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莽仍是不相信皇帝會關注一個小小的徐子淵。


    怎麽可能?


    絕對是演的。


    曹莽是富春縣的大家族出身,一直負責家族的造船廠。因為曹家是富春縣的大族,曹莽也過慣了在造船廠內當土皇帝的日子,不相信皇帝傳旨。


    曹莽大怒道:“你們這些人,假冒皇帝傳旨,真是無法無天。”


    楊寶眼神冰冷,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


    跟著楊寶來傳旨的東廠太監上前,不管曹莽的話,架起曹莽,掄起手掌就扇了下去。曹莽侮辱皇帝,還妄自尊大,更說太監不男不女,出手的太監多少帶了點恩怨,出手狠辣。


    啪!!


    一耳光落下,曹莽臉上升起鮮紅的五指印,臉上火辣辣的,嘴角更是溢血。


    啪!啪!啪!!


    接連不斷的耳光聲傳出。


    二十個耳光結束,曹莽被扔在地上,臉紅腫成了豬頭,眼中充血,嘴角流血,腦中嗡嗡作響,無比的難受。


    曹莽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個個太監,這一刻是真相信了。


    真是皇帝派人來傳旨。


    可是他又有疑惑。


    徐子淵這個黑不溜秋的傻子,壓根兒不懂什麽高雅,更不懂什麽才藝,就知道修船造船,皇帝看上徐子淵哪點了?


    曹莽不解,又不敢胡亂開口摻和了,隻能眼睜睜看著。


    楊寶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曹莽,眼神不屑,沉聲道:“再敢聒噪,殺無赦。”


    一句話,曹莽更是透心涼。


    好嚇人。


    楊寶看向徐子淵,臉上才多了一抹笑容,開口道:“徐子淵,還不接旨。”


    徐子淵跪下道:“草民接旨。”


    楊寶高聲道:“陛下口諭,召徐子淵趕赴吳縣。”


    “草民領旨。”


    徐子淵肯定了老師的舉薦。


    有老師的舉薦,皇帝才知道他,才會單獨下詔,這都是老師的幫忙。


    楊寶吩咐後又提醒道:“徐子淵,抓緊時間收拾。陛下的時間很緊,不可能一直在吳縣等你。我留下一匹馬給你用,騎馬趕路快一些。”


    徐子淵連忙道謝道:“請公公放心,我迴家簡單安頓,就馬上趕赴吳縣。”


    楊寶點頭後就離開了。


    徐子淵看了眼地上的曹莽,沉聲道:“曹莽,立刻結賬,把兄弟們的賬一起結算了。”


    曹莽很想拒絕。


    可是徐子淵一飛衝天了,他不敢反抗,隻能老老實實的答應,把徐子淵、牛壯和張麻子等人的錢全部結算。


    徐子淵拿了錢,帶上牛壯一起離開。


    他牽著馬,一邊走一邊道:“大牛,我離開了工坊,你們繼續留下,肯定要被曹莽欺負,肯定要吃虧。要不要跟著我去吳縣,如果你和張麻子他們不願意,我推薦你們去其它的工坊。”


    牛壯毫不猶豫道:“我自然跟著你,兄弟們都一樣。沒有你,哪有兄弟們現在能吃飽飯。你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徐子淵開口道:“那好,你把錢拿去分了,組織兄弟們一起搬家離開。我先迴家一趟,留下你嫂子和你們的家眷一起。我先去吳縣見陛下,你們後腳趕來。陛下既然要造船,咱們都能有事做。”


    “好嘞!”


    牛壯迅速迴答。


    一顆心無比激動。


    自家兄弟飛黃騰達,自己也跟著有好日子過。


    徐子淵把錢交給牛壯,分別後就徑直迴家,和家裏的妻子交代一番,簡單收拾了就起程。因為有楊寶留下的戰馬,徐子淵騎馬北上吳縣,速度倒也很快。


    不到兩天,徐子淵來到了吳縣。


    他找人詢問了一番,徑直來到吳王府外求見。


    門房得知是奉皇帝命令來的人,不敢耽擱,轉身去通報。


    徐子淵呆在門口,無比的緊張。畢竟他這樣不通經典的人,不懂吟詩作賦,連處理地方也是一竅不通,就是個匠人罷了。


    他連地方太守都沒見過,更別說皇帝。


    如今,自然是激動,心中也更是忐忑。


    徐子淵來迴踱步等待著,一時半會兒的等待,在徐子淵這裏,仿佛是度日如年,讓他萬分焦急。


    過了好一會兒,門房走出來,淡漠的吩咐道:“隨我來。”


    “多謝,多謝。”


    徐子淵道謝後微微貓著腰,連忙跟了上去。


    王府恢宏壯闊,落入徐子淵的眼中,更是覺得巍峨宏大,讓他愈發的緊張。


    徐子淵繞過前廳,穿過迴廊,來到趙善的書房。一進入其中,他沒有任何的猶豫,推金山倒玉柱般就跪在地上,高聲道:“草民徐子淵,拜見陛下。”


    趙善看著眼前的徐子淵,沒有因為徐子淵的身材相貌而輕視,反倒因為徐子淵的這個樣子,認可了徐子淵。


    這才是匠人的模樣。


    如果徐子淵峨冠博帶,衣袂飄飄,姿態儼然,就不是匠人的姿態,那是惺惺作態。


    趙善吩咐道:“起來吧。”


    “謝陛下。”


    徐子淵站起身道謝。


    趙善眼神柔和,緩緩道:“顏玄卿向朕舉薦你,說你善於造船。以你目前的技藝,朝廷全力支持,你能製造出什麽樣的大船?”


    徐子淵不假思索的迴答道:“迴稟陛下,如果有朝廷的大力支持,草民製造的大船能容納兩千人,而且能穩健的在海上航行,不會出任何問題。”


    “當真?”


    趙善臉上露出驚訝神色。


    兩千人乘坐的戰船非常龐大,比一般的舟船更大了,而且不是在江上,是在海上航行。


    同樣是容納兩千人,在江麵上航行,以及在海上航行,對船體的要求都不一樣。


    徐子淵自信道:“陛下,草民造不出這樣的大船,甘願提頭來見。實際上,這是最成熟的技藝。如果陛下想試一試,就算三五千人的大戰船,草民也能辦到,隻是還不怎麽成熟罷了。”


    趙善眼神讚歎,開口道:“你很好,非常好。朕如今缺少一個造船的大匠,你可願意擔任?”


    “願意!”


    徐子淵毫不猶豫迴答。


    趙善吩咐道:“那就好,造船廠建立在入海口附近。具體在哪裏選址,該投入多少錢,你全權決定,朕都大力支持。一應需要的工匠,你盡管挑選,朕一概不幹涉。”


    徐子淵激動道:“請陛下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不負陛下的厚望。”


    趙善道:“給你的時間,大概有一兩年。待朕解決內部問題,就要乘船出海征討東瀛,你要完成自己的任務,盡可能的多打造戰船。朕不問過程,卻隻管結果。”


    “遵命!”


    徐子淵高聲迴答。


    有趙善的話,不僅他能一展所長,連帶著一眾造船的老兄弟也有事情。


    趙善當即喊來了虞誦。


    虞誦也是顏玄卿的弟子,和虞誦是老相識,各方麵的配合不會有問題。


    趙善安排了徐子淵的事情,揚州的軍務、政務和船務都上了正軌,選拔的人才也由虞誦安排下去,趙善已經完成了揚州的平定,就不再逗留,帶著虞清歡、張映雪,以及房畏虎、高遠、魏綰、顏拙和安倍中原等一行人開始撤軍。


    在趙善撤退時,揚州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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