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潼猛然驚醒,微涼的風拂過臉頰,她心髒跳的極快,似乎要活生生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耳邊傳來夫子的講書聲混雜著眼前的場景,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何情況?


    她剛才分明被吊在城牆上受萬箭穿心而死了!


    似乎身體被無數支箭穿透的感覺還在身上隱隱作痛,那樣真實而又悲慘的一生絕對不是一個夢。


    褚師潼望著桌上的書籍,又看了看周邊學子們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她立刻掀起袖口看了下右手的手腕,上輩子因為火燒留下的傷疤不在了。


    她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瞬間確定了現在的大概時間。


    應該是元初二十三年。


    這一年的自己十四歲,正是自己上輩子在禦林學堂想方設法拉攏人心的時候。


    她褚師潼是北青國的七皇子,準確來說,是個假皇子。


    褚師潼的母妃原是後宮一個婢女,名為雲想容,因為北青王醉酒後的一夜風流有了她,褚師潼的母親因為懷了龍胎直接飛上枝頭變鳳凰,從一個婢女搖身一變為了雲貴人。


    雲貴人懷胎十月,想生兒子幾乎想瘋了,卻不料這一胎生下來卻是個女兒。


    雲貴人知道自己不受寵,一旦錯過這次機會可能以後連侍寢都難,幹脆一狠心,花重金買通了接生婆和太醫,欺騙北青王她生的是個兒子。


    也是因此,褚師潼從小就女扮男裝,被當成北青國的七皇子養大。


    上輩子褚師潼從小被母妃灌輸奪嫡和上位的瘋狂思想,讓她自幼便把自己當成男人,心思深沉重權重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野心勃勃的在朝中與其他的皇子瘋狂奪嫡。


    北青王膝下的子嗣有八位,五位皇子,三位公主,直到駕崩也未曾立太子。


    她二十二歲這年北青王駕崩,五位皇子讓她鬥死了兩位,趕出京城一位,隻剩下大皇子和她爭奪皇位,可最後時機,不料自己的母妃忽然出現在大殿之中,在文武百官麵前揭露了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


    多年積攢的人脈和勢力在此刻全部崩潰一窺。


    她也以欺君之罪被關入了天牢之中。


    大皇子趁機繼位,並翻出多年來她各種罄竹難書的滔天罪孽,直接給她判了萬箭穿心的死刑。


    褚師潼想不明白,分明是自己的母妃從小便如此嚴厲甚至是刻薄的逼迫自己奪嫡,為何卻又在皇位即將到手之際背叛自己。


    行刑前一晚,她才從大皇子口中知道了緣由。


    原來是她的母妃雲想容眼看她勢力越來越強大,對自己的態度也從小心翼翼的服從轉變為一意孤行的旁聽,害怕褚師潼真正繼位之後會因為自幼受到的苛待而報複自己。


    她自認為是最了解褚師潼心狠手辣的人,所以選擇投靠了大皇子,雖然做不成太後,但最起碼作為交易,大皇子許諾事成之後送她出宮並賞賜黃金萬兩給她養老傍身。


    褚師潼在天牢裏知道了真相後幾乎瘋癲的開始大笑起來。


    分明是母妃逼著自己強大,可自己真強大起來她卻是第一個害怕的人。


    行刑的這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來了,所有人都聽說了她的狠毒,唾棄她,厭惡她。


    褚師潼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難過,甚至覺得有些慶幸,這悲慘的一生終於結束了。


    可當數百名弓箭手就位瞄準自己的時候,她忽的看到曾經被自己利用完就扔掉的榮王府世子司景離居然帶著兵衝進刑場來救自己。


    一種強烈的震撼讓她的心跳都停在這了這一刻。


    因為行刑這一天新帝親自到場,守著刑場的都是最高等級的禦林軍,所以試圖救自己司景離被當場下了殺令,下場跟自己一樣。


    萬箭穿心。


    看著他身中數箭瀕死之際還朝著自己被綁住的方向爬,那一刻,十幾年沒落過一滴淚的褚師潼崩潰大哭。


    她拚了命想掙脫沉重的枷鎖,可完全沒用,隻能眼睜睜看著司景離死在自己麵前,隨後弓箭手的萬發弓箭全部朝著自己射來。


    上輩子活著的時候她像塊冰冷的石頭,除了奪嫡這個任務沒有任何想活下去的信念。


    可臨死之前,她卻是發了瘋一樣的想活下去。


    許是老天不忍見她一生都如此淒慘,所以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褚師潼穩下唿吸,抬眸朝著坐在窗邊的男子看去。


    少年美的雌雄莫辨,膚白若雪,發黑如墨,眉心一點朱砂痣,狹長的桃花眼配上精致完美的五官,連帶著矜貴嬌縱的慵懶氣場,簡直像是從畫本子裏走出來的美人。


    看到活生生的司景離,褚師潼心中萬般苦澀。


    司景離是北青國異性王榮王府唯一的世子,可謂是自幼便被捧在手心裏長大,整個京城都傳,寧惹皇子不惹世子,說的便是司景離。


    榮王府身為北青國的開國功臣,在北青國算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上輩子自己一直想與司景離交好,看中了他手中的勢力和人脈,甚至因為司景離被保護的太好,對感情之事極為懵懂,還騙他說自己是斷袖以此來欺騙他,讓他心生愧疚。


    司景離被褚師潼騙得團團轉,真的以為自己是被褚師潼喜歡上了,他知道斷袖為世俗不容,但又不知為何,對褚師潼卻絲毫都不反感,所以一直在猶猶豫豫。


    褚師潼便趁他愧疚之際,結識拉攏了司景離手中的人脈,價值用盡之後,便對他不冷不熱,等後來榮王府勢力倒台,褚師潼甚至懶得再見他。


    可褚師潼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被眾人唾棄之際,是這個從小被嬌生慣養長大的矜貴世子無懼生死衝進刑場裏想救自己。


    想起他渾身是血朝著自己艱難爬著的模樣,嘴裏還念著自己的名字,褚師潼的心裏便是狠狠一痛。


    夫子:“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今日講的五首詩經全部都要背過,明日我會抽查,如果背不過就罰抄一百遍交給我,下課吧。”


    聽到下課,堂內的各位世家公子和小姐們紛紛鬆了口氣,各種各樣的說話聲立刻充斥滿學堂之中,守在門外的書童和丫鬟們也紛紛進了屋幫自家主子收拾東西。


    褚師潼看到司景離起身了,便立刻收迴了目光。


    她有一瞬間的衝動想上去跟司景離說句話,但想起似乎這時候自己跟司景離並不熟,所以還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


    丫鬟碧水走進來行了個禮後,開始給自己收拾書籍筆墨。


    褚師潼坐在位置上,看到碧水,還覺得有幾分沒迴過神來。


    上輩子因為疑心碧水是母妃安插的人,所以等她十六歲的時候就打發嫁了人,聽說她嫁了人以後似乎並不好過,但那時的自己並不在意這些。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迴眸看去,隻見禮部侍郎家的長子周珩川正站在自己身後。


    上輩子為了拉攏周珩川,褚師潼可費了不少力氣,從在學堂的時候就開始跟人家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但在自己入朝堂之後,周珩川卻選擇跟隨了五皇子褚師桓。


    後來自己為了報複,陷害了褚師桓私養兵馬意圖謀反,連帶著周珩川一起進了天牢。


    “七皇子殿下,今日可有空?”周珩川問。


    褚師潼早就帶慣了麵具,瞬間恢複成上輩子與人稱兄道弟時的表情,微微笑道:“周兄可有什麽好事等著我呢?”


    周珩川聞言哈哈大笑,摟住褚師潼的肩膀,興致勃勃的在她耳邊輕聲道:“聽說花喜樓今晚拍賣花魁,是個來自西域的美人,七皇子殿下莫非沒點興趣嗎?”


    褚師潼笑笑,她想起來了,上輩子這廝把自己帶去之後,對自己各種稱兄道弟明示暗示,讓自己花了三千兩為他把花喜樓的頭牌拍下,當了個冤大頭。


    後來這件事傳到北青王耳朵裏,褚師潼挨了頓訓,母妃雲想容也因為這件事罰跪了她一宿。


    那時候自己還傻乎乎的以為這三千兩花的值得,殊不知不僅錢是打水漂,自己還因為這個花魁無意惹惱了慶國公府的世子,背地裏成了世家很久的笑柄。


    褚師潼不動聲色的配合道:“既然周兄想去看看,那咱們就去看看。”


    “不愧是七皇子殿下,就是爽快,走,今晚的酒算我的!”


    褚師潼笑著答應。


    重活一世,她可絕對不會再當這個冤大頭。


    兩人剛走出學堂,褚師潼正想著怎麽坑周珩川一把,身後忽的傳來了大皇子的聲音。


    “小七,你和周珩川這是要去哪裏玩?”


    北青國無嫡子,大皇子身為長子,比褚師潼大五歲,在朝中一直有人追隨,是太子之位炙手可熱的人選。


    周珩川立刻轉身跟大皇子褚師絢打起了招唿。


    “大皇子殿下。”


    褚師絢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褚師潼身上。


    褚師潼笑的天衣無縫,道:“皇兄今日怎有空來了禦林學堂?”


    褚師絢年十九,正是俊美年少之時,一身月白色長衫金絲勾勒,身高玉立氣質不凡,臉上總是帶著與褚師潼不一樣的溫潤笑容。


    上輩子褚師潼覺得褚師絢的外在是裝出來的,但不曾想就算是自己被關入天牢等死的時候,她都未曾在褚師絢臉上看到半分繼位後的得意。


    褚師絢道:“寫了篇關於防止水患的文章,想來給夫子看看。”


    褚師潼點了點頭,“那皇兄先忙吧,臣弟還有事先走了。”


    周珩川也笑道:“那我和七皇子殿下就先告辭了。”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學堂。


    褚師絢盯著兩人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眸光也愈發深沉。


    ……


    花喜樓。


    周珩川是花喜樓的常客,一進來就被一群女子圍了上來。


    褚師潼被女子身上的脂粉味熏得有些難受,便擺了擺手趕走了身旁的幾個女子。


    花喜樓的座位分為三等,一等便是一樓大廳中的散客座,一般都是一桌一行人,好處是價格低,離主台近。


    二等是二樓的單間座,以簾子在環廊中分出數塊單獨的區域,這裏的消費比一樓要高,單是開一桌便要五兩銀子的桌費,不過視野開闊,相對一樓也更安靜一些。


    三等便是三樓的包廂,窗前覆著薄薄的紗布,每個包廂都有專門的人服侍,外人看不到裏麵的情形,隱私性強,消費也以二十兩為底。


    周珩川帶著褚師潼就要坐到一樓的散台中,褚師潼立刻說道:“周兄,今日花魁拍賣免不得人多眼雜,周兄也不想今日消遣一直被讓人暗中盯著吧?”


    周珩川愣了愣,似乎是這麽個道理。


    “那殿……公子覺得如何?”


    兩人在外,周珩川自是不敢暴露褚師潼的真正身份。


    褚師潼指了指樓上,“自是上麵光景較好,隻是要勞煩周兄破費了。”


    周珩川雖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子,可每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沒多少,身上左不過就幾十兩銀子,二樓開個單間就要花出去五兩,多少還是有點心疼的。


    看到周珩川猶豫,褚師潼可不打算給他拒絕自己的機會,立刻對著周珩川身旁的幾位女子說道:“沒聽到周公子要開個單間嗎?還不快傳人帶路?”


    周珩川:“……”


    一旁的花樓女子聞言立刻諂媚道:“奴家這就給兩位公子帶路。”


    話已至此,周珩川不願失了麵子,隻好硬著頭皮露出一個有些煎熬的笑容。


    “既然公子已經決定了,那今天我也就當陪公子高興了。”


    兩人帶著三位花樓女子去了二樓單間。


    下人馬上就來了。


    “兩位客官要喝點啥?”


    周珩川才說要兩壺清酒,褚師潼搶先道:“兩壇百年女兒紅。”


    周珩川感覺心忽然狠狠痛了一下。


    他身上的錢可算是一次性讓褚師潼造幹淨了。


    周珩川委婉的說道:“公子平日裏喝慣了好酒,今日不如嚐嚐花喜樓的清酒?”


    “清酒有何味道?”褚師潼故作財大氣粗的樣子道:“周兄不必多慮,這酒是我點的,自然是我請你。”


    周珩川這才算心裏默默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舒適了幾分。


    “那在下便承蒙公子盛情了。”


    褚師潼隨意點了點頭,“周兄看看還喜歡喝些什麽,隨便點。”


    周珩川笑笑,“公子大氣,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周珩川又點了幾壺花喜樓的招牌酒和一堆昂貴的水果糕點,褚師潼隻是微笑著看著他點完。


    等酒和糕點上的差不多了,今天的重頭戲終於來了。


    花喜樓內的燈光被人吹滅了數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子上。


    琴聲嫋嫋響起,一個美人的身影在紅帳中慢慢顯現。


    美人歌聲婉轉,如昆侖玉碎,芙蓉泣露,一曲離殤唱完,樓內不少人都被這天籟之音感染的傷感不已。


    此時紅帳慢慢掀開,美人終於露出了真容,膚若凝脂,媚眼如絲,西域的紗裙露著半條玉腿,勾人心神。


    滿樓的客人都忍不住鼓掌歡唿,拿著碎銀和值錢的玩意朝著台上扔去。


    美人含笑,微微行禮。


    老鴇這時候才上台,笑的跟朵花一樣,徐徐說起。


    “各位客官賞臉,這是咱們花喜樓花魁瑩兒,瑩兒出身可憐,生下便無父無母,我是一次外出在撿到了她……”


    老鴇在台上訴說著瑩兒悲慘的身世,可謂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周珩川感慨道:“這瑩兒姑娘實在是太可憐了。”


    褚師潼笑笑沒有說話。


    她看得出來這隻是老鴇為了加價刻意的添油加醋,但在座各位也不都是傻子,能看出來的也不止她一個人。


    不過大多數人都像周珩川一樣被美色迷了眼睛,信以為真。


    周珩川沒聽到褚師潼的迴答,便忍不住問道:“公子不這般覺得嗎?”


    “確實。”褚師潼合時宜的歎息一聲,有意無意的說道:“這般可憐又堅強的姑娘,若是能遇到個真心對待她的人就好了。”


    周珩川似乎就在等著褚師潼這句話。


    “公子如果有意,不若出價買下瑩兒試試?瑩兒姑娘相貌出眾,才藝超群,養在後院裏也不失是種美景,何況公子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便是納個妾來初試雲雨,家中父母應當也無異議。”


    褚師潼心中嗤笑一聲。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自己是北青國的皇子,就算是納妾也沒有納煙花之地女子為妾的做法。


    要真帶迴去,怕是第二天就會被史官彈劾死。


    這京城哪裏不是朝中百官的眼線。


    “有勞周兄考慮,隻是我對男女之事尚不感興趣,家中長兄都未娶妻納妾,我自然做不得這般。”


    大皇子十九歲了都未曾納妾,自己十四歲著什麽急。


    “公子品德兼優,家中兄弟和睦,在下佩服。”


    周珩川聽到褚師潼的拒絕,也沒再說什麽。


    褚師潼知道,他在想怎樣才能讓自己把瑩兒拍下送給他。


    老鴇講完故事,看著不少人都有所動容,便立刻趁熱打鐵說道:“我也一直想給瑩兒托付個好人家,畢竟是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咱們瑩兒清清白白才貌雙全,想來各位客官一定很喜歡,那拍賣便現在開始吧,底價五十兩銀子,每次喊價不得少於一兩銀子,拍賣成功後瑩兒連同瑩兒的賣身契花喜樓會一同奉上。”


    早已有人按捺不住的開口了。


    “五十一兩!”


    “五十五兩!”


    “六十兩!”


    褚師潼麵不改色的喝著女兒紅,她都能感覺到身旁周珩川坐立難安的急躁。


    原本隻是想宰他一頓酒,如今心裏又一個壞點子冒了出來。


    “周兄可是心疼那花魁?”褚師潼主動開口道:“若周兄心疼美人,大可自己拍下帶迴家觀賞。”


    周珩川歎息一聲,道:“公子見笑了,我雖心疼,但能力有限,不敢耽誤瑩兒姑娘尋個好人家……更何況半月後是我生辰,還要操辦生辰宴,這一桌桌酒席打下去,怕是花費不小,父親不過清貧小官,我哪能為了一己私欲讓家中破費。”


    褚師潼簡直想翻個白眼。


    特意提起半月後生日,不過是讓自己主動開口,還舔著臉說他爹禮部侍郎是清貧小官,他爹要是不貪,褚師潼就把門口的石獅子吃了。


    “這有什麽?”褚師潼麵上不露情緒的說道:“周兄生辰眼看就到了,過了生辰就十五歲了,十五歲連個通房都沒有那像什麽話?周兄若是有顧慮,那今日我做主,這花魁拍下又如何?”


    周珩川大喜,“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褚師潼笑道:“一句話的事罷了,莫非周兄不拿我當兄弟?”


    周珩川掩蓋不住的興奮道:“公子如此有情義,我怎能不拿公子當兄弟?”


    褚師潼從腰間抽出折扇,打開輕輕扇了扇,漫不經心的吩咐一旁的花樓女子道:“幾位姑娘沒聽到周公子的話嗎?還不趕緊替周公子喊價?”


    花樓女子們也是第一次有機會幹這種事,聞言立刻興奮的開始出價。


    幾個貌美姑娘趴在二樓的紅木窗邊爭先搶後出價的樣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老鴇在台上臉色有些不好,她還以為是手下的女子在胡鬧,便出聲道:“沒規矩!讓客人出價,你們在這裏喊價像什麽話?”


    女子們害怕老鴇,立刻轉頭看著褚師潼,目光裏帶著幾分求助。


    褚師潼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告訴你們老鴇,你們替周公子辦事,讓他少說幾句。”


    周珩川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公子,為何是替我辦事?不是替您辦事嗎?”


    褚師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既然是要到你手裏的人,自然要分的清楚些,難免到時候瑩兒出現在你後院裏的時候旁人議論,況且我這個身份也不便說出去,隻好先委屈周兄拋頭露麵解釋一下了。”


    周珩川心領神會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公子思慮的如此周到,是我考慮不周了。”


    幾位花樓女子才要對老鴇解釋,周珩川立刻起身道:“是我讓她們幫忙喊的,難道你們花喜樓還有不讓幫忙喊價的規矩?”


    老鴇認識周珩川,知道他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子,立刻道:“哪兒有的事兒!公子真是說笑了!”


    周珩川這才算作罷,坐迴了桌邊繼續喝酒。


    幾位女子喊價喊的開心,瑩兒的拍賣價直接從五十兩上漲到了一千八百兩。


    周珩川小心觀察著褚師潼的動作,生怕她覺得太貴放棄競拍,為了穩住褚師潼,周珩川一直跟她喝酒。


    兩壺酒下肚,此時的價格已經到了兩千兩。


    周珩川看褚師潼一直都在喝酒,似乎也不在意價格,便有些討好的說道:“其實這個價格也不算很貴,若是公子納妾,光是排場恐怕就不止這個數。”


    褚師潼意味不明的說道:“還是周兄有遠見,我對這些事並不太清楚。”


    周珩川並沒聽懂她的意思,但仔細想想這句話也沒問題。


    褚師潼才十四歲,王室十六歲才正式入朝有自己的府邸,褚師潼現在還住在宮內,她自己還沒當家,一切花銷自然是不清楚的。


    褚師潼才沒心情搭理周珩川,她注意到台上的瑩兒一直抬頭看著樓上一個包廂。


    前世她因為拍下瑩兒送給周珩川,惹怒了慶國公府的世子趙恆,起初還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才得知瑩兒跟趙恆早就私下定了情,趙恆提前拿出了所有私房錢兩千五百兩準備拍下瑩兒,結果被自己橫插一腳,似乎當時的包間裏還有花樓女子是趙恆的相好,轉頭把自己為了討好周珩川的話加油添醋告訴了趙恆,這才讓趙恆以為自己存心找茬,恨上了自己。


    不過還好自己提前讓周珩川露了麵,估計趙恆已經開始給周珩川記仇了吧。


    價格漲到兩千三百兩的時候,花喜樓裏幾乎沒人再出價了。


    唯二兩個還在喊價的,一個是自己這裏,一個便是三樓的包廂。


    三樓包廂喊價的也是個下人,其餘人都猜不出裏麵人的身份,唯有褚師潼知道裏麵是趙恆。


    能讓瑩兒頻頻抬頭看,想來趙恆就在那個包間裏。


    “兩千五百兩!”


    三樓包間喊出了價格。


    花樓女子才要繼續喊,褚師潼出聲阻止了。


    周珩川立刻慌了。


    “公子,眼看就要拍到了,你不會突然放棄吧?”


    褚師潼笑笑,道:“周兄,你可知三樓那位喊價的是何人物?”


    周珩川愣了愣,“什麽人?”


    “那是榮國公府的世子趙恆,他似乎對這個女子勢在必得。”


    “那又如何?”周珩川急道:“他世子身份如何能抵過你身份的尊貴?”


    褚師潼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周邊的女子,女子們紛紛很有眼力勁的低下頭去。


    察覺自己失言,周珩川立刻補救道:“這拍賣光明正大,價高者得,任憑他是何身份,錢不夠難道還不講理了不成?”


    褚師潼看到他慌不擇言,十分滿意的說道:“周兄倒是難得的清醒,那便如周兄所言吧。”


    周珩川聽到褚師潼鬆口,趕忙讓幾個女子去喊價。


    價格一下又漲高了一百兩。


    三樓包廂之中,典雅華貴的紅木桌上,趙恆氣的咬牙切齒。


    “周珩川好大的膽子!他周府上上下下湊的出來兩千六百兩嗎!”


    一旁的司景離冷笑一聲,指了指台下,道:“你說喊我出來見美人,就這麽個見法?”


    他身穿名貴雪羽綢緞銀白色長衣,腰間寶石鑲嵌的純金腰帶,匠心獨運的打造出脫俗不凡栩栩如生的丹鶴,胸前佩戴一枚金鑲玉的平安鎖,數條鎏金項鏈盤踞在側,琳琅滿目眼花繚亂。耳垂墜著金線琉璃,青色的玉冠剔透如琉璃,手腕中皎潔如月的玉鐲價值連城,就連足下的長靴都是獸皮為料,蜀錦香囊嵌底,美人嘴角微揚,絕色容顏在明亮的燈火下更是養眼,讓人忍不住讚歎,好一個雍容華貴。


    趙恆被這麽一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但他確實沒錢再往高價喊了。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下人進來,遞給趙恆一個紙條,低聲道:“世子殿下,這是喜兒讓給您的紙條。”


    喜兒也是趙恆的一個老相好了,隻不過這次喜兒沒伺候他,去了周珩川的單間裏,剛才喊價的時候趙恆就聽出來了。


    趙恆打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


    【周珩川在屋中出言不遜,揚言價高者得,任憑世子殿下也不能不講理,他帶來的另一位公子似乎地位比世子殿下尊貴一些,奴並未見過。】


    趙恆氣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紅木桌發出一聲悶響。


    司景離好奇的打開紙條看了看,看到內容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周珩川還真是愚蠢,我當他京城才子之名或許還有些才華,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個認不清身份的草包罷了。”


    台上的老板見無人再出聲,三樓的包廂也安靜了很久,這才出聲道。


    “無人叫價了嗎?那瑩兒便以兩千六百兩的銀子成功被二樓客人拍下!恭喜二樓的客人!”


    聽到這句,趙恆氣的直接起身朝外走。


    司景離問道:“你去哪裏?”


    趙恆頭也不迴的說道:“本世子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周珩川這個王八蛋!敢看不起本世子!”


    司景離聞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跟了上去,反正整個京城除了皇帝老子沒人敢動他,看看熱鬧也無妨。


    ……


    二樓單間中。


    周珩川高興的一口氣悶了半壺女兒紅。


    喝完臉都紅了,拉著褚師潼的胳膊就說:“公子當真夠兄弟!這個生辰之禮我甚是喜歡!”


    “周兄客氣了,我又沒做什麽。”褚師潼無聲無息的抽迴了手,對一旁的女子們說道:“沒看到周公子高興嗎?還不快再上幾壇女兒紅陪周公子多喝些?”


    一旁女子都圍了上去,周珩川被美人簇擁著,笑的合不攏嘴。


    褚師潼搖著扇子,靜靜地等待好戲降臨。


    上輩子趙恆也是被自己激怒了,但畢竟自己是皇子,他不敢把自己怎麽樣,可周珩川不同,不過一個臣子,趙恆那狗脾氣肯定不會忍他。


    果然,女兒紅剛上來,趙恆也來了。


    他帶著兩個護衛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怒道:“周珩川!敢跟本世子作對!你想死了是嗎?”


    周珩川一臉懵逼的起身,他喝酒喝的正高興,猛的被人找上門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世子殿下?您這是……?”


    褚師潼合時宜的起身輕咳兩聲,拉遠了跟周珩川的距離。


    趙恆看到褚師潼,微微蹙眉。


    他跟褚師潼也沒什麽來往,隻知道褚師潼的母妃是個卑賤的宮女出身,不過這些年褚師潼母子在皇上麵前還是很受寵的,聽說雲想容已經被封為了嬪位,趙恆也不想惹褚師潼。


    他忍住火氣,對著褚師潼草草行了個禮。


    “七皇子殿下。”


    周圍的下人和花樓女子見此,嚇得立刻跪地行禮。


    “參見七皇子殿下。”


    褚師潼擺了擺手,露出一副隨和的老好人笑臉,道:“世子殿下還是先忙完了再打招唿吧。”


    趙恆還以為褚師潼要阻攔自己,聽到褚師潼的話這才放心對著周珩川大罵。


    “周珩川!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在背後議論本世子?!”


    周珩川立刻慌了,他哪兒敢惹趙恆啊!


    “世子殿下!這絕對是誤會啊!”


    “誤會?”趙恆冷笑,指著其中一個花樓女子,道:“喜兒,你說!”


    剛才還在周珩川身邊陪酒的女子,立刻來到了趙恆身邊。


    “世子殿下,剛才周公子對您出價十分不滿,還說價高者得,就算您是世子殿下,沒錢也不能不講道理。”


    周珩川瞬間酒醒,怒道:“你胡說!我從未這樣說過世子殿下!”


    喜兒被這樣一嚇,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可憐巴巴的說道:“奴可不敢撒謊,如果世子殿下不信,七皇子殿下和其他人還在這兒呢!世子殿下問問他們聽見沒有!”


    喜兒身旁剛才陪酒的女子紛紛都開口道。


    “世子殿下,奴也聽見了!周公子就是這樣說的!”


    “世子殿下,喜兒沒有撒謊,我們都聽到了。”


    趙恆拳頭緊攥,手背的青筋暴起,已然是氣急的樣子。


    周珩川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求助褚師潼。


    “七皇子殿下!你可要為我澄清啊!我問沒說過這句話!”


    趙恆道:“七皇子殿下,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不要插手。”


    司景離這時候也姍姍來遲的走近。


    “趙恆,你還是聽聽七皇子殿下的話吧,這群花樓女子的話能有幾分可信?”


    司景離的出現,讓周邊所有的貌美女子全部黯然失色,他雖然是男子,但實在是美的絕色,雌雄莫辨。


    褚師潼望了司景離一眼,司景離依舊是前世跟自己不熟時的那副模樣,一看就是被寵上天目中無人的嬌慣矜貴。


    周珩川連連小聲道:“殿下,兄弟一場,你一定要幫我啊。”


    褚師潼搖著扇子,故作為難的說道:“周公子,本皇子很想幫你,可你確實說了,本皇子也不能拋開事實不是?”


    周珩川瞬間傻了。


    趙恆忍不住衝上去對著周珩川的臉上就是一拳!


    周珩川直接被幹到在地,眨眼之間,單間亂作一團,趙恆的護衛也衝上去幫忙按住周珩川,花樓女子嚇得尖叫,門外周珩川的下人衝進來想拉架,結果也被按住揍了一頓。


    褚師潼看著周珩川被趙恆按在地上打,默默退後觀戰,眸中一閃而過一絲笑意。


    周珩川也不過如此。


    司景離扯了個椅子坐在一旁看熱鬧。


    混亂之中,不知從哪裏扔出一隻茶杯,朝著司景離臉上就飛了過去。


    司景離剛注意到,就眼看杯子要砸在自己臉上了,他下意識想閃躲,但也知道來不及了。


    瓷杯子砸在臉上定要青紫一大塊,若是碎了還會留下疤痕。


    千鈞一發之際他隻祈求暗衛一定要看到這一幕,否則自己怕是要毀容了。


    杯子越來越近,司景離猛的閉上眼,“嘭”一聲眼前似乎閃過一道風,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杯子已經不見了。


    他鬆了一口氣,四處尋找著那隻杯子,卻看到那隻杯子已經在遠處的地上,旁還落著一把折扇。


    這時候自己的暗衛才出現。


    “世子殿下,您沒事吧!”


    司景離瞪了他一眼,暗衛立刻又躲進了黑暗之中。


    司景離穩住唿吸,盯著那折扇看了幾眼才認出,這折扇是剛才褚師潼手裏的東西,折扇的扇柄是白玉象牙製作的,聽說是聖上賞賜的貢品,連扇子的紙麵都是絲綢織成的,十分名貴,如今那扇柄因為磕碰,已經有了一絲裂痕。


    他轉頭看向褚師潼,褚師潼隻是麵色冷淡的與他對視了一眼,隨後移開了目光。


    若非褚師潼兩手空空,折扇已不見蹤影,司景離完全看不出來是他救了自己。


    他悶坐在椅子上,看著地上的紙扇,吩咐了下人撿來。


    折扇的扇柄確實碎了一塊。


    司景離心中有些複雜,不明白為什麽褚師潼救了自己後連句話也不問,平時其他人巴不得想方設法跟他搞好關係,而褚師潼似乎完全沒有跟自己搭話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認識這把扇子,恐怕還不知道是褚師潼救的自己。


    二樓的轟動鬧得很大,花喜樓上下都聽見了,紛紛伸著腦袋看熱鬧。


    老鴇送瑩兒上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結果一到單間門口嚇了一跳,連忙喊人拉架。


    費了好半天勁才把人拉開。


    打架的一方是世子爺,一方是剛花了兩千六百兩的周公子,老鴇一個也不敢惹,隻能不停的說著好話。


    趙恆被周珩川在臉上撓了好幾條血印子,周珩川更慘,被打的鼻青臉腫,原本俊郎的臉腫的跟個豬頭一樣。


    趙恆指著周珩川說道:“這事沒完!周珩川你給我等著!”


    老鴇道:“世子爺您消消氣,都是來玩兒的,別傷了和氣啊。”


    周珩川從地上爬起來,老鴇怕他一會兒要跑了不結賬,趕緊帶著瑩兒過去。


    “周公子,瑩兒和她的賣身契我都帶來了,您看您是直接付錢還是我派人跟您去周府取?”


    周珩川聽到錢,立刻看向褚師潼,道。


    “這次拍賣是七……這位公子請的,你去找他要錢。”


    老鴇才要朝褚師潼走來,褚師潼立刻冷聲道。


    “周兄,你這是何意?”


    周珩川渾身疼的要命,冷不丁聽褚師潼這樣一說,更是一愣


    “什麽何意?這花魁不是公子送我的生辰禮物?”


    “什麽生辰禮物?”褚師潼蹙眉道:“你什麽身份,也配讓我送兩千多兩的生辰禮物?”


    周珩川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褚師潼。


    “不是你說今日你做主?”


    “你說你家無錢納妾,本皇子才說幫你去你爹哪裏說幾句好話罷了,當時拍是以你的名義拍,價格以你的名義叫,拍下來也是到你手裏的人,為何如今掏錢便是本皇子來掏錢,天底下有這麽個道理?”


    說到這裏,老鴇的臉色也變了。


    “周公子,你既然拍下了瑩兒就不能賴賬,否則我花喜樓的生意還怎麽做?”


    褚師潼也不怕事大的說道:“本皇子說今日酒水我請,你便點了這麽多酒水,錢不錢的也無所謂,你和世子殿下打架把剛點的酒水全砸碎了,本皇子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瞬間,周珩川成了花喜樓千夫所指的對象。


    他也後知後覺的想明白了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從頭到尾褚師潼從來沒有正麵說過任何買下送給自己這種話,說的都是模棱兩可的話,然後讓以自己的名義讓自己出麵,這下大家都知道瑩兒是自己拍下的,想抵賴也沒有辦法。


    周珩川惱羞成怒,“好啊!褚師潼!你玩我是不是!”


    “放肆!”褚師潼冷聲道:“誰給你膽子直唿本皇子的名字,你是想觸犯皇家威嚴?還是說你們周家早就不把皇室放在眼裏了?”


    上輩子位高權重之時的風範和氣場絲毫不減,反而因為重活一世更加光彩熠熠。


    “殿下恕罪,我沒這個意思……”


    周珩川再火氣上頭也不敢承認這個罪名,這可是誅九族的罪,他咬緊牙關,想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老鴇也沒了好臉,道:“周公子,這錢是你現在給,還是我們派人去周府取?”


    周珩川緊緊抿著唇,唇瓣都已經泛白了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爹要是知道他花兩千六百兩買了個花魁一定會打死他的,更別提還惹怒了慶國公府世子。


    周珩川現在一個頭有十個大。


    趙恆尚未離開,忍不住冷嘲熱諷道:“周珩川,你沒錢拍什麽花魁?你周府怎麽大點自己心裏沒數嗎?”


    司景離也有些厭惡的開口道:“還想騙人家七皇子當冤大頭,你臉皮怎麽厚?當什麽京城才子,當京城戲子吧,這騙錢的戲誰都沒你唱的好。”


    司景離突然為自己說話,褚師潼心裏是猛的跳了跳,但是表麵還是沒有變化。


    褚師潼把一個錢袋扔給了老鴇,道:“本皇子頭疼,聽不下去了,這錢袋裏的錢夠這桌酒了吧。”


    老鴇掂量了掂量,笑道:“夠了夠了,殿下慢走哈。”


    褚師潼快步離開了花樓。


    那個錢袋是周珩川的,她趁周珩川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來的,估計等周珩川反應過來的時候肯定會當場氣死吧。


    褚師潼離開的腳步還挺輕快,周珩川是肯定跑不了的了,這兩千六百兩銀子他家裏是掏定了。


    走出花樓,夜色已至。


    褚師潼還琢磨著怎麽迴皇宮,碧水和自己的馬車已經被自己打發走了,正猶豫著要不要走迴去,身後忽然傳來了司景離的聲音。


    “殿下可是要迴宮中?本世子恰好要去宮裏,或許可以順路捎上殿下。”


    褚師潼下意識拒絕。


    “不必。”


    上輩子自己接近司景離,害得他最後落了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這輩子如果可以的話,她隻想默默保護他平安一生,不再有任何接觸。


    司景離卻走到褚師潼麵前,拿出了那把碎裂扇柄的白玉扇子,道:“你不答應也不行,本世子偏要帶上你,正好,本世子撿到一把扇子,看著像七皇子殿下的扇子,殿下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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