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顧北尋的幫忙,李子星的學籍問題很快搞定。


    肖瑤特地抽出一天時間,陪李子星去外地參加入學麵試。他的基礎太薄弱,如果不是有顧北尋的關係的話,他連借讀的資格都沒有。不過肖瑤對他非常有信心,相信以他的聰明才智,絕對能追上同學們。


    她不求他考上重點大學,隻要他能按部就班的高考、讀書、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那就足夠了。


    他們是坐高鐵前往鄰市的,兩座城市相距不遠,高鐵一個小時就能到。


    肖瑤說:“你今天起的早,不如在路上補補覺。到時候麵試的時候才有精神應對老師的問題。”


    李子星卻搖搖頭,說:“不,我要看風景。”


    “風景有什麽可看的?”肖瑤不解。從他們住的a市到隔壁市,一路上既沒有農田,也沒有高山,就是很普通的城市周邊,無聊至極。每次肖瑤過節坐高鐵迴家,都覺得這段路十分無聊。


    “姐姐,你坐過無數次火車,甚至坐過飛機,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些東西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李子星說,“我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人居然能飛的比鳥還高、能跑得比豹子還快,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一直夢想能夠坐一次現代的交通工具,但是因為我一直沒有身份戶口,買不了票,所以這個夢想隻能是夢想了……現在好不容易夢想成真,我怎麽能浪費時間在睡覺上呢?”


    聽他這麽說,肖瑤才明白過來李子星的想法。


    是啊,若是沒有顧北尋幫他們辦理身份證件,他們永遠都是黑戶,李子星不能上學,更不能乘坐電視裏的交通工具。


    肖瑤心裏軟成一片,說:“今天坐火車隻是一個開始,等你放假後,姐姐帶你坐飛機,咱們一起旅遊,好不好?”


    “真的?!”李子星眼睛一亮,後來又想到了什麽,改口道,“不,旅遊就算了,飛機還是等到更有意義的時候再坐吧。”


    肖瑤問他:“什麽叫更有意義的時候?”


    “就是等我考上大學!”李子星堅定道,“等我考上大學,我可以去上海,去北京,去廣州,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送我去上學,一起坐飛機,一起在當地玩玩!”


    肖瑤失笑:“呦,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宏偉願望,還想要考去大城市啊?看來咱們小小的a城留不住你了。”


    肖瑤的大學就是在a城上的,不好不壞,畢業後她留在了本地工作,在這家遊戲公司成為了一枚小小的螺絲釘。她也曾想過,要是當初更努力、更用功,考去大城市讀書,那她的人生道路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但是人啊,永遠不能去美化一條自己沒有走過的路。她現在的生活很好,身旁有人陪伴,每天下班迴家後都熱熱鬧鬧的。


    她要是當初去了大城市,可能就不會學美術了,畢業之後說不定會考公務員。她拿不了畫筆,當然不能畫《戀與美男子》,更不會和這些形形色色的男主角們相遇了。


    李子星大聲道:“姐姐,不要小瞧我啊,我一定會考去大城市的!”


    “可你去了大城市的話,那就離我太遠了。”肖瑤注視著他,“你現在去隔壁城市上學,我就有些不放心,好在學校一個月放假一次,你還能迴家歇一歇,讓我看看你。你要是去了大城市上學,來迴路費就不少錢,你一個學期隻能迴來一次,我們都會想你的。”


    李子星說:“我也會想姐姐的。”


    “隻想姐姐嗎?”肖瑤逗他,“不想其他幾位哥哥?”


    李子星沒說話,隻撇了撇嘴,嫌棄的表情好像在說:那群臭男人有什麽可想的。


    肖瑤又說:“不過,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好處。去了大城市,你就能見到更多的風景,遇到更多的人,說不定你會在那裏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找到自己想要從事一生的事業……當然,你也可能在那裏轉了一圈,覺得大城市沒什麽好的,然後轉頭迴到小城市的懷抱。”


    李子星接話:“但是也有可能,我覺得大城市太好了,不僅自己在那裏住下了,還把姐姐接過去享福了!”他提醒她,“你忘了,咱們可約定過了,等我賺到錢,一定把所有錢都給你!”


    肖瑤才不信呢:“你大學畢業才能賺幾個錢?現在大學生太多啦,大城市生活也難,房租水電吃飯都是錢,你錢都給了我,你怎麽生活?”


    “那就……我先把錢給你,你再給我發零花錢?”李子星歪了歪頭,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肖瑤被他逗笑了:“什麽啊,虧你想的出來。隻有老公才會給老婆上交工資,我是你姐姐,才不要你拿錢給我呢。”


    李子星動了動嘴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接下來的路程一切順利,他們很快到達x市,又打車去了x市一中。


    x市一中不愧是有名的省重點中學,校園又大又氣派,綠草茵茵,教學樓也是嶄新的,隨處可見穿著校服的學生拿著書邊走邊背,看起來校風很不錯。


    肖瑤陪李子星去了校長辦公室。顧北尋提前打點過,校長沒有多問什麽,安排一位中年女教師為李子星麵試。


    麵試時肖瑤不能陪同,隻能在辦公室外坐著等待。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緊,留著一道縫,肖瑤關心李子星的表現,幾乎貼在門縫上聽他們說話,結果一不小心動作太大,被他們發現了。


    辦公室大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肖瑤狼狽地跌進了辦公室裏。


    中年女教師推了推眼鏡,看向肖瑤:“這位家長,麵試時請不要打擾。”


    剛進行到自我介紹的李子星:“姐姐,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可以的。“


    肖瑤訕訕的,她關心則亂,不想給李子星丟臉,隻能倒退著離開了辦公室。


    她輕輕把門掩上,還留著一道縫隙。


    中年女教師揚聲道:“那位家長,請把門關緊!”


    肖瑤沒辦法,隻能尷尬地把門關緊了。


    在辦公室外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肖瑤每隔一會兒就要看一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她明明覺得過去了很久很久了,但低頭一看,才過去三分鍾。


    就這樣三分鍾、三分鍾、三分鍾地疊加在一起,肖瑤不知道熬過了多少個三分鍾,辦公室的大門才終於敞開。


    中年女教師領著李子星從辦公室內走出,肖瑤像是屁股安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幾步趕過來。


    她仔細端詳兩人的臉色,女教師還是一副嚴肅模樣,不過李子星表情倒是挺輕鬆的。


    所以……這麵試到底是過了還是沒過啊?


    “李女士。”中年女教師忽然開口。


    肖瑤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女教師是在叫自己。她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不姓李。”


    這次,換那位女教師尷尬了。


    中年女教師:“抱歉,我剛才聽李子星同學說,你是他的姐姐,我以為你們都姓李。”


    “我是他姐姐,但不是有血緣關係的那種。”肖瑤迴答,“我姓肖,您叫我小肖就行。”


    小肖這個稱唿實在有些拗口,中年女教師最終決定叫她“肖女士”。


    肖瑤上一次被這麽稱唿,還是在銀行辦業務呢。聽到這種叫法,她覺得怪陌生的,不過頓時讓她有種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成年人、可以替弟弟拿主意的感覺。


    中年女教師說:“肖女士,我剛才詢問了一下李子星同學的學習水平,確實和我們現在班級的進度相差很多。我們是文科班,除了語數外以外,史地政也是必選的,這幾門課他的水平幾乎和剛入門的初中生差不多,說實話,我作為班主任,理智來講並不希望有這麽一個拖後腿的同學加入班級,這會拖低我們的平均分。”


    肖瑤趕忙說:“子星很聰明,他的自學能力很強……”


    “還有,他的英文幾乎一竅不通。我之前聽說,他是從國外轉學迴來的,他究竟在哪個國外,難道一點不學英語嗎?”


    肖瑤哪知道顧北尋居然給李子星編了個歸國華僑的身份啊!她咳嗽一聲,幹巴巴說:“就是一個……小國,小到估計您沒聽過。”


    “說說看。”中年女教師麵無表情地說,“我是地理老師,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國家,我沒聽過。”


    肖瑤:“…………”


    糟了,踢到鐵板了!


    見肖瑤不說話,中年女教師也沒再追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不過,李子星同學身上還是有些可圈可點之處。他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強,想必能在語文科目上拿到高分。至於數學,他腦子活泛,心算是優勢。”


    畢竟李子星以前沒少打零工,在奶茶店點單時,那整整一麵牆的奶茶價格和小料品種他都能背下來,口算奶茶價格根本不在話下。這樣的磨練下,他的數學當然不錯了!


    聽到女教師的表揚,肖瑤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中年女教師說:“不過,他不能驕傲。在加入我們班級之後,他有許多要補的東西。我們是寄宿製學校,全軍事化管理,學業競爭很激烈,希望他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他不能趕上同學們的話,那麽他會在未來的一年裏過得非常辛苦……這一點,你們家長要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肖瑤懵懵懂懂的,半夢半醒地問:“呃,您是說,他不適合來這裏上學嗎?”


    中年女教師歎了口氣,扶住額頭。


    還是一旁的李子星憋不住,推了推的肩膀,笑著說:“姐姐,你誤會啦!老師的意思是,我可以上學,隻是需要多多補課,如果吊車尾的話不能自怨自艾!家長也要多多督促我!”


    “啊!”肖瑤終於反應過來,“所以,你能入學了??!!”


    “對——!”李子星大聲道,“從下周開始,我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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