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天氣逐漸寒涼,大約聽得見冬季的腳步聲。開封府後院站著兩位青年才俊,一藍一白,將手縮進袖中,向客房裏麵眺望。


    客房裏,嫣紅正用盡畢生所學在雲當歸臉上做文章。


    “雲姑娘眉型眼型天生就好看,隻是缺了些陰柔之美,許是練武久了的緣故。”嫣紅修改著雲當歸的眉形又說,“難怪總不見雲姑娘裝扮自己,我若有姑娘這麽好的皮膚,我也不花費那些時間了。”


    “嫣紅姐的嘴就是甜。”雲當歸手裏把玩著一支金釵輕笑。


    “你還是不了解自己。”嫣紅側過身子,一手扶著雲當歸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問,“看看還滿意嗎?”


    “咦……”雲當歸有些不習慣鏡中的自己,為了查案又不能說什麽,她又覺得嫣紅辛苦,微微點頭後又問:“嫣紅姐這釵子也是給我準備的嗎?上麵的紅珠子怪好看的。”


    “什麽紅珠子,那是紅豆,又名相思豆。唐朝詩人王維有詩雲‘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你算是有眼光的,挑了這麽有寓意的金釵,想必是有意中人了吧。”嫣紅說話的工夫,取了一縷雲當歸的長發,隨手挽一個小髻,插上金釵。


    “這相思豆可毒著呢,我不……”


    雲當歸下意識要取下金釵,被嫣紅一把攔住:“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好歹先忍過今天。”


    “行吧。”雲當歸嘟著嘴說。


    “好了,你快出去,別讓他們等急了。”


    “我看是嫣紅姐急著見白公子吧。”雲當歸調笑著,一邊推開客房的門。


    隨著門吱呀一聲響,雲當歸在展昭和白玉堂的期待中緩緩而出,她步態輕盈,舉止優雅,薄如蟬翼的輕紗附著在水藍色的長衣上,紅色的披風鑲著一圈白絨毛做的邊,白如凝脂的兩頰透出羞澀的粉嫩,炯炯有神的眸子裏柔情百轉,柳葉彎眉似蹙非蹙,烏黑的發間種著一顆鮮紅欲滴的相思豆,豈是一個美字可比擬的。


    “你不必刻意模仿歐陽姑娘。”展昭提醒,在他心裏雲當歸有獨特的風采,遠勝於任何人。


    “你們看,好看嗎?”嫣紅將雙手搭在雲當歸的雙肩上,站在她身後問。


    展昭雙手背後,薄唇微揚。白玉堂眼睛直勾勾盯著雲當歸不語,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再高冷的人,也能被她眼裏的柔情融化。


    雲當歸有些不適應,她怎樣不需要被他人去定義,可是她也沒有說什麽,快走了幾步到展昭身邊說:“展大哥,我們走吧,辦完事我就把這身行頭換了。”


    展昭捂嘴輕笑,雲當歸性子就是如此豪爽,受不了這些粉黛裙釵。


    “行了,你們快去吧。”白玉堂催促著,慢慢走到嫣紅身邊說,“紅兒泡壺好茶,開封府的茶葉太淡。”


    “是。”嫣紅是妥妥的戀愛腦,白玉堂一言就能讓她把其他的事拋之腦後。


    “走吧。”展昭牽著雲當歸的衣袖。他們一出開封府展昭就躲到暗處,雲當歸則是邊走邊逛,時不時玩一會路邊的小玩意,她好似是從未來過京城的看客在漫無目的地瞎轉,實則是在一步步靠近紅袖坊。


    “哎,小二哥你知道哪裏的布料最好嗎?”雲當歸攔住一個過路的少年問。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白玉樓裏的那位店小二白雲端,他臉上的梨渦依舊燦爛,這會兒正提著食盒,想來是幫酒樓裏的客人出來跑腿的。


    “京城最好的布行自然是我東家的店,不過離這兒遠些,姑娘若嫌路遠,附近倒是有一家紅袖坊,他們的布料雖比不上東家的,可放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原來小二哥還是行家,多謝了。”雲當歸輕笑,問明了兩家店的位置後,緩緩向紅袖坊移步。


    白雲端竟看迷住了眼,撞到人家的攤子都不自知,直到撞倒了食盒才迴過神,向攤主連聲道歉,又提著食盒飛奔,許是要自己掏腰包重買一份了。


    再說雲當歸,她從未覺得走路這麽辛苦,好半天才到紅袖坊。


    “哎喲。”雲當歸看著如今門可羅雀的紅袖坊,沒有直接進去,假裝跌倒在地,額頭上冒著汗珠,倒吸一口冷氣,起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姑娘我來扶你。”紅袖坊跑出來一個小丫頭,看著就是個伶俐人兒。


    “多謝。”雲當歸從袖中抽出手帕,擦著剛擠出眼角的淚滴。


    “姑娘,您先在我家店裏休息一會兒。”小丫頭順勢將雲當歸扶進紅袖坊,還給她搬來座椅。


    “你人真好,我來這也是有緣,不如你幫我介紹一下布料,我還想做件新衣,今年的冬天好像冷了些。”


    “姑娘你等著,我家店剛進了新料子。”小丫頭上次說錯了話,此時正著急表現,哪有心思分辨雲當歸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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