和這位救人英雄每人一塊六成熟的牛排。”


    大銘和向北已經知道了,救人的英雄叫李文樂。大銘向李文樂說:


    “你那時怎麽想到要跳河呢?”


    “我沒想到要跳河。”


    “沒想跳河,那你唱的那麽悲傷的情歌,你把吉他取下來要幹什麽?”


    “我隻是想休息一下唄,已經唱了幾首歌了。雖然我也很難過,但是還沒到要去跳河的地步呢。倒是你,你為什麽跳河呢?”


    “我,我,我為了”大銘結結巴巴的說不上來。


    “是為了那個麥玉兒吧?”李文樂的記性真好。


    “麥玉兒,”輪到向北大吃一驚了。


    看著向北吃驚的眼神,大銘說:“這個故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又轉向李文樂說:“是啊,是啊,是為了麥玉兒。聽到你唱那麽悲傷的情歌,讓我想起了我的憂傷。覺得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所以一時失去理智做了傻事。你呢?你的那個她,是叫什麽名字啊?”


    “菜菜,”說著,點著桌上的生菜:“就是這個生菜的菜,菜菜。”


    “那你們是怎麽迴事兒呢?”


    “我們,好吧,既然是朋友了,說也無妨。能允許我說一下菜菜的容貌嗎?”看見兩人點了點頭,李文樂接著說:“菜菜長得真是漂亮極了,白皙的鵝蛋臉上,兩道彎彎的細眉,兩個嘴角微微上翹,那是掛在嘴角的笑容。一雙眼睛含情脈脈,。我一見都要融化在那雙眼睛裏。”


    “有那麽漂亮嗎?”大銘插話說。


    “有,肯定有,你沒見過,你不知道。”


    大銘心裏說,看來情人眼裏出西施是對的。


    “我和菜菜相遇在地鐵站出站口。那天,也就是咱們在河邊的時間,一下子下了大雨,我看見了菜菜。一頭烏黑的飄逸長發,一條紫色的裙子。如紫羅蘭般盛開。看她一直不出站,我鼓了非常非常大的勇氣才走上前,把我的雨傘借給了他。


    “之後就要了聯係方式對不對?”大銘插嘴道。


    “不是的,我沒要聯係方式。之後我一直在那個地鐵站,那個時間點兒去晃悠,一直在第17天以後才又一次見到菜菜,她還能認出我來。主動提起雨傘的事,那一刻我就覺得:天哪,我的幸福要來了。”


    “這次要的聯係方式了嗎?”大銘急不可待的問。


    “也沒有。不過菜菜告訴了我她的上下班時間。她隻有每個周三下午,去公司一次。以後的周三下午我就在那個地鐵口等。直到遇見四五次之後,我才向她要聯係方式。之後我們喝過兩次咖啡,當我提出要去看電影的時候,菜菜就不同意了。我想。這個也急不得,需要一步一步來。所以我也有時間去等。”


    “然後呢?”江北問。


    “今年七夕前的一個星期三,我知道,隻能在這天才能見到菜菜。之前我悄悄的跟著她,知道她們公司在哪裏。所以那天我提前來到她們公司門口,手捧一束鮮豔的玫瑰,還有一盒小兔子巧克力。那天菜菜是那麽的優雅,他穿著灰色的職業套裝,頭發從中間分開整齊的梳向腦後。一看就是端莊高雅的古典美人,我的心都要醉了。可是菜菜一看到我去大吃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班?’


    ‘我,我,我跟蹤過你來上班,知道,所以知道你在這兒。’在菜菜麵前,我一句謊也不敢撒。


    ‘啊,你還跟蹤我。’


    ‘菜菜,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好吧好吧,你迴去吧,我下午還要參加個會,我先走了。’


    我本以為她還會去乘地鐵,誰知道她跳上一輛出租車,車馬上開走了。我呆呆的望著出租車遠去,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從此,電話不接,信息不迴。我每周三下午去等,問到她的同事,說她已經離職了。”講到這裏,文樂神色暗了下來。


    “你這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呀,”大銘一旁說道


    “怎麽還沒開始?我們一起喝過咖啡,都喜歡藍山咖啡。我們還聊過很多,都喜歡打羽毛球。"


    “那在這之前菜菜向你表示過,不合適的意思嗎?”向北這樣問


    “這個好像也有過,在我請菜菜去看電影的時候,她不願意去。她說不會有機會和我去看電影。”


    “那就說明她早就拒絕你了,隻是你不願意承認,”向北好像很懂的問,


    “我覺得吧,既然這樣你買一個伴伴做成菜菜的樣子,這樣她不是可以陪在你身邊了。”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兒,大銘終於露出了實話。


    “是的,可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等待和迴憶,我覺得就這樣保留一份美好的迴憶也是挺好的。迴憶那場大雨,我們的初次相遇;迴憶我們一起在轉角咖啡館喝藍山;迴憶她從辦公樓走來;迴憶她從古典中走來。這些已經夠了。”


    “有菜菜陪在你身邊不是更好嗎?”


    “銘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必在朝朝暮暮。菜菜不一定喜歡我,但是有我對她的這份真心,曾經相處過,無怨無悔,我的願望已足。”


    “理解理解,文樂兄弟。”向北在一邊說。


    “嗯,好了,兩位兄弟。我已經吃好了,你們慢用。咱們後會有期。”


    “別,你的牛排還沒上呢,”


    “自從遇到菜菜之後,我已經跟著她成了素食主義者,謝謝你向北。”


    “我要謝謝你,”大銘說。


    “嗯,我們會再見的。”說完李文樂站起來,背起吉他,揮揮手走了出去。


    向北對大銘說:“可以呀,大銘有進步啊,把無處不營銷運用的爐火純青。”


    “還不是沒有推銷出去。”


    “有沒有推銷出去關係不是很大,主要是你推銷已經盡力了。”


    “為了推銷我河都跳了,今天這份牛排我可以吃吧?”


    “當然可以,文樂走了我們倆享用吧。我隻是想,我還想問一句,萬一文樂不會遊泳,而自動救助救不到你怎麽辦,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放心吧,向北。我遊泳比賽拿過區裏的名次。”


    “那你跳下去之前為什麽還喊麥玉兒的名字呢?”


    “那你讓我喊誰呢?讓我喊向北,向北不像女性的名字吧?”


    向北眉頭一皺,說:“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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