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朝露立刻看向褚師絢那邊,起身從椅子上跳了下去。


    “七皇兄說的對,綿綿這就去找大皇兄玩。”


    說完,一路小跑著從後方去了褚師絢身邊。


    褚師潼耳邊終於安靜下來,片刻的寧靜現在是讓她如此的享受。


    褚師楓見她滿臉享受的小模樣,忍不住調侃道:“還覺得可愛嗎?”


    褚師潼立刻收斂神情,道:“可愛還是很可愛的,不說話的時候更可愛。”


    褚師楓漫不經心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本王就不喜歡小姑娘,一天天吵死人了。”


    褚師潼輕笑起來,“說的好像皇兄不是從小孩子長大的一樣。”


    “那本王小時候也沒她這樣煩。”


    兩人洽談之餘,褚師潼特意朝褚師絢那邊看了看,想看看褚師絢有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褚師楓也隨著褚師潼的目光看了一眼。


    褚師朝露個子小小的,勉強隻到桌子那般高,遠遠看著隻能瞧見兩個紮起的小丸子左右晃,束發的紅絲帶來迴飄著。


    褚師絢依舊在喝茶,動作和神情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偶爾開口迴應幾句。


    褚師潼還覺得挺奇怪。


    “不應該呀,按著大皇兄的性子,怎麽可能對綿綿如此冷淡。”


    褚師楓:“因為她太招人煩了。”


    “......”褚師潼汗顏,“大皇兄對小孩子一直都挺有耐心的,應該不是因為這個。”


    褚師絢的位置就在坐席的首位,也就是殿中離褚師禦最近的位置,兩人的一舉一動,褚師禦一眼就瞧見了。


    “綿綿怎麽突然找絢兒來玩了,剛才不是在小七身邊嗎?”


    褚師禦一開口,殿中原本活躍的氣氛慢慢安靜下來。


    絲竹樂聲依舊在響,宛轉悠揚。


    偌大的殿中,迴蕩著褚師朝露又軟又可愛的聲音,“綿綿想大皇兄了,就來找大皇兄說話了。”


    褚師禦笑笑,一副慈愛的模樣。


    “綿綿有心了。”


    褚師潼在不遠處冷眼看著,今日雲想容沒來,對此,似乎也並未有人提起。


    褚師朝露:“綿綿有心,大皇兄也有心,剛才大皇兄還給綿綿講成語呢。”


    “是嗎?”褚師禦道:“看來綿綿好學的很,若是對成語有興趣,以後就多找絢兒問問,說不定以後等綿綿上了學堂,學起東西來比旁人還要快呢。”


    惠貴人連忙開口道:“陛下,綿綿哪裏用學文識字,女兒家還是學刺繡棋畫才合適。”


    褚師禦似乎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惠貴人當了真,“綿綿還小,女子雖賢良淑德最重要,但識幾個字也沒什麽,全當錦上添花了,隻看絢兒這當老師的願不願意教。”


    惠貴人也覺得有道理,畢竟才女之名若是傳出去,綿綿以後可能嫁個更好的人家,她和褚師朝露不約而同的都望向了褚師絢。


    褚師絢依舊坐姿端正,雪白的錦袍一塵不染,俊色麵容溫潤清淡,手中的茶杯依舊捧著,聲音不冷不熱的說:“八公主有心念書是好事,隻是兒臣才疏學淺不懂教書育人,怕耽誤了公主,父皇還是另請夫子吧。”


    褚師朝露瞬間小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麗妃和皇後位於吃瓜第一線上,得到褚師絢的迴答之後,忍不住爭先恐後的開口插嘴。


    麗妃笑道:“綿綿呀,你六皇兄學識淵博的很呢,跟你六皇兄學識字可好?”


    褚師楓不耐煩的看了麗妃一眼,表情無語至極。


    麗妃還在當著褚師禦的麵賣力的誇讚自家兒子,壓根沒注意到。


    褚師潼沒忍住笑了一聲,立刻接收到褚師楓的死亡注視。


    褚師朝露低著頭沒有說話。


    麗妃見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隻好自找無趣的說:“綿綿還真喜歡鳶王呢,我們楓兒就沒這個福氣咯。”


    褚師絢:“麗妃娘娘想多了,八公主還小,哪裏有喜不喜歡一說。”


    麗妃抓住一個字眼開始陰陽怪氣,“鳶王還真是的,綿綿那樣粘著你,你竟連一聲她的乳名都不肯喚。”


    褚師絢沒再說話,低頭喝茶。


    皇後笑著,目光裏滿是慈母的溫柔,似乎連褚師絢冷淡的樣子,在她心裏都是好大兒的第一標準,她開口幫褚師絢說話。


    “麗妃想多了,許是綿綿與絢兒年歲差的太多了,畢竟綿綿是個女兒家,小七小的時候,絢兒與她關係那樣好,日日都喊小七的名字.......”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皇後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影無蹤,惶恐之色瞬間爬滿整張臉。


    原本和諧溫馨的宴會氣氛,也在這一瞬間凍結成冰。


    麗妃看好戲似的,忍不住勾起嘴角。


    褚師潼微微蹙眉。


    又一個。


    又一個說她曾經與褚師絢關係很好的人。


    上一個是無極大師,然後是碧水,現在又是皇後。


    難道當初自己真的跟褚師絢關係很好?可這不也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嗎?如今提起又有什麽?還是說因為這件事關聯著當年並未查清的落水之事,所以宴會的氣氛才會突然有了變化?


    可......這不就代表,知道她落水之事的人很多?


    皇後這句話一說出來,褚師潼感覺似乎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看著自己。


    不是那種正大光明的看,基本上都是偷偷的飛快的瞄一眼又迅速離開目光,就像是在看她聽到這些話的表情。


    褚師禦的臉色仿佛瞬間變臉的天,上一刻還在慈愛的笑著,下一秒不怒而威之色,盡顯沉默無聲的恐怖。


    皇後神色惶恐的立刻離席,跪在殿中央行禮。


    “陛下息怒,臣妾知錯。”


    褚師潼目光掠過殿中在座各位,基本上所有人注意到褚師潼的目光都會立刻移開視線,不敢與她對視。


    麗妃冷嘲熱諷:“皇後娘娘這話說出口的時候,還真利索呢。”


    褚師禦陰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皇後。


    皇後跪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


    褚師潼悄悄觀察著身邊人的動作,褚師楓低頭給自己倒酒,視而不見殿中場景。


    褚師寒盯著糕點發呆,鈴蘭盯著褚師寒發呆。


    褚師絢則依舊那般清風霽月,無意轉頭,與褚師潼的目光對上。


    眸光中的情緒,坦蕩無畏。


    褚師潼瞧了幾眼,默默移開了視線。


    其餘人多半要麽提心吊膽的模樣掛在臉上,要麽幸災樂禍掩飾著上揚的嘴角。


    千鈞一發之際,褚師潼緩緩開口,聲音懵懂中透著些許的不解。


    “父皇,兒臣不知,皇後娘娘......何罪之有?”


    褚師潼一言出,震驚四座。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她身上。


    也許褚師潼不該在褚師禦不悅的時候開口去問。


    當年這件事,褚師潼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會演變成如此惡劣禁忌的結果。


    皇後分明也沒說什麽,為何突然認罪,而在座各位都如此惴惴不安之色?


    褚師禦冷著臉,王澤旭在一旁急的給褚師潼使眼色。


    褚師潼也知道自己不該開這個口,但她實在有些忍不住。


    褚師禦眉目冷冽,目光複雜的盯著褚師潼看了半晌,隨後無聲沉了口氣,擺了擺手,音色勉強平和下來。


    “小七說的對,無事不必請罪,這般大驚小怪如何為中宮?”


    他選擇繼續掩飾謊言,但是個人就能看出來,皇後剛才的舉動,絕對不是無事請罪。


    隻是褚師禦不提,也沒人敢提。


    皇後這才被下人扶著起了身,抬頭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是臣妾冒失了,多謝陛下。”


    皇後迴到了原本的座位。


    宴會的氣氛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平靜之下,是每個人都在心懷鬼胎。


    褚師朝露迴了褚師潼身邊,沒了之前高興的樣子,小嘴撅的老高。


    “七皇兄,你說大皇兄是不是不喜歡綿綿呀。”


    “應該不是。”


    褚師潼開啟敷衍模式。


    “那為什麽大皇兄不肯教我識字呢?”


    “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你三皇兄。”褚師潼道:“三皇兄人特別好,一定會教你的,而且三皇兄比大皇兄還俊美呢。”


    “真的嗎?”


    褚師朝露看了看褚師寒,果真眼中都亮了幾分,道:“三皇兄也好看呢,但是他平時見到綿綿都不理呢。”


    “那是三皇兄太害羞了,你主動去跟他說話,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見褚師朝露有些猶豫,褚師潼壞心思的說:“三皇兄還會編花環呢,要是綿綿跟三皇兄一起玩,以後每天都有花環帶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聽花環,褚師朝露立刻被褚師潼騙去找褚師寒了。


    褚師潼喝了口酒,折磨這兩位皇兄,她心裏極為暢快。


    褚師楓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湊近說道:“小七,沒看出來你還挺愛使壞。”


    “哪裏?”褚師潼絕不承認,“我不過是幫助綿綿找一個好夫子罷了。”


    褚師楓忽然話鋒一轉,問:“所以當初你給本王編的那個花環,是跟寒王學的?”


    褚師潼:“......”


    猛地被迫想起當年自己編出來的那個醜陋破舊的花環,突然感覺有點丟人。


    “也不算是......我學藝不精,哪裏能是跟三皇兄學的,當初編的花環太難看了,皇兄不喜歡也是正常。”


    褚師楓笑笑,揚起的嘴角在俊臉上帶著幾分懶散的笑意。


    褚師潼正尷尬的想找借口離殿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褚師楓壓低的聲音。


    “我沒丟。”


    褚師潼一怔,目光一瞬間的呆滯。


    褚師楓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亮亮的,舒展的眉眼帶著幾分親昵,好像司景離平時求誇誇的模樣。


    “我說,我沒丟,你走了之後,我撿迴來了。”


    褚師潼的心底似乎在這一刻被觸動。


    她隨手編出的那樣醜陋的花環,除了司景離,也會有人要嗎?


    若是旁人,褚師潼是沒這般悸動的。


    可那個人,偏偏是褚師楓。


    一個無論什麽都要挑揀幾分,所用之物皆是最好的褚師楓。


    “皇兄......”


    褚師潼強忍下心中的幾分動容,輕笑起來,“皇兄收了也不告訴我,讓我難受了好幾天。”


    “這有什麽好說的?”褚師楓無所謂似的說:“你送我的不就是我的了嗎?無論丟了還是枯了,都是我的。”


    “嗯,都是皇兄的。”


    說這話的時候,心裏竟強烈的鬥爭了起來。


    她是真的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褚師楓的真心。


    卻又因為刺殺之事,按住了自己即將融化的心。


    不能信,還是不能信。


    若是此生這般輕易的相信了他人,那自己重來一世的意義在哪裏呢?


    反觀,褚師寒這邊。


    褚師朝露上前打了個招唿,褚師寒很正常的點了點頭,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但因為褚師潼的前言,褚師朝露直接讓人搬了個凳子坐到了他身邊。


    褚師寒:“......”


    “三皇兄,你做綿綿的夫子好不好呀?”


    褚師寒感覺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這樣僵硬過,他依舊是冷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道:“八公主還是另尋旁人吧。”


    褚師朝露像是認準了他似的,撒嬌著說:“不嘛,就要三皇兄,三皇兄就答應了我吧。”


    褚師寒沉默著,不知道麵對這樣一張真誠而飽含希望的笑臉要怎麽拒絕。


    猶豫之際,似有目光朝著自己看來,褚師寒一轉頭,看到褚師絢莫名其妙的盯著自己。


    褚師寒愈發感到不適。


    他已經很久沒被人注意到過了。


    見褚師絢若有所思的樣子,褚師寒主動發問:“皇兄可是有事?”


    褚師絢忽的起身,來到了褚師朝露身邊。


    他還特意蹲下,和褚師朝露平視,這可讓褚師朝露高興壞了。


    “大皇兄,你也想做綿綿的夫子了嗎?”


    隻見褚師絢忽然露出一個笑顏,俊美溫潤的臉龐在這一刻仿佛能融化寒冬臘月的冰雪。


    褚師朝露臉上都興奮的紅了。


    “八公主,你覺得是本王好看,還是你三皇兄好看?”


    褚師朝露有些沒反應過來:“啊?大皇兄你在說什麽呀?”


    褚師寒無語的看了褚師絢一眼,“你大皇兄是在問,我和他誰好看。”


    褚師朝露左看看褚師寒,右看看褚師絢,糾結了好久,才咬著手指頭說:“綿綿覺得……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好看,六皇兄和七皇兄也好看。”


    褚師絢卻像鐵了心似的,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肯走,“如果必須從我和三皇兄之間選出一個呢?綿綿是不是覺得我更好看一些?”


    褚師寒有些受不了了,起身冷聲道:“臣弟出去吹吹風,皇兄請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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