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聽到太監的話,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他正在興頭上,還沒有敞開心扉和宮女交流一番,忽然被太監打攪,心情大大的不好,厲聲嗬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太監撲通跪在地上,叩頭道:“陛下,潼關情況危急,請陛下明鑒。”


    姚廣眼神凜然,能讓跟在身邊的太監如此慌張,恐怕是不妙。


    姚廣的一顆心沉了下去,沒有再問責,迅速道:“潼關怎麽了?”


    太監稟報道:“潼關一戰,大涼軍隊全軍覆沒,太子和鎮國大將軍盡皆淪為俘虜。”


    轟!!


    姚廣身體僵住,腦子仿佛被炸得暈乎乎的。他氣急攻心下,眼前一陣眩暈,掛著兩個黑眼圈的眼睛失去神采,身體一歪就倒下。


    嘩!!


    大殿中一片嘩然。


    太監、宮女和歌姬都慌了,如果皇帝有任何的意外,都容易波及人。


    姚廣的貼身太監王覆看到,連忙大喊禦醫。好一會兒後,禦醫給姚廣施針救治,姚廣長長的出了口氣迴過神來,咬牙道:“氣煞我也!”


    王覆連忙道:“陛下保重龍體,您剛才嚇死奴婢了。”


    姚廣哼了聲道:“朕有天命在身,哪裏是這麽容易死的?”


    姚廣恢複了精神,才看向報信的太監,把戰報接過來瀏覽。戰報上,清楚記載了薑羽凰在潼關青牛穀遭到伏擊,廝殺後落敗撤退。


    姚廣往下看,看到薑羽凰撤退的時候七次反攻,卻是七戰七敗,姚廣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他提拔的薑羽凰,自然清楚薑羽凰的戰鬥力,也清楚雪龍騎的驍勇。


    七次反攻都失敗。


    趙善很厲害。


    姚廣看到最後,發現薑羽凰是在長安的西麵被擒,神情更是駭然。一般的皇帝,即便擅長帶兵打仗,可是連續一天一夜的酣戰追殺,根本不可能。


    趙善的精力旺盛程度,讓人讚歎。


    趙善不好對付。


    姚廣內心有了判斷,整理了有些淩亂的龍袍冕服,讓歌姬退下,吩咐道:“傳旨,召丞相薑珪入宮議事。”


    王覆連忙安排下去。


    時間不長,薑珪大步進入。


    薑珪六十出頭的年紀,雖然年邁,卻精神矍鑠。他不僅是西涼的丞相,也是薑羽凰的父親,更是姚廣皇後的父親,是當朝的國丈。


    薑珪站定後行禮道:“老臣薑珪,拜見陛下。”


    姚廣先給薑珪賜座,才說道:“老丞相,朕召你來議事,是為了羽凰落敗的事情。”


    當即,姚廣把戰報遞過去。


    薑珪看完戰報上的內容,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說道:“陛下,消息是否屬實呢?羽凰七次反攻都落敗,而且在長安西麵被俘虜,有些匪夷所思。”


    姚廣沉聲道:“戰報不會撒謊,必然屬實。現在大敗一場,老丞相認為該怎麽辦?”


    薑珪沒有迴答,反問道:“陛下的打算,是準備再戰趙善嗎?”


    姚廣眼中掠過一道精光,沉聲說道:“永山鐵礦葬送了三萬大涼精銳,潼關一戰又葬送三萬人。再算上羽凰的六千雪龍騎覆滅,損失接近七萬精兵。”


    “如此大仇,不能不報。”


    “朕打算禦駕親征。”


    姚廣殺氣騰騰道:“此次出兵,不打崩趙善,決不罷休。”


    薑珪擔心道:“如果死戰,太子的安全怎麽保證呢?”


    姚廣強勢說道:“趙善是有腦子的人,他殺了太子,等於斷絕和大涼談判的基礎。不管怎麽打仗,趙善也必須留著太子和羽凰的性命。”


    薑珪點頭道:“既如此,老臣倒是支持開戰。”


    “報!”


    恰在此時,又有太監進入,稟報道:“啟奏陛下,六部尚書,以及朝中各位親王聯袂求見。”


    姚廣聽得有些意外。


    六部尚書和王爺們竟然來了。


    姚廣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薑羽凰落敗的消息傳迴,這些人憤怒下要來請戰。


    姚廣吩咐道:“宣!”


    太監去傳旨,沒過一會兒,大涼的六部尚書,幾個大涼皇室的親王,以及少數官員聯袂進入。人數不算太多,就是小朝會的規模。


    一眾人齊齊向姚廣行禮。


    姚廣捋著小胡子,沉聲道:“諸卿聯袂進入,有什麽事情嗎?”


    吏部尚書康永元站出來,稟報道:“陛下,坊間傳出消息,太子和鎮國大將軍薑羽凰在長安落敗,全軍覆沒,且淪為了俘虜。”


    姚廣點頭道:“朕已經得到戰報,確有此事。朕打算出兵報仇,一雪前恥。正好你們都來了,商議下怎麽出兵的事情。”


    “陛下不可啊。”


    康永元毫不猶豫的反對。


    他是吏部尚書,女兒嫁給了姚乾,是東宮的太子妃,如果兩國開戰,對姚乾的安全非常不利。而且坊間都傳出消息,趙善願意和談釋放姚乾。


    姚廣很是錯愕。


    他以為所有人來宮中覲見,是要和大乾開戰報仇,沒想到康永元帶頭反對。


    姚廣眼神微冷,問道:“為什麽不行?”


    康永元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陛下,大涼西麵的西域小國蠢蠢欲動,一旦大規模和大乾開戰,小國趁虛而入,大涼怎麽辦呢?”


    “另外,永山鐵礦和長安的戰事落敗,我們損失了六萬多大軍。考慮最壞的情況,如果陛下帶兵去廝殺,再一次落敗,國內恐怕會動蕩不安。”


    康永元道:“請陛下明鑒。”


    姚廣的眼神更是森冷,心中非常的不爽。


    他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一貫是乾綱獨斷,不可能因為康永元的話就停止出兵。隻是姚廣還沒說話,他的親兄弟禮親王姚銘站出來了。


    姚銘躬身說道:“陛下,臣也不讚同出兵。”


    姚廣道:“老二,你什麽意思?”


    姚銘借著永寧鎮互市,賺了無數的錢。尤其是販賣馬匹的生意,堪稱是日進鬥金。現在,趙善因為可能出現的戰事禁止互市,對姚銘影響很大。


    所以姚銘不樂意開戰。


    姚銘沒有這麽說,大義凜然的道:“康尚書的理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其實除此外,地方上的羌人也有問題,說陛下偏心乾人,鬧得很兇。如果前線進一步落敗,恐怕影響國本。”


    姚廣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心中愈發的憋屈。


    姚廣仍然打算出兵,隻是他還沒有表態,兵部尚書範統站出來,高聲道:“陛下,臣聽說趙善抽調衛破虜出戰,要讓衛破虜在長安主持戰事,應對大涼的兵鋒。”


    嘩!!


    大殿中一片嘩然。


    百官都震驚,因為衛破虜曾經殺入西涼的,殺得西涼膽寒。範統當年和衛破虜廝殺過,被衛破虜吊打,骨子裏不願意麵對衛破虜。


    咕咚!


    姚廣也咽下一口唾沫。


    當年衛破虜殺來姑臧,他才剛登基,倉皇間連忙撤離。同時,安排人去賄賂大乾的權臣,還主動求和,才促使了大乾皇帝勒令衛破虜撤走。


    姚廣心中,對衛破虜也是打心底發怵。


    姚廣再看向其它的百官,一個個都開始表態。不論是各部的官員,亦或是以姚銘為首的大涼親王皇室,都沒有支持姚廣開戰的。


    姚廣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沒有人支持,人心不統一,如果強行開戰必敗無疑。


    因為太多人拖後腿。


    姚廣思來想去的同時,又有一個太監急匆匆的進入,稟報道:“陛下,城內瘋傳一則消息,說大乾皇帝趙善和薑羽凰大將軍情投意合。趙善願意迎娶大將軍,促成兩國聯姻,也願意和陛下談判解決衝突。”


    轟!!


    姚廣腦中更是炸了一般,一張臉變得漲紅,眼中充血。


    養了這麽多年的大白菜,自己還沒摘,竟然被趙善俘虜,趙善還說什麽情投意合?


    姚廣本就憤怒,心中更是鬱結,現在被薑羽凰的消息刺激,湧上來的氣血徹底壓製不住。


    噗!


    姚廣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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