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褚師潼的真實想法,可不知這句話戳中了司景離哪一點,剛慢慢恢複的臉色又開始泛紅。


    褚師潼坐立難安實在站不住了,便趁司景離不備,把手抽了出來。


    “世子殿下稍等片刻吧,我先去大皇兄那裏打探一番。”


    “那就......辛苦你了。”


    後麵四字,聲音微弱幾乎有些聽不到。


    “嗯。”


    褚師潼笑笑,司景離也是難得對旁人這般客氣。


    ——


    褚師潼一路來到褚師絢所在的弘帆閣,旁人的院落除了禁足的,鮮少有這種院門都緊鎖的。


    褚師潼也不知能否打探出來,不過她覺得司景離的事應該沒什麽,褚師絢似乎也不想榮王府和薑王府聯姻。


    她上前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緊閉的黑木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大皇子殿下今日不見人,您請迴吧。”


    褚師潼甚至還未曾開口,便已被人這般拒絕,想來是榮王和朝陽郡主這兩邊都找了不少人過來探口風,但都被擋迴去,所以現在連來者身份都不看就直接拒絕。


    “那就麻煩你告知皇兄我來過了。”


    好歹來了,總要給人留一下印象。


    褚師潼說罷便準備離開,可這時門卻忽然打開了。


    下人站在門口,剛才那般冷漠的神色消失不見,隻留下恭敬的笑容在臉上。


    “殿下吩咐過,若是七皇子殿下的話,可以進。”


    褚師潼:“......”


    她都準備迴去吃飯了。


    ——


    安靜的書房中點著薄荷香,褚師潼坐在榻上捧著茶杯,她也不知為何,場麵會如此的尷尬。


    褚師絢就坐在她對麵,相比褚師潼,褚師絢顯得十分自然。


    他正拿著記錄冊,上麵記載的都是關於司景離和朝陽郡主這件事調查出來的東西,褚師潼沒吭聲,準備等他手中清閑了再問幾句。


    畢竟關係不是很好,這樣單刀直入的去問,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


    下人端上一盤糕點,褚師絢放下手中的記錄冊,道。


    “之前托人給你送了牛乳茶糕你沒收,今日正好你在這裏,嚐嚐吧。”


    迫於人在屋簷下,褚師潼伸手拿了一塊嚐了嚐。


    褚師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溫柔從容之氣,誰看了都忍不住讚歎一聲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如何?”


    褚師潼道:“挺好。”


    這個味道十分熟悉,褚師潼記得自己很久以前愛吃,許是上輩子的小時候吧,過去太久了她記不太清楚了,她對上輩子最深刻的印象都停留在朝堂奪嫡之中,奪嫡的五年耗費了她巨大的精力,機關算盡,朝中人員每個事無巨細的記得那般清楚,小時候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如今再想起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看人,隻記得模糊的大概,想不起來自己幼時的情景。


    現在褚師潼是不愛吃這種甜的了。


    茶本就該是清香裏透著苦味的,這糕點裏放了很多糖,在配上牛乳醇厚的奶味,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褚師絢的眸子暗了暗,被他不動聲色的掩蓋過。


    “小七今日來找我,想來也是為了世子的事吧?”


    褚師潼放下了剛吃一口的糕點,道:“明日就是此事調查的結束時間了,榮王殿下對此事不放心,我應該不是第一個被他催著來找皇兄的人。”


    褚師絢笑了笑,“若是自己沒做過,又有何不放心的。”


    褚師潼道:“世上的事誰說的清楚呢,就算是真相也難免在調查中出什麽差錯,早些知道,也隻想早點安心罷了。”


    “那你放心即可,這件事雖沒辦法往後拉扯,但世子殿下的清白還是在的,其他就看朝陽郡主了。”


    提到“清白”兩字,褚師潼感覺自己頭皮發麻。


    褚師絢的意思是,司景離的清白是足矣證明的,但侮辱朝陽郡主的人並不確定,且不容易往幕後之人再查。


    “若郡主執意如此,皇兄可有辦法?”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褚師絢道:“我隻需證明世子清白就好,郡主如何是她的事。”


    褚師絢拎的十分清楚,他的目的隻是阻止榮王府和薑王府聯姻,郡主如何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反正八竿子打不到他這裏。


    褚師潼微微笑道:“皇兄高見,臣弟佩服。”


    “聽說六皇弟要娶側妃了。”褚師絢道。


    “唔。”褚師潼隨口應聲,“之前不是說妾嗎,怎的又成了側妃,看來麗妃娘娘倒是惦念娘家人。”、


    “並非是麗妃母家之女,聽說是榮王府的庶女。”


    這件事褚師潼是知道的,但肯定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迴答。


    “榮王府家的女兒生的都國色天香,六皇兄有福了。”


    “你知道榮王還有個義子嗎?”


    褚師潼對這件事還是有印象的,榮王是認了個義子,但前世這個義子托榮王的福入了朝,一直中規中矩,名聲一般。


    “不知。”


    “以後你就知道了。”


    打探清楚這樁事後,褚師潼還被強留下吃了個飯。


    等迴到藏楓閣的時候天都黑了,她命人給司景離傳了消息,讓他和榮王都放心。


    不過當晚褚師潼就把如霜又派去監視郡主了。


    榮王府的人不幹淨,消息傳過去之後,郡主那邊不出意外也會知道,或許會有什麽應對辦法,但無疑的是應對的辦法就跟司景離沒什麽關係了。


    ——


    隔天下午,褚師絢被傳進了勤政苑。


    接著,榮王和司景離還有郡主及相關人員都被傳了過去。


    褚師潼作為這件事的一個變相參與者,褚師禦並沒有傳她過去,所以什麽事還都要等褚師禦最後做出的決定才是。


    她和褚師凡在石桌前下著棋,一枚黑子落下,把褚師凡的白子絞殺的沒有存留之地。


    “堂兄今日似乎心思不在棋盤上。”


    褚師凡緊張道:“難道你不好奇最後的結果嗎?”


    褚師凡都不用說,眾人都心知肚明他說的是哪件事。


    “真相就是真相,隻要真相擺在那裏,結果無論如何也壞不到哪裏去。”


    “唉。”褚師凡歎息一聲,道:“我相信司世子沒做過那種事,但誰敢保證出不出個意外,要是司世子真娶了郡主怎麽辦?”


    褚師潼笑道:“那這件事跟堂兄也沒關係啊,堂兄在這裏著急什麽?”


    “怎麽沒關係?”


    褚師凡急了,“司世子總歸是我朋友,我總不能看著他被強迫娶個那樣的女子吧?”


    他慌張著急的樣子,猝不及防的讓褚師潼愣了愣。


    褚師凡似乎跟司景離的關係一般,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在一起玩了幾次,可看到褚師凡把司景離當成朋友提心吊膽的樣子,褚師潼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提心吊膽的那個人該是自己。


    作為朋友,有情有義之人尚且如此,可作為恩人,褚師潼卻在這裏安心的下棋。


    是她太過麻木不仁了嗎?


    腦海裏忽然想起無極大師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自己誤解了很多人,可褚師潼到現在為止都認為自己對旁人的判斷都是真的。


    難不成還能誤解到哪裏去?


    大皇子表麵溫潤儒雅,可心中卻義淺情薄,十分看重利益,與他利益無關的事他絕不插手一下。


    二公主愚蠢張揚,以自我為中心,還是個頭鐵至極的戀愛腦。


    三皇子冷心冷肺,卻在朝中暗中勾結不少勢力,他的奪嫡之心褚師潼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公主常年在佛寺裏暫且不談。


    五皇子一身蠻力,手握重兵,前世對自己多有彈劾,其母妃野心勃勃,雖是小小嬪妃但亦想要太後之位。


    六皇子腹黑陰毒,慣來是喜歡用些上不了台麵的狠招,表麵瀟灑風流不拘朝政,可心裏的算盤卻是比誰都響。


    八公主年幼,尚在繈褓。


    這七個兄弟姐妹裏,有誰是真心對她褚師潼的?


    換句話說,褚師潼不爭這個皇位,誰登基之後願意留褚師潼一命呢?


    沒有。


    褚師潼找不到這樣的任何一個人。


    前世她對褚師絢那樣下手,褚師絢表麵不與她計較,可還不是在登基之後當天下了斬殺令?


    那顆將醒未醒的心,又一次被心中的恨意蒙蔽住。


    等褚師潼從迴憶裏收手,終於迴過神來的時候,褚師凡已經聽身旁小侍說了半天了。


    看褚師凡的表情那樣驚訝,褚師潼忍不住微微蹙眉,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怎麽了堂兄?”


    褚師凡詫異道:“你沒聽嗎剛才?陛下說朝陽郡主之事暫且隱瞞下來,迴京給她擇夫,但世子殿下此次不用迴京,直接去泉州的鎮國侯府!十七歲之前不準再入京了!”


    “什麽??”


    褚師潼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前世壓根就沒有這迴事好嗎?


    鎮國侯府是司景離的外祖父家,權利和地位都很高,自從當年容王妃去世之後,鎮國候和夫人傷心許久,直接請旨搬離了京城。


    司景離偶爾也會去泉州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次數並不多。


    褚師凡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怎麽辦啊小七,不然你去勸勸皇帝舅舅!”


    褚師潼內心都是亂的,“我怎麽勸?”


    褚師絢調查的結果褚師禦可能提前知道了,之所以拖這麽長時間,為的就是給這件事一個結果。,


    但褚師潼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的結果竟然是司景離被調離的京城。


    褚師凡的小侍說:“聽說世子和榮王殿下已經同意了,說是今晚就要走。”


    褚師凡也坐不住了。


    “這麽快??”


    他一把拉住褚師潼就往外走。


    “走,咱倆快去找司世子。”


    褚師潼卻沒有動,褚師凡拽了幾下拽不動,迴過頭有些著急的催促道。


    “你怎麽不走?”


    褚師潼道:“你我去了又能如何呢?父皇已經下了命令,且世子和榮王已經同意了。”


    “那也不能什麽也不做啊。”褚師凡煩躁道:“終歸朋友一場,就當送一送又如何?”


    想到這裏,褚師潼也同意了。


    “那就去一趟吧。”


    ——


    棠梨院。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下人正在往上搬著東西。


    大箱小箱,不知道的以為是要搬家。


    榮王在門口吩咐著下人們,瞧見褚師潼和褚師凡,雖然有些尷尬,還是主動打了招唿。


    “七皇子殿下,凡公子。”


    褚師凡問道:“榮王殿下,司世子呢?”


    “阿離在屋中。”


    榮王目光有些閃躲,“他因為這件事一直在生悶氣,本王對他是束手無策了,若是七皇子殿下和司世子有心,不如去勸勸他吧。”


    褚師凡立刻帶著褚師潼進了院中。


    剛來到屋前,便聽到裏麵砸東西的聲音。


    “圍著這裏做什麽?都給本世子滾出去!”


    幾個下人從屋中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看到兩人行了個禮,連話都沒說趕緊就溜了。


    褚師凡想起司景離生氣的樣子,原本風風火火的步伐停了下來。


    “小七,不如你去敲門吧。”


    “......”


    褚師潼鄙夷的看著他,“堂兄這時候想起我了?”


    褚師凡不好意思的說道:“司世子發脾氣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他跟你關係好,你敲門他應該能少罵兩句。”


    褚師潼歎了口氣,上前準備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剛才那幾個奴才壓根沒關上。


    她剛打開門,一個花瓶就從屋中朝她扔了過來。


    褚師潼一個側身躲過。


    琉璃花瓶摔到地上,啪嚓一聲就碎了。


    褚師凡臉色變了又變,肉眼可見的愈發抗拒。


    “不然咱倆迴去吧......”


    “來都來了,打個招唿再走吧。”


    褚師潼推開門,道:“世子殿下好大的火氣。”


    屋中滿地狼藉,司景離站在其中,一身紅衣顯得格外單薄。


    他明顯沒想到門外之人是褚師潼,望向她的時候瞬間紅了眼睛。


    褚師潼瞧見他那雙桃花眼濕潤閃著淚光,心裏忽的難受了一下。


    她繞過滿地的碎片走到司景離跟前,道:“世子殿下可解氣了?”


    司景離本欲開口,這是褚師凡也進了屋,司景離瞬間轉過身去,硬氣道:“不解!”


    褚師潼聽到身後的動靜,怪不得司景離轉身了,在外人麵前,司景離慣來是這副死也不肯服軟的樣子。


    褚師凡還沒上前,就被褚師潼勸退了。


    “堂兄,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世子殿下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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