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青心情前所未有的煩躁。


    出發前,耶律青信心滿滿,因為在他眼中,大乾就算強盛了起來,也是挨打的份兒,曾經打不贏他現在也打不贏他。


    不是大乾厲害,是統率軍隊的耶律寶璣太廢物。


    如今親自和趙善開戰,耶律青被打得體無完膚,連鐵浮屠都被打爆,才知道了不是我軍無能,是乾軍太狡猾太強大了。


    耶律青心念急轉,忽然就眨了眨眼睛,看向蕭離道:“蕭丞相,你是金國的丞相,你是此戰負責的人,你說該怎麽辦?”


    蕭離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


    耶律青先前信誓旦旦,現在卻說他是負責的人。


    豈不是推卸責任嗎?


    蕭離也是老狐狸,連忙道:“耶律太尉,您才是這一戰的指揮者,我哪裏是負責的人。我這個丞相,頂多就是給您搞一搞後勤的人。不敢當,我不敢當。”


    耶律青發現蕭離察覺他推卸責任的意圖,眼神冷下來,哼聲道:“蕭丞相如此的沒有擔當,老夫恐怕隻能采取霹靂手段了。”


    嘶!


    蕭離一瞬間倒吸了口涼氣。


    耶律青這個狗殺才。


    竟然威脅他。


    蕭離不像耶律青出自大部落,他這個金國的丞相,實際上就是完顏皇室的大管家。蕭家在金國境內,也就是稍微有些權勢的大族。


    換做是大乾的丞相,蕭離的家族會龐大無匹,家族的人員會滲透各地各機構,權勢滔天。


    在金國,文臣就是擺設。


    金國的支柱是各部落的族長,這些人掌握了軍隊的話語權,所以蕭離在耶律青的麵前硬不起來。


    蕭離再次深吸口氣,調整了心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迅速道:“耶律太尉說得對,此戰的責任在我,更在於紇石烈胄和烏古論欽冒進,導致大軍潰敗,和耶律太尉無關。”


    耶律青臉上露出笑容,捋著胡須緩緩道:“老夫畢竟是太尉,負責整個大軍。雖然老夫不曾具體參戰,沒有主要的責任,也擔著一些責任的。這事情我們迴國後,再考慮後續的問題。”


    “對,對,對!”


    蕭離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卻盤算了起來。


    迴了國內,他就不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耶律青威脅。他可以找完顏煜,還可以找其它能拉攏的人,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惹怒了耶律青,怎麽死在戰場上的都不知道。


    耶律青目光看向周圍,卻見周圍無數金國士兵逃竄,大批金國步兵和騎兵撤離,各部落的人不斷退走,根本不敢去廝殺。


    連鐵浮屠都是如此!


    戰場上的局勢,徹底崩潰!


    “撤軍,全速撤退!”


    耶律青不再有任何的猶豫,下了撤退的命令。


    耶律青帶上了耶律部的騎兵和步兵一起撤退,蕭離等其他的官員也是一樣。這樣的撤退,已經是大崩潰,騎兵速度快先跑了,導致後方大批金國步兵落後,被玄甲軍追上後遭到濫殺。


    在李布衣和周虎侯衝鋒掩殺的同時,卻是在戰場上,又出現一支輕騎兵自後方殺了上來。


    赫然是薑羽凰。


    薑羽凰提著一口刀,帶著普通的騎兵衝鋒。


    她一直跟著趙善,可是趙善沒有衝鋒陷陣,負責壓陣掃尾,實在沒有什麽樂趣,所以薑羽凰主動請戰,帶著趙善身邊的親衛騎兵來掩殺。


    薑羽凰的武藝,比衛鳳卿更強,她甚至能和趙善較量一番。


    即便生了孩子,薑羽凰的武藝卻沒有受到影響,長刀劃過,擋在前方的金國士兵紛紛被殺。


    薑羽凰仿佛是利劍,迅速追上了周虎侯和李布衣。


    周虎侯看到薑羽凰,沒什麽驚訝的,他早就知道薑羽凰的實力。


    當初薑羽凰帶著軍隊和趙善廝殺,能在撤退的過程中,不斷組織士兵反衝。雖然每一次都被趙善擊敗,乃至於最後薑羽凰淪為趙善的俘虜,可是薑羽凰的戰鬥力是毋庸置疑的。


    李布衣卻看在眼中,心中也是驚訝。


    他知道衛鳳卿!


    這是趙善的女人,一身武藝很強,巾幗不讓須眉。衛鳳卿雖然厲害,比李布衣差一些,而且衛鳳卿懷孕後如今在後方養胎去了。


    沒想到又來了個女將。


    看姿態,大有女戰神的姿態,甚至刀法精湛,絕對不輸給他李布衣。


    李布衣對趙善更是敬畏,皇帝陛下的手段,以及皇帝陛下身邊的人太強,稍不注意就有更厲害的人出現。


    薑羽凰專心致誌的追殺。


    她做事一向專注,隻要定下目標,就錨定目標衝鋒,不管其他的任何事情。薑羽凰的目標是拿下蕭離,不會放走蕭離,一如既往的往前衝。


    長刀揮舞,薑羽凰越來越快。


    有薑羽凰開路,以她為首的輕騎兵也跟著衝刺。漸漸地,這批騎兵追上李布衣且已經超過,跟著又追上前方的玄甲軍,慢慢殺到了玄甲軍的前方。


    薑羽凰殺入金國步兵中,長刀不斷揮舞,帶出無數的鮮血。


    鮮血噴濺下,薑羽凰身上的甲胄染血,隨著時間流逝,鮮血也漸漸的變成暗紫色,更是血腥猙獰。可是薑羽凰臉色不變,一如既往的追擊,始終沒有放棄。


    唯獨一點,金國士兵太多太多,導致衝鋒的速度慢了下來。


    要殺的人太多了。


    在薑羽凰矢誌不渝的廝殺和衝鋒的時候,耶律青和蕭離一行人迅速的撤退,一路跑出雲中縣,進入金國邊境後,看到了金國境內熟悉的場景,才稍微放鬆了下來。


    蕭離是文臣,不像武人那樣孔武有力,也不像武人有足夠的韌勁兒。


    他揉了揉酸疼的腰,再搓了搓酥麻的大腿,高聲道:“耶律太尉,我們已經撤離雲中縣,能稍微休整一下嗎?再跑下去,骨頭要散架了。”


    耶律青迴頭看去,暫時沒有發現人追來,隻有陸續迴來的金國士兵。


    耶律青本身也是上了年紀,身體機能退化厲害,也撐不住了,點頭道:“原地休整。”


    所有人下馬癱倒在地上休息,大口大口喘息著。


    金國士兵的臉上,都浮現出驚恐和懼怕的神情,都被打怕了。


    大乾太強了!


    耶律青休息了兩刻鍾多一些,才徹底的緩過來。他恢複了些精神,看到周圍的場景,眉頭深鎖,因為軍心損失太厲害。如果不穩定軍心,接下來和大乾交戰就徹底完了。


    必須要重塑軍魂!


    必須要重塑鬥誌!


    耶律青一念及此,站起身麵對這聚集的士兵,高聲道:“你們所有金國的勇士,都是長生天的子民。我們外出征伐,長生天始終注視著我們。”


    “長生天之下,難道金國的勇士們,就這樣認慫了嗎?”


    “本官敗了,可是我不曾懼怕,因為還能再戰。”


    “你們也應該一樣。”


    “實際上大乾皇帝趙善也不過如此,他如果真的剛毅善戰,就不會中途撤離,會矢誌不渝的追趕我們,不讓我們撤走。”


    耶律青高聲道:“由此可見,趙善不過如此,我們一定會殺迴去的。”


    “殺,誅殺金狗!”


    忽然,此起彼伏的喊聲從後方遠遠的傳來了。


    緊跟著,急促的馬蹄聲又響起。


    耶律青迴頭看去,看到後方遠處出現的一條黑線,正迅速蠕動著,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騎兵中為首的人,赫然是薑羽凰,她提著刀,眼神肅殺,高聲道:“大乾薑羽凰,奉皇帝陛下令,誅殺金狗!”


    清冷聲音,卻是如炸雷在耶律青的腦中響起,使得耶律青腦中一片空白,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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