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歌強撐著起來,崔黎見狀,連忙上前扶著。


    崔黎麵上猶豫,如今慕歌也是剛剛蘇醒,身體雖無大礙,可還是虛弱不已。


    “慕歌,你如今還是多歇息……”


    “我想去看他。”


    雲慕歌語氣平靜,可是被崔黎握著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打濕。


    崔黎大驚,慕歌她?在害怕?


    那個風一般的女子,竟然在害怕?


    到底是在害怕什麽?


    “慕歌,他……”崔黎眼神裏盡是猶豫:“他曾吩咐過我,此事不讓你知曉的。”


    不知為何,崔黎突然對楚燁高看了幾分,如今更是想在慕歌身邊替他解釋著什麽。


    雲慕歌眼裏湧現一股波瀾,楚燁他,竟是想瞞著她?


    他可知這蠱毒入體,後果會如何嗎?


    “那蠱?他可知曉?”


    雲慕歌內心隱隱不安,她甚至想要聽到崔黎否認她的疑問,那樣的話,她就隻需要報答救命之恩。


    可是,崔黎卻狠狠地點了點頭,似乎在肯定著楚燁的做法。


    雲慕歌那平靜的神情終於出現一絲波動了。


    她輕聲呢喃道:“怎麽會?”


    怎麽有人明知會死,卻還是做了?


    眼下的她,更加待不住了。


    “崔黎,我要見他。”雲慕歌看向崔黎,眼裏盡是決絕:“現在就要。”


    崔黎見狀,慕歌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一旦她決定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隨了她的意。


    “好。”崔黎拿過一旁的披風,輕輕地披在雲慕歌身上,扶著她,緩緩走了出去。


    房門外候著的冷霜見有人出來,在看到雲慕歌安然無恙的時候,臉上都是喜色。


    “見過將軍!”


    雲慕歌一出房門,便被不遠處地上的那灘泛著黑色的血漬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


    冷霜順著雲慕歌的眼神看去,低著頭解釋道:“那是……屬下這就去清理幹淨。”


    冷霜見雲慕歌神色有異,以為是那處髒了將軍的眼,於是連忙起身,前去清理血漬。


    而雲慕歌此時的內心如同刀攪一般,他,定是難受極了。


    在崔黎的攙扶下,雲慕歌腳下的步伐速度不減。


    還沒走到楚燁所在的營帳,便看到一抹身影焦急地在營帳外徘徊。


    “葉旭?”


    葉旭聽見有人喚他,連忙迴頭,在看到雲慕歌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愕然。


    她怎麽來了?


    “雲將軍?身體可是完全恢複了?”葉旭雙手抱拳,低著頭,不然臉上的情緒出賣了他。


    “他人呢?”


    驀地聽見女子焦急的聲音,葉旭抬眸,他?指的可是楚燁?


    明明楚燁吩咐過他,此事不能多說……


    葉旭求助地看向雲慕歌身旁的崔黎,卻看到崔黎微微朝他點了點頭。


    “他……情況……很不好。”


    葉旭隻能如實說來。


    很不好?


    雲慕歌身形一軟,雖然她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在聽到他的情況時,卻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悲慟。


    雲慕歌驀地想要朝屋內走去,全然不顧擋在門外的葉旭。


    “雲將軍……”葉旭麵上為難,如今楚燁的那番模樣,怕是會嚇著雲將軍。


    “讓開。”雲慕歌漠然開口,若是能仔細聽之,便會察覺到她語氣當中夾雜的不安。


    雲慕歌望向葉旭:“讓開,若你還當他是朋友。”


    葉旭聞言,微微側身。


    雲慕歌壓製住內心的不安,打開了房門。


    屋內一片昏暗,隱隱可以聽見幾聲輕輕的悶哼聲。


    雲慕歌朝床榻邊走去。


    而後,待她看清楚床榻之人的模樣時,瞳孔一震。


    那是?


    那還是她認識的楚燁嗎?


    床榻上的人,緊閉著雙眼,渾身散發著黑沉的氣息,整個人麵容扭曲,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楚燁……”


    雲慕歌喃喃開口,床榻之人卻並未聽到這個聲音。


    雲慕歌走近,這才看到楚燁的雙手都被繩索禁錮著。


    “我怕他會傷害自己。”


    身後的葉旭及時解釋道。


    蠱毒入體,楚燁的心智不受控製,難免會出現傷害自己的情形,他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將楚燁的雙手禁錮住。


    雲慕歌一愣,這蠱竟然這般惡毒?


    楚燁一個抖動,身上蓋著的被褥落在地上,雲慕歌雙眼不覺間湧上熱淚。


    他暴露在外的皮膚,整個青筋暴起,一處接著一處的蠕動,看得雲慕歌心驚不已。


    “為何會這樣?”


    按理來說,玉蝶蠱入體不久,應該不會這般活躍。


    崔黎也看到了床榻上楚燁的慘狀,她瞥了一眼一旁神色複雜的葉旭,大步上前。


    “崔姑娘……”葉旭正欲開口,無奈崔黎早已到了床榻邊。


    崔黎伸出手,替楚燁診脈。


    而後,她麵容大為震驚。


    “這是?”


    “怎麽了?”雲慕歌見狀,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崔黎屏住唿吸,楚燁的脈象,如今一沉一浮,雜亂不已。


    “他,身上還有其他的毒。”


    良久,崔黎開口,道出了她診脈的結果。


    其他的毒?


    雲慕歌不解,莫非是上次在無極宮裏還沒有完全好的冰蛇心?


    “抱歉,慕歌,他身上依我所見,體內混雜的兩種毒讓玉蝶蠱變得更為活躍。”崔黎望向楞在原地的雲慕歌:“也就意味著,他如今,離死也近了一步……”


    啪嗒。


    滾燙的淚珠順著雲慕歌的臉頰滑落,滴在地板上,瞬間化為虛無。


    雲慕歌唿吸變得急促不安,楚燁他,竟然……


    她說不上此時的自己是各種心情,她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楚燁他能醒過來……


    “若是將玉蝶蠱取出,他,是否會醒?”


    雲慕歌看著那活躍地蠕動著的蟲蠱,眼裏一片淒涼。


    崔黎搖了搖頭:“玉蝶蠱最愛這類人的血,再者,此時的蠱,已逐漸與他融為一體了。”


    雲慕歌聽著崔黎的話,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慕歌!”


    崔黎連忙伸手,在她看到女子的神情時,也是一驚。


    慕歌她,對楚燁,似乎早已超過了主子對侍衛的情意……


    可惜,慕歌她明白得太晚了……


    “為什麽……”雲慕歌淚眼朦朧地看著那緊閉雙眼的男子,即便知道他不會開口迴答她,也一個勁地問著她的疑慮。


    崔黎見此,拉過一旁杵著的葉旭,走了出去。


    如今,慕歌她需要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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