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把文書給周圍人展示,上麵條條例例展現的好像還真是這麽迴事兒似的。


    百姓口中的議論瞬間倒轉了個風向。


    “這書裏寫的好像是真的,米其林這麽大的酒樓原來是偷人家的菜方才開的這麽大的呀。”


    “我早就說嘛,謝楚楚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莫名其妙成了這裏的主廚本來就是件怪事,誰家這麽大的酒樓讓一個寡婦當廚子,原來是她拿著喜寶樓的菜方子才當上的。”


    “真是沒想到,現在的生意人為了掙錢連臉都不要了,剛才我看她還很有底氣似的,沒想到人家真有證據吧?”


    聽著周遭人的輿論風向已經慢慢偏向喜寶樓了,粉衣大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


    “謝楚楚,你們抄襲我們喜寶樓的菜,這事兒怎麽說?我們東家可提前告訴我了,想用錢解決可沒門兒,除非讓你們米其林的東家出來,親自去喜寶樓給我們東家賠禮道歉,然後再談這件事怎麽處理。”


    謝楚楚麵色鐵青,她也沒想到對方會拿出文書證明,可她更不理解,那文書裏的內容到底是哪裏來的。


    自己在喜寶樓的時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別說八仙過海,就連米其林最基礎的幾道甜品喜寶樓都做不出來。


    褚師潼在遠處看著,心中毫無波瀾。


    “碧水,喜寶樓的東家你們之前調查過嗎?”


    “季書大哥查過。”碧水道:“聽說是丞相大人的外甥開的。”


    原來是張學霖那個王八蛋。


    對付張學霖,自己出麵肯定不合適。


    不過褚師潼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出麵絕對百分百合適的人。


    不過今年的科舉還沒到最後一步,想來張元清還沒這麽快入朝。


    若是入了朝,褚師潼就立刻寫信給張元清,讓他天天彈劾張學霖這個王八蛋。


    “你過去看看,先別說我來了,先看看堂兄在不在酒樓。”


    “是。”


    碧水在僵持不下的氛圍中,鑽進了人群裏。


    謝楚楚被逼的不上不下,硬著頭皮說道。


    “你把你的證據給我看看,我怎不知道喜寶樓什麽時候開始研究這種菜?莫不是你們胡亂寫了點東西拿過來當證據?”


    “你放屁!”大娘又開始叉腰罵街,“我們喜寶樓行得正坐得端,從來不幹這種事,你們肯定是想撕毀證據!我才不會給到你手裏!有本事叫你們東家出來!我倒要看看,他見到我們喜寶樓的東家會不會嚇得尿了褲子!”


    米其林的人被氣的一個個臉上又紅又白。


    謝楚楚也沒了招,怪不得喜寶樓讓這個老大娘過來,嘴又刁鑽人又狡猾,跟個王八似的軟硬不吃,謝楚楚碰到她簡直是秀才碰到兵,有理都說不清。


    碧水這時候走過來,道:“謝娘子。”


    本身對謝楚楚的稱唿不該是這個,但之前把稱唿全都喊了一遍,喊啥其實都不太合適,所以還是以“娘子”之稱稱唿了。


    看到碧水,謝楚楚有些驚訝。


    “碧水,你怎麽來了?”


    碧水掃了一眼對麵喜寶樓的人,道:“主子讓我過來看看。”


    謝楚楚湊近,低聲道:“今日怕是不趕巧了,喜寶樓的人過來說我們抄襲他們的菜式,還要求見殿下,眼下要麽報官,要麽隻能去趟喜寶樓跟他們東家見麵談談了。”


    謝楚楚好不容易因為這份工作得以在京城站穩腳跟,所以她是絕對不想失去這份工作的,現在米其林能挑起擔子的隻有她一個,她不想去也得去了。


    碧水詢問:“小侯爺和袁喜呢?他倆不在?”


    “他倆在剛開始鬧事的時候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謝楚楚有些心煩,但沒表現的太明顯,“許是袁喜又帶著他出去玩了吧,自從袁喜迴來,時常把侯爺喊出去,酒樓裏經常是我一個人看著。”


    碧水轉身,折迴到馬車旁邊。


    “謝娘子說,侯爺可能是被袁喜帶出去玩了。”


    褚師潼沒說什麽,起身下車準備出手幹預這件事。


    褚師凡原本就是被她喊來幫忙的,以褚師凡的性子,被袁喜喊出去玩也是正常。


    兩人剛走進人群裏,隻聽另一邊人群後傳來了褚師凡的大嗓門。


    “都擠在這兒幹什麽?快散開!小爺可有份兒大禮要送給喜寶樓的大娘!”


    許是這句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好奇心,紛紛散開給褚師凡讓了個道。


    隻見褚師凡身高九尺,一身湖藍色的錦衣長袍顯得人貴氣非凡,俊美的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墨發隨著他的動作擺動,好個陽光風流不拘小節的少年郎。


    一旁的袁喜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頭上一條條麻花辮子纏著紅布條綁在一起,遠遠看去還怪好看的。


    看到這兩人,粉衣大娘的臉色這才稍稍收斂了些。


    她也知道褚師凡侯爺的身份,隻不過她心裏更清楚,這件事於公於私都是她喜寶樓有理,所以腰杆還是挺的很直。


    “侯爺,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就算您常來喜寶樓,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偏袒,我手裏可是有當初喜寶樓研究菜品時的證據,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褚師凡哈哈大笑兩聲,“你這老大娘,別著急啊,看看小爺身後是什麽人再猖狂也不遲!”


    “不管是什麽人,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能顛倒黑白......”


    話說一半,看到褚師凡身後那鼻青臉腫的男子時,粉衣大娘臉上瞬間呆滯。


    “東、東家?”她不敢置信的問:“是東家嗎?”


    褚師凡身後那穿著富貴鼻青臉腫的男子,不是喜寶樓的東家又是誰?


    大娘立刻帶著人衝上前,圍住了被打的跟豬頭一樣的男子。


    “誒呦喂!東家你這是怎麽了?”


    褚師凡和袁喜一路笑著迴到了米其林的門口。


    看到一臉冷漠的謝楚楚,袁喜訕訕的走到了一旁,褚師凡卻沒躲著,跟不識人臉色似的湊近,揚著一張欠揍的笑臉,邀功似的說道。


    “怎麽樣?小爺我幹的這事兒是不是棒極了?”


    謝楚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移開目光,音色冰涼。


    “侯爺此舉,是想讓米其林再加上一條傷及無辜的壞名聲嗎?”


    褚師凡冷不丁被這麽一說,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嘛,我早就看張文勳那小子不爽了,正好借這個由頭揍他一頓。”


    他勸慰道:“你放心,我跟張文勳說了,米其林是我看著的地盤,他被我揍一頓,以後就不敢對米其林起什麽壞主意了,這不是一勞永逸嘛,也省的你再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費心。”


    謝楚楚沒說話,不是很想理會他的樣子。


    反觀另一邊的大娘,早就坐地上抹淚哭天喊地了。


    “我可憐的東家誒~~分明是咱們喜寶樓被人抄了菜,現在侯爺還不清黑白的把您打成這個樣兒誒~~天底下還有沒王法啊~~”


    聽到大娘故意在一旁鬧事,想借著這個由頭再抹黑米其林。


    褚師凡遠遠望著張文勳,聲音裏不自覺帶上幾分威脅。


    “張文勳!”


    張文勳被嚇得一個激靈。


    上一秒他還在喜寶樓裏被美人圍繞,飲酒賞樂,怒罵米其林。


    下一秒褚師凡就帶著袁喜衝進屋中,把他嚇了一跳。


    他當然是認識褚師凡的,長公主唯一的兒子,怎麽敢不認識。


    好不容易被扶著起來想客氣兩下給褚師凡行個禮,不料褚師凡兩腳就把他踹倒在地,硬生生在張文勳的地盤把他給揍了。


    袁喜在一邊又喊又跳的加油,褚師凡揍得更賣力了。


    其他人想上來攔著,但張文勳哪兒敢讓手下人動手啊,這要是這能打起來 ,自己頭上這顆腦袋都不用要了。


    張文勳隻能一邊挨揍,一邊喊著讓小廝們不要過來。


    喜寶樓裏的人都懵了,還以為是張文勳特意叫的人來揍他。


    他們一時間還覺得張文勳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直到褚師凡打累了,才勉強收了手,拎著半死不活的張文勳好一頓威脅。


    張文勳門牙都掉了兩顆,不管褚師凡說了啥,都一個勁兒的點頭答應。


    然後莫名其妙的就被帶來了這裏。


    褚師凡看見張文勳被嚇得跟小雞子似的,忍不住笑了兩聲,道:“在米其林鬧事的死老婆子是你的人吧?”


    張文勳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


    “帶著這死老婆子趕緊滾,再敢來米其林鬧事,小爺我非打斷你的腿!”


    粉衣大娘愣了愣,一臉不知情的問:“東家,他是不是在罵我?”


    張文勳麵對眾人異樣的目光,隻覺得臉都丟沒了,聽到大娘的話,一腳就把她踹到一邊去。


    “不是罵你還能是在罵我?還不趕緊滾!天天就知道來米其林找事!把我的臉都丟沒了!”


    他罵了兩句轉頭就走,恨不得飛起來趕緊跑。


    大娘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起身就要跟著走。


    謝楚楚這時候開口道。


    “等一下。”


    大娘失去張文勳在背後撐腰,氣勢瞬間弱的不像話,僵硬的轉過頭去,尷尬的笑了笑。


    “謝、謝娘子有什麽事兒嗎?”


    謝楚楚當著眾人的麵,板正了態度,道:“把你剛才所謂的證據給我,我米其林絕對不受你這種栽贓。”


    褚師凡一愣,他剛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什麽證據,她幹什麽了?”


    謝楚楚道:“她應該是弄了些假的證據,證明我們的菜品是抄的他們喜寶樓的。”


    “什麽?!”


    褚師凡怒從中來,氣勢洶洶的朝著大娘走去。


    謝楚楚攔住他。


    “你等下再摻和,這件事必須要說清楚,否則旁人還以為我們抄的他們喜寶樓。”


    謝楚楚走過去,朝著大娘伸出手。


    大娘猶豫再三,低著頭把所謂的證據給了謝楚楚。


    謝楚楚看了一眼,冷笑一聲,舉起所謂的文書證據,對著周圍的百姓說道。


    “你們可都仔細看了?這證據是假的,我在喜寶樓的時候根本沒有見過這些東西,而且八仙過海是一道海鮮菜品,八種食材都是精品海鮮。


    他們的八味塞仙卻有四道是尋常菜品。


    我們米其林主攻的菜係有八種,一道八仙過海就有八種菜係結合的做法,可他們的八味塞仙隻有一種,這完全就是兩道毫不相幹的菜品!喜寶樓的廚子都湊不出八種菜係!我們怎麽可能是抄襲他們的菜?這種東西,我們米其林完全看不上!


    他們喜寶樓完全是故意以名字迷惑大家,想以此找我們米其林的茬!”


    說罷,謝楚楚果斷的把文書扔進人群裏。


    “你們可以自行查看,嚐過我們八仙過海的人可以看看,是不是裏麵寫的東西跟我們的菜品完全沒有關係,不過是名字像了一點。”


    人群裏還真有不少人搶著要看那文書。


    “好像還真沒關係,我記得八仙過海都是海鮮,他這菜譜裏的八種材料怎麽還有蘑菇跟木耳?”


    “原來真是抄的啊,怪不得喜寶樓現在的生意越來越差了。”


    “早就看出來這老婆子不是什麽好人了,誰家好人穿一身粉衣裳堵人家店門口罵人。”


    看著周圍的百姓的口風慢慢轉迴,謝楚楚這才滿意的收了手,對褚師凡說道。


    “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大娘坐在地上,羞愧的抬不起頭。


    看到褚師凡那麽高的個子來到自己麵前,嚇得趕緊哭著說好話。


    “誒呦,侯爺,小人知錯了,這都是東家的主意,我就是個奴才啊,東家說啥我做啥,您行行好,看在我一把老骨頭的份兒上饒我一命吧!”


    褚師凡笑笑。


    “你想什麽呢?小爺可不打女人。”


    聽褚師凡這麽一說,大娘終於鬆了口氣,趕緊起身想跑。


    “謝謝侯爺,沒什麽事兒小人先走了......”


    褚師凡卻招了招手,幾個侍衛上前把大娘圍住。


    大娘心虛的停下腳步,“侯爺...您不說這事兒算過去了嗎......”


    褚師凡道:“想多了,小爺我是不打女人,不過他們可不分男女。”


    大娘嚇得立刻求饒。


    褚師凡轉頭,毫不在意道:“嘴這麽賤,拖下去掌嘴五十杖!”


    一路走到謝楚楚跟前,望著謝楚楚冷淡的臉,賤兮兮的湊上去笑道:“怎麽樣?我這樣處理,謝小娘子可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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