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田鬆傑歪著腦袋,把視線轉來轉去,看看小本子前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又掃了一眼這句話之後紙張上的空白,摸了摸下巴。


    林深搖搖頭,再次往後翻了幾頁,這之後確實沒有再留下任何記錄。


    這個本子的所有人,似乎從此之後就失去了蹤跡,並且再也沒有迴來過一樣。


    想到這裏,林深抬起頭,環視一圈屋內擺設。


    難道是因為這裏的居住人不會再出現了,才把他們塞到這個房間裏麵的嗎?


    “這上麵的記錄的東西句不成句,詞不成詞的,”田鬆傑眯著眼睛,盯著那些連字體大小都不一定相同的內容,“怎麽感覺,有點像是調查什麽的記錄一樣?隻記自己認為可疑或者是沒想明白的東西,隨想隨記,所以看不出一點明確的規律來。”


    對於這句話,林深是同意的。


    那些思考時在紙麵上留下來的點點點,還有各種問號,打勾以及畫叉的地方,再加上完全算不上工整的書寫,有些地方甚至還有字扭轉了九十多度或是一百八十度。


    字跡潦草又匆忙。


    想到這裏,林深將筆記本合上,重新放迴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深哥,那我們現在還出去嗎?還是再等一會兒?”田鬆傑輕輕拉開窗簾,朝外瞄了一眼,“這屋子裏看著有生活痕跡,但是這個人除了留下一個便攜的小本子,其餘什麽都沒有,我感覺繼續這麽找估計也不會再有收獲了。”


    說完,他放下窗簾,轉過頭來看。


    林深搖搖頭,“再等一會兒,估摸著吃飯時間外麵那些人大概率都會迴去,到時候人少了才好行動,也不知道外麵的人認不認識這間屋子的主人,行動還是得小心一點,隻不過現在的主要問題不是這個……”


    “問題是找人……”田鬆傑眉頭微微蹙起,歎了一口氣,“這要怎麽認得出哪些是進來的人,哪些是這兒的npc?要是都被分散開的,換做是我,肯定打死也不會承認的,要裝就裝得像一點。”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深在床邊上的一個小木凳上坐了下來,“門後世界並不存在什麽層數越高,就不會出現所謂新人的情況,所以我不覺得真的能所有人都做到百分百不露出任何馬腳,一開始的驚慌和無措是很難掩蓋的。”


    “取得信任,也是大問題。”田鬆傑說著,唿出一大口氣。


    窗外的炒菜聲逐漸小了下去,被隔著樓層或是牆壁能聽到的沉悶說話聲取代,接著就是嘩啦啦的水流聲,或是碗筷的響動。


    偶爾有幾個人影從被窗簾遮擋的窗邊走過,說說笑笑,都是一副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場景。


    夕陽西斜,房間裏變得更加昏暗了起來。


    林深不敢開燈,他不確定這裏的其他住民是否知道這個房間的人此刻已經不見,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等到屋子裏黑得幾乎快看不見,才慢慢站起身。


    他衝田鬆傑揚揚下巴,對方握住門把手,將門往上一提。


    原本卡在地麵高低差之間的門邊被抬了起來,變形的門發出了比之前小不少的聲音。


    田鬆傑探頭探腦地往外看了幾眼,耳邊能隱約聽到其他房間裏的說話聲。


    等了一會兒,確定走廊上以及樓梯口沒有人出現之後,他才又走了出去,朝樓下的院子裏看了一眼。


    “深哥,好像基本都迴去了。”


    林深慢慢走出房間,將房門重新小心地合上,他站在田鬆傑的旁邊,低頭往樓下望去。


    之前的幾個包著黃色海綿墊的小木凳上已經沒有了人,其中一個放著一把蒲扇,四周飄過來的都是味道各不相同的飯菜味。


    偶爾還有幾個男人從小賣部的死角方向走出來,身上掛著一條毛巾,一邊擦汗一邊一臉疲倦地往家的方向走。


    沒有一個人抬頭往上看,也沒有誰注意到林深站在三樓走廊外看著他們。


    啪的一聲。


    小賣部旁邊豎著的一個巨大照明燈亮了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把院子中心照亮一大片,剩下的區域反而變得更加黑暗了。


    坐在小賣部窗前的男人像是通過燈光感知到了時間一樣,眯著眼睛朝外麵看了一眼,把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支煙的煙灰往窗外彈了兩下。


    接著將窗戶關上半扇,手中的書往窗邊玻璃櫃台上一扣,走到屋裏消失不見了。


    “這也……”田鬆傑扒著走廊邊的水泥護欄,“太正常了,正常得反而讓人感覺有些可怕。”


    林深吸了一口氣,輕拍一下田鬆傑的手臂,“我們下樓去看看。”


    田鬆傑應了一聲,跟在林深後麵開始往樓下走。


    樓梯間裏沒有照明,完全靠院子裏的燈光來確定腳下的樓梯階數。


    每層樓也隻有拐角的位置亮著一盞昏黃的燈,看上去像是樓層公用的衛生間。


    兩個人一直走到一樓,也沒有再碰見任何一個人,四周的寂靜和蟲鳴與樓上亮起的點點燈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深站在樓梯的陰影之下,抬起頭往上看,才能深刻意識到麵前這棟樓的破舊。


    水泥色的牆麵上別說有任何裝飾了,甚至還能看到幾條裂痕,走廊扶手有些位置的水泥塊都已經開裂脫落。


    要不是還有人住在裏麵,他感覺這完全可以成為隨時都能拆除的危樓了。


    田鬆傑趁林深觀察的間隙,已經悄然走到了小賣部的窗前。


    他伸頭朝裏麵看了一眼,能隱約聽到裏屋有聽廣播的聲音,偶爾傳來幾句交流聲。


    於是他收迴視線繼續往前走,轉過之前被小賣部遮擋的拐角,就能看到一個跟住房一樣高的三層小樓,還有三四盞燈亮在樓上的窗戶裏。


    而小樓門口坐著一個兩鬢花白的大爺,他一隻手抱著水煙筒,另一隻手捏著一張發皺的報紙,滿臉不耐煩地看著在自己麵前比手畫腳的男人。


    田鬆傑眼睛一亮,轉過頭輕聲招唿林深,“深哥,有人!”


    被這麽一喊,林深收迴思緒,快步走了過去。


    還沒到田鬆傑的位置,就聽到大爺啐了一口,“我都說了,你講的啥我聽不懂啊,廠子裏的人都在這兒呢,你要找誰自己迴去喊不就完了嗎?大家都住一個樓裏,院子裏喊一嗓子就完事兒了,你這磨磨唧唧地囉嗦半天剛生的孩子都會說話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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