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青從雲中縣開始撤離,先遭到玄甲軍的掩殺,再遭到薑羽凰的窮追猛打,連蕭離都舍棄。最後,又不得不金蟬脫殼,帶著極少數的人逃走了。


    原以為他迴到了術虎部就安全了。


    沒想到,仍是遇到了阻擊。


    耶律青眼神一變再變,腦中浮現出了投降的心思,轉眼又被壓了下去。


    他好歹是大金國的太尉。


    怎麽能不戰而降呢?


    隻要能殺過去,他就有機會逃走。隻要迴了金國後方,他還是金國的太尉,還是耶律部的掌權人。


    值得一拚!


    耶律青鬥誌滋生,迅速的翻身上馬,看向了殺來的張巡,眼神前所未有的銳利。


    張巡不是薑羽凰。


    薑羽凰是西涼戰神,張巡不過是一個區區太守,還是文官。


    有這樣的一個身份約束,耶律青心中給自己鼓勁兒,提著刀不斷的朝張巡靠近。當雙方碰麵,耶律青怒目圓睜,手中的戰刀淩空斬了下去。


    “老雜毛,不投降還敢抵抗,找死!”


    張巡看起來文縐縐的,一上了戰場,就徹底換了個人,暴戾霸道,手中熟銅棍迎了上去。


    鐺!!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傳出。


    熟銅棍爆發的力量,如山如海般衝擊著耶律青的戰刀。耶律青已經不是年輕時候的虎將,更因為連續撤退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被張巡的力量一衝擊,連人帶刀被撞飛了出去。


    砰!!


    耶律青倒在地上,渾身仿佛散了架一樣,五髒六腑受創,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耶律青眼神驚駭。


    張巡是誰?


    怎麽張巡的實力如此強。


    大乾這樣一個已經衰敗的國家,怎麽忽然到處是絕世猛將。


    耶律青看到張巡提著熟銅棍來了,再也沒了拚命的鬥誌,要逃跑的不切實際想法消散,高聲道:“我投降!”


    張巡冷冷一笑,直接拿下耶律青。


    原本倉惶準備逃離的士兵,也是紛紛投降。


    張巡拿下了耶律青,簡單提審後知道了耶律青的身份,張巡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


    好事兒啊!


    竟然抓了個太尉,抓到一條大魚。


    張巡來切斷退路,本意是為了查漏補缺,堵死金國的退路,現在竟然撈到了好處。


    張巡押解著投降的金國士兵往迴趕,當迴到雲中縣城,都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快要臨近午時。


    張巡徑直朝中軍大帳去,見到趙善後,行禮道:“陛下,臣切斷金國的退路,在術虎部抓住金國太尉耶律青,俘虜了三百餘金國騎兵。”


    “好,好!”


    趙善接連叫好,笑道:“張卿拿下耶律青,再加上羽凰生擒的金國丞相蕭離,金國的主要官員就都拿下,除此外還誅殺了蒲察正、烏古論欽和紇石烈胄等金國的大將,此戰大獲全勝。”


    張巡心中好奇,問道:“此次一戰,我們斬獲多少呢?”


    趙善解釋道:“從開戰到一路掩殺,斬殺的金國士兵多達兩萬六千餘人,俘虜四萬兩千餘人,還有很多的金國士兵逃散。畢竟人太多了,不可能全部抓住。”


    “我們的傷亡,隻有四千九百餘人。最主要的傷亡,還是在營地門口廝殺時造成的。”


    趙善眼中掠過一道精光,開口道:“就算西涼和北魏介入,他們卻無法料到,金國的大軍潰敗會這麽迅速。”


    張巡道:“陛下聖明!”


    趙善繼續道:“既然你迴來了,接下來,我們商量下進一步的策略。”


    當即,趙善安排人去通知薑羽凰、李布衣和房畏虎來議事。


    不多時,薑羽凰等人聯袂進入,行禮後落座。


    趙善迅速說了張巡的戰果,進一步道:“此次大獲全勝後,我們有金國的皇帝完顏銘、丞相蕭離、太尉耶律青,以及其他的金國俘虜。”


    “接下來和金國該怎麽打?”


    “這是要敲定的方案。”


    趙善沉聲道:“你們有什麽想法,盡管暢所欲言。”


    李布衣作為軍中的主將,率先道:“陛下,臣建議一鼓作氣殺到金國王庭,配合繞到後方的秦無疾,徹底剿滅金國。大乾衰敗這麽多年,有陛下重振朝綱,才有現在來之不易的局麵。臣認為應該發兵北上,滅國!”


    薑羽凰想要征戰沙場,附和道:“陛下,李將軍的建議,臣妾認為可行。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現在的機會,再想剿滅金國就難了。”


    張巡道:“陛下,臣反對!”


    趙善神色不變,笑著問道:“張卿為什麽反對呢?”


    張巡麵色嚴肅,分析道:“迴稟陛下,臣知道李將軍提及的策略,是肯定能完成的。問題是滅掉金國的策略,實際上不符合大乾的利益。”


    “其原因,有以下三點。”


    “第一,攻克容易,治理太難。”


    “金國所處的地區,不像是北魏、西涼,兩國是徹底聚居了,金國還沒有真正的城池,連金國王庭附近都是以一處處大的氈帳聚集,形成無數人的聚落。”


    “和西涼、北魏相比較,金國是真正逐水草而居。”


    “這是真正的遊牧生活。”


    “我們殺過去,可以剿滅金國的有生力量。可是金國太子完顏煜帶著人逃走,他們遠遁大漠,等我們離開後,這些人又會迴來。”


    “即便我們安排人治理,也要投入無數的錢財、人力和精力。”


    張巡沉聲道:“大乾還在複興階段,主要的人力、精力和財力,應該用在大乾本身的治理和統一上,不是浪費人力物力在金國的消耗上。一旦金國遲遲無法收效,得不到好處,反而變成泥沼,會進一步拖垮大乾。”


    李布衣反駁道:“張太守,你有些危言聳聽了。”


    薑羽凰聽到後若有所思。


    沒有再表態了。


    趙善眼中流露出讚許神色,張巡不愧是一直在邊境任職的人,對金國這樣的遊牧民族非常了解。


    趙善穿越前的華夏曆史,曆朝曆代對遊牧民族都很難控製,因為擊敗對方很容易。隻要是大一統王朝,擊敗對方是輕而易舉的小事,可是要治理就很難。


    趙善心中歡喜,進一步問道:“張卿的第二點理由呢?”


    張巡迴答道:“陛下,臣的第二點是以夷製夷,方為上策。”


    趙善眼中更是驚喜,問道:“具體分析。”


    張巡繼續道:“很簡單的道理,權利從來不會出現真空。陛下無法控製的地方,自然而然會有力量去掌控。”


    “比如這一次,陛下要一鼓作氣滅了金國,就算滅了金國太子完顏煜,剿滅了金國各部的主要人員。”


    “扶持誰來治理呢?”


    “找不到合適的人,也沒有人幫我們搜刮金國的錢財。”


    “就算找合適的人來扶持,這些人骨子裏充斥著野性,今天背叛了金國,來日也會背叛陛下,始終是不可靠的。”


    “反倒是金國的完顏銘,乃至於完顏煜,已經被打怕了。”


    “這些人更好用。”


    張巡迅速說道:“臣認為陛下要扶持金國的人,依舊是完顏銘、完顏煜這些人。他們見識了陛下的實力,知道大乾的強盛,不敢再和陛下開戰。”


    李布衣反駁道:“萬一扶持了個忍辱負重的人呢?比如完顏銘、完顏煜忍辱負重要再戰。”


    趙善問道:“張卿,李布衣的問題,也是朕的問題,如何解決?”


    張巡不急不躁的繼續道:“陛下,這是臣提及的第三點,借助扶持的人壓榨金國,榨幹所有的油水。”


    “陛下取得了大勝,拿下了完顏銘,擊敗了完顏煜再度整頓的大軍,為什麽要扶持完顏銘,自然是他能給好處。”


    “要休戰,金國必須賠償。”


    “之前和金國的談判,要求金國賠償黃金三十萬兩、白銀五百萬兩、戰馬三萬匹,以及一千匹上等的種馬。現在的條件,就要變化了。”


    “比如黃金一百萬兩、白銀一千萬兩、戰馬五萬匹,乃至於更苛刻的條件。”


    “這是扶持的意義。”


    張巡擲地有聲道:“借助扶持金奸,徹徹底底的挖空金國削弱金國。最終的結果,是金國成為大乾的附庸,這才是控製金國的方式。”


    “完顏銘是金國的皇帝,清楚這樣的條件很苛刻。”


    “然而,為了能迴到金國,為了能進一步掌權,為了苟活下去,就算飲鴆止渴,完顏銘也別無選擇。”


    “這就是完顏銘唯一的路。”


    “等未來,陛下結束了國內的戰事,大乾內部一統,有足夠的精力、財力和人力後,再調兵北上,在金國境內築城設立軍鎮,控製金國的兵力。”


    張巡建議道:“最後以駐軍的方式,控製金國地區。同時,再安排士人去金國洗腦,培養金國下一代,使得所有金國人心向大乾。”


    “說得好!”


    趙善眼中浮現出讚歎神情,撫掌道:“張卿不僅能治理地方,更有大略。”


    張巡道:“陛下過獎了。”


    趙善擺手道:“朕知道該怎麽處理金國的局勢,你們且下去休整,朕要接見完顏銘。”


    “遵命!”


    一眾人紛紛退下。


    趙善當即安排了人召見完顏銘。


    現在的完顏銘,精神萎靡,整個人很恐慌。他知道了耶律青、蕭離帶人殺來,且已經大敗的消息。恰是如此,完顏銘無比的恐慌,擔心要被趙善誅殺。


    完顏銘內心恨死了蕭離,恨死了完顏煜這個廢物兒子,因為他們的執意開戰,導致他處境艱難。


    能不能活都成問題。


    完顏銘怕趙善殺人,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地上,跪得無比虔誠,行禮道:“罪人完顏銘,拜見大乾皇帝陛下。”


    趙善冷聲道:“完顏銘,你的兒子拒不配合,也不贖你迴去。你說,朕該怎麽處死你呢?”


    轟!


    完顏銘腦中仿佛有雷霆炸響,更是慌亂,連忙道:“皇帝陛下,完顏煜和蕭離代表不了金國,更代表不了我。我完顏銘願意代表金國歸順,金國向大乾俯首稱臣,絕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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