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嚴心中默了默。


    他身為吏部尚書,文官之首,這時候坐視不理,就無法領袖百官,拱手道:“陛下,諸葛尚有才華,也不能肆意的打破規矩。”


    “陛下征辟諸葛尚擔任議郎,合情合理。可是因為他的一番話就提拔為丞相,簡直荒唐。”


    “大乾宣宗時,就廢掉了丞相,至今已有百餘年。如今又要恢複丞相,豈不是打破祖宗法紀嗎?”


    “陛下,不能胡來啊。”


    蕭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鄭重道:“陛下剛剛整飭了朝綱,誅殺了叛逆趙雍,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隻要陛下不折騰,大乾一定會振興。急功近利,不是長久之道!”


    沈元慶跟著表態道:“請陛下三思,當下還是要謹慎。”


    戚山君道:“請陛下三思。”


    就算是曹通,也震驚於趙善的安排。諸葛尚還是他舉薦的,他相信諸葛尚未來能封侯拜相,可是皇帝也太生猛了,直接任命為丞相?


    哪有這樣操作的?


    曹通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陛下憂心大乾,迫切的想要振興大乾,這是極好的。可是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得!”


    蕭嚴、沈元慶等人眼神讚許。


    果然還是老人家靠譜。


    他們一個個都看向趙善,希望趙善改變主意,誰都清楚諸葛尚治國的分析有道理。可是,一個小年輕突然跑到最前麵當丞相,淩駕於所有人的上麵,這就不妥當了。


    年輕人要講武德啊!


    年輕人總該尊老愛幼,不能隨便插隊。


    諸葛尚看在眼中,心中也很急切。可是當下的議政,他無法參與,隻能一副巋然不動的模樣。


    趙善朝諸葛尚投去安心的眼神,不急不緩道:“諸葛尚的才華,諸卿都已經見到。既然有才華,為什麽不能拔擢用呢?”


    蕭嚴繼續道:“老臣剛才說了,重用諸葛尚可以,卻不能這樣越級打破規矩。”


    沈元慶道:“請陛下三思。”


    戚山君也是點了點頭,表態道:“陛下,俺也一樣。”


    一個個不斷的開口,全都反對諸葛尚出任丞相。


    趙善盯著蕭嚴,詢問道:“蕭尚書,你說怎麽樣才算符合規矩呢?大乾太祖時,一開始沒有丞相,是太祖設立丞相輔佐皇帝。宣宗時期,卻廢掉丞相,破壞祖宗法紀,符合規矩嗎?”


    刷!


    蕭嚴麵色微變。


    這話讓他有些啞口無言,因為趙善連太祖和宣宗都搬出來。


    蕭嚴眼珠子一轉,繼續道:“陛下,太祖時有大乾的國情,宣宗也有宣宗的需求,不能混淆。”


    趙善眼神微冷。


    蕭嚴有能力,對朝廷也忠心耿耿,對他也是忠心。可是蕭嚴一把年紀,思想僵化,魄力和胸襟都不足。


    這樣的人要用,也要敲打,因為這不是趙善需要的百官之首。


    趙善大袖一拂,沉聲道:“蕭尚書的意思,是太祖有國情可以改,宣宗有需求也可以改。唯獨到了朕這裏,朕就不能改,你就要給朕套上規矩了嗎?”


    刷!


    蕭嚴臉色大變。


    他沒想到趙善反應如此的劇烈,一個諸葛尚能行嗎?


    趙善進一步道:“朕要振興大乾,你蕭嚴能替朕完成嗎?你如果能做好一切,朕提拔你擔任丞相,讓諸葛尚擔任你的副手,你敢?”


    “臣,臣……”


    蕭嚴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振興大乾的事,他不敢打包票,誰都知道天下局勢糜爛,要振興大乾太難了。


    趙善繼續道:“你唯唯諾諾的,不能輔佐朕完成,卻又阻攔朕提拔人才,是要幹什麽呢,想要當權臣嗎?先帝沉溺於丹房的時候,你不出來勸阻?朕選拔人才,你就來反駁,認為朕好欺負嗎?”


    轟!!


    蕭嚴腦中要炸了一樣。


    他一把年紀,實在扛不住趙善這樣的炮轟。他反對諸葛尚,是諸葛尚毫無寸功,沒有資曆和威望。偏偏趙善先說他要當權臣,再說他欺負皇帝,一套一套的戴帽子。


    問題是,他哪敢啊?


    撲通!


    蕭嚴跪在地上,冷汗涔涔道:“陛下雄才偉略,誅李武,滅趙雍,整頓朝綱,是大乾聖君,老臣絕對沒有欺負陛下的心思,更不敢擅權,請陛下明鑒。”


    趙善看著滿頭大汗的蕭嚴,敲打道:“朕以為你蕭嚴,要當李武了。”


    “臣不敢!”


    蕭嚴以頭叩地,更是緊張。


    趙善神情轉為柔和,緩緩道:“蕭尚書,諸葛尚的能力怎麽樣,不要急著反對,聽其言觀其行,先看他做得怎麽樣?做都沒做,你就反對,像什麽話?他不行再撤掉就是。”


    蕭嚴心中鬆了口氣,說道:“陛下聖明,老臣謹記。”


    趙善不再搭理蕭嚴,目光直接落在沈元慶的身上,沉聲道:“沈卿擅長理財,朕也是讚許的。可是,你竟然也搞什麽規矩?”


    “你自己是怎麽任職的,忘記了嗎?”


    “你一介布衣,商人出身。朕提拔你擔任戶部侍郎,代戶部尚書行事,算不算越級提拔呢?你是直接提拔的,怎麽不說你亂了規矩呢?”


    趙善敲打道:“合著是你沈元慶可以,其它人不可以嗎?”


    刷!


    沈元慶也是麵色大變,直接就跪了,高聲道:“臣絕對沒有這個心思,請陛下明察。”


    趙善冷聲道:“既然沒有心思,你跳出來做什麽?是看著反對的人多,要從眾嗎?身為吏部侍郎,主持一部政務,如果連自己的政治主見都沒有,朕如何對你委以重任。”


    沈元慶心中徹底後悔了。


    這事兒,草率了。


    沈元慶心中誠惶誠恐,叩頭道:“陛下的教誨,臣謹記於心,絕不再犯。”


    趙善目光又落在戚山君的身上,質問道:“戚尚書是朝中的老臣,更是從行伍中走出來的人。身為軍旅中人,應該耿直忠正,難道你也耍心眼子,要搬弄權術了嗎?”


    撲通!


    戚山君也跟著跪下。


    一頂帽子扣下來,戚山君根本扛不住,連忙道:“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趙善敲打了三個帶頭的人,環顧所有的大臣,高聲道:“朕治理大乾,不是看資曆,更不看年紀,隻看能力。你有能力,朕提拔重用,能力是朕選拔人才的唯一標準。”


    “陛下聖明!”


    蕭嚴、沈元慶和戚山君等人齊齊說話,一個個都不敢表態了。


    皇帝發怒太恐怖了。


    針對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尤其是上綱上線的帽子扣下來,誰都扛不住。


    趙善讓蕭嚴、沈元慶和戚山君起身,目光落在諸葛尚的身上,這一次不再是征詢意見,直接吩咐道:“諸葛尚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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