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作為一個二次元行業的從業狗……不對,是從業者,她對“穿越”這個概念還是很熟悉的。


    她不僅了解穿越,她還了解穿書、反穿書、古穿今、快穿等一係列周邊題材。


    她看看麵前的這兩位不速之客,把她曾經看過的一係列穿越小說在心中過了一遍,發現這個情況實在是第一次見。


    遊戲裏的紙片人穿到現實世界,這叫什麽——反穿遊嗎??


    這兩個紙片人畢竟是她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畫出來的,肖瑤看著他們,情不自禁從內心升起一股老母親的憐愛,就算現在那位魔教教主用鞭子指著她,她都有種看自家熊孩子胡鬧的感覺。


    望著兩枚大齡兒子,肖瑤盡量用最簡略的語言,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兩人一遍。


    兩個人聽了她的肺腑之言——自然是屁都不信。


    司徒明遠蹙眉:“姑娘……就算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無法和我們明說,也沒有必要用這樣荒誕的故事搪塞我。”


    鍾離難怒極反笑:“真是一派胡言!妖女,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兒,會被你輕而易舉騙過?”


    肖瑤憐愛地看著他:“傻孩子,說了多少遍,我不是妖女,我是你niang……”


    鍾離難長鞭一揮,鞭風刺骨。


    肖瑤立刻後退一步,迅速改口:“實在不願意叫媽,叫我爸爸也行。”


    鍾離難:“……”


    鍾離難冷笑:“胡說八道!我母親是什麽身份,哪容得你冒充?!”


    肖瑤等的就是這句話:“哦?你母親什麽身份,你倒是說說看啊?——別說什麽‘上任聖教教主’,這我也知道,你就說你母親姓甚名誰,長啥樣,有多高,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最拿手的武器是什麽,有幾個男寵?”


    鍾離難冷笑:“我母親的名諱也是你配知道的?”


    肖瑤雙手叉腰:“我憑什麽不配知道?我替你說,你媽叫鍾豔,現在你來迴答其他問題。”


    鍾離難突然頓住。


    因為他發現,他說不出來。


    肖瑤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他都無法在大腦中搜尋到答案。


    仿佛他從誕生之日起,便已經是苗疆聖教之主,他擅毒擅鞭擅易容,坐擁萬千信眾……這些信息牢牢的刻在他腦海裏,他從未懷疑過,可現在卻發現這些記憶根本經不起推敲。他根本迴憶不起來母親的音容笑貌,也不記得她說過的話、留下的東西。


    鍾離難表情變了又變,肖瑤自始至終都憐愛地看著他,就差伸出雙臂說:“崽,媽媽愛你。”


    隻不過,鍾離難生性多疑,即使他已經信了肖瑤三分,但嘴上仍然不肯承認。


    鍾離難:“事情的真相本座會調查清楚的,不要以為我會輕易相信——”


    “——我相信。”沉默許久的司徒明遠突然開口,“我相信。”


    鍾離難震驚地看向他。


    司徒明遠向肖瑤抱拳行禮:“肖姑娘,剛才你向鍾教主提出的問題,我也自行思考了一番。我發現,我不僅連父親母親的名諱都想不起來,我甚至連我昨天做了什麽事情,都沒有一點印象。”


    當然沒有印象,策劃做人設背景時,不會事無巨細把男主每一天做了什麽、吃了什麽都寫下來。


    肖瑤其實挺能理解他們的。


    ——畢竟,讓一個紙片人接受自己是紙片人,確實太折磨人了。


    他們在穿越之前,每個人都是人中龍鳳,有著“龍傲天”一樣的人生經曆。可是穿越之後,他們什麽都沒有,存在於他們記憶中的人生都是由一支筆捏造出來的虛幻故事。


    肖瑤安靜站在一旁,沒再打擾他們,讓他們默默消化這巨大的三觀衝擊。


    司徒明遠幾經思想掙紮,低聲問道:“所以,按照姑娘你的意思,我記憶中的嚴父慈母是不存在的,弟妹繞膝是不存在的,我的師父、同門師兄弟、其他門派的長輩都是不存在的?”


    肖瑤點了點頭。


    實話實說,在五個男主角中,肖瑤最欣賞的就是司徒明遠了,因為他是五個人之中最“正常”的一個,武功高強、心性堅定,這要放在現代,絕對是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三好青年啊!


    司徒明遠:“所以,我十八歲單挑沙漠三盜、救邊關百姓於水火;二十歲平定遠洋七怪、還漁民和平安穩;二十三歲挫敗西域毒王的絕世陰謀,保衛中原……這些也都是不存在的了?”


    肖瑤:“……”


    肖瑤:“敢問壯士,您今年到底多大了?”


    司徒明遠抱拳:“區區不才,今年二十有五。”


    也就是說,這位大哥二十五歲就拯救蒼生三次了!


    真是太巧了。


    肖瑤今年也二十五歲,每天思考最多的問題就是項目製作人怎麽還不暴斃。


    肖瑤艱難地說:“呃,閣下的英勇善舉令我敬佩。不過……那些確實都是假的。”


    “……”這位大俠的悲傷溢於言表。他默默掩麵,去旁邊坐下了。


    這時,安靜了好久的鍾離難也開口了。


    “照你這麽說,”鍾離難咬牙切齒地問,“我的十二位如花美婢、二十四位妖嬈寵妾、三十六位西域女奴……這些也全都是不存在的了?”


    肖瑤:“……”


    肖瑤在心裏大罵項目策劃那個狗直男,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三妻四妾,到底還想不想讓遊戲過審了???鍾離難哪是魔教教主,這明明就是時間管理大師,就算一天睡一個小媳婦兒,倆月都不重樣啊。


    肖瑤義正辭嚴地說:“沒錯,你那72個老婆都是假的,全是數據!而且現在是法治社會,講道德講倫理,推行一夫一妻製。像你這樣的荒野大嫖-客,是要爛jj的!”


    但她轉念一想,鍾離難長得這麽好看,說不好是誰睡誰,指不定是他的72個老婆嫖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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