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監考員欣慰的是,陸時羨最終還是堅持到了最後,沒出什麽意外也沒有給他添什麽麻煩。


    這次的考試沒有一個人提前交卷,哪怕提前十分鍾做完的陸時羨也一樣。


    下午五點,考試結束的鈴聲不經意間響起。


    接著迎來了許多人手忙腳亂的聲音。


    出了考場,陸時羨仿佛看到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已經陰雲遍布。


    除了極少部分人麵色如常,其他人都是眉頭緊皺。


    陸時羨甚至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微弱哭泣聲。


    看到這幅情形,陸時羨剛剛在考場的歡喜也跟著冷卻下來。


    哎,沒什麽值得得意的。


    剛剛遭遇少年班複試滑鐵盧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驕傲呢?


    輕歎一聲,陸時羨轉身離開了理論考試的賽場。


    最後來到之前馮領隊與他們約定好的集合位置。


    此時,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陸時羨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充滿著呆滯、壓抑和失落。


    “你們考的咋樣?反正我是全程懵逼,我怎麽感覺這120道題全是聯賽四大部分的難題啊。”


    “完蛋!我前麵花的時間太多,沒想到後麵的題目這麽變態,幾乎全是蒙的!”


    “嗬嗬!我前麵有難題直接就沒做,有時間做遺傳和進化還不是一樣靠蒙。”


    陳匡生倒是還能沒心沒肺地笑,說完又將目光投向陸時羨,


    “陸神,這次你考得咋樣?如果你也涼了,那咱們蘇省真要全軍覆沒了。”


    聽到他的問題,陸時羨有點不知道怎麽迴答了。


    說好吧,怕他們胡思亂想。


    說不好吧,到時候結果出來,也要胡思亂想。


    陸時羨正考慮怎麽含糊過去的時候,馮領隊到了。


    正好免除了陸時羨一番頭疼。


    馮領隊的臉上倒顯得頗為鎮定,他甚至不用看大家的表情,就似乎已經知道結果。


    “好了,都別灰心喪氣了。”


    “關於這屆生競國賽理論考試的情況我差不多都弄清楚了。”馮領隊倒是顯得比較樂觀。


    “甚至可以稱為近五年來最難的一年,但不光你們覺得難,別的省也是一樣的,所以趕緊調整好心態準備好明天的實驗。”


    說到實驗,馮領隊又多說了一句:“國賽實驗分占50%,而且在t分相同的情況下,以實驗分多少判定排名,每年靠實驗翻盤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你們都是身經百戰,考後別對答案也不需要我教了吧!吃完飯,晚上公布實驗分組之後,你們好好休息一下。”


    “去吃飯吧,都別想了,散會!”


    聽到他的話,隊裏的氣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到了這個時候,除了像考得好的大佬,和陳匡生這種沒心沒肺的,誰還有什麽心情吃飯?


    但人生有趣的地方在於,哪怕你明知盤子裏的東西你吃不進去。


    可還是要強忍著惡心將其吃完。


    吃完飯,陸時羨插上房卡正準備迴到房間,卻聽見有聲音在裏麵。


    打開一看,居然是有人躲在被子裏輕輕的哭。


    居然是他這幾天的室友,小透明賀明前,外號自然是機靈鬼陳匡生取得。


    唉,到了這個地步,陸時羨不說幾句也不行了,好歹掛著隊長的名頭。


    “何必呢?隻是一場考試罷了,明天還有實驗呢!”


    “再說了,大家普遍性反映題目偏難,保持好心態明天好好考......”


    可沒想到陸時羨話還沒說完,賀明前竟然對著他大吼道:“你這種天才怎麽會知道我們普通人的痛苦?”


    陸時羨愣了一下,這還是賀明前第一次這麽大聲的說話。


    聽到他的話,陸時羨自嘲地笑道:\\\"你真認為我是天才嗎?”


    “這可是我拚了命才走到這一步,你卻要用“天才”兩個字來抹殺我的努力嗎?\\\"


    “我從一座小小的鄉村小學一步步走到現在,相比之下,在金陵附中的你似乎沒有資格這樣說我吧?”


    聽到陸時羨的話,賀明前的眼淚竟然再度流淌下來。


    “你以為所有在金陵附中讀書的都是有錢人嗎?我跟你一樣,隻不過因為好運而被選上了少數民族特招生,僅此而已。”


    “無論我怎麽的努力,也從來趕不上最前麵的那批人。”


    “他們周末永遠有名校的老師給他們補習,而我隻能在寢室裏一個人自學。可笑的是我還在為接觸到一個又一個新知識而興奮不已,但當我在看了真題之後,我發現自己甚至連題幹都看不懂。”


    “直到我看到答案解析裏的一句話時:這些在xx夏令營裏都講過,我忽然明白了。”


    “原來我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


    “最好笑的是,班上除了我都是金陵人,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是金陵話,我第一個學期幾乎一句話沒聽懂。”


    “我跟他們相隔的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格格不入。”


    “在那裏,我才真正體會到鴻溝一般的差距。”


    “果然蠕地之蟲,就算做著飛天之夢,終究也隻是個幻想罷了。”


    聽到這裏,陸時羨沉默了。


    所謂環境改變性格,也難怪賀明前幾乎不在人前說話,活像一個透明人。


    相比之下,現在反而是陸時羨更沒有資格說他了。


    能走到這裏,他的努力又該是如何的刻骨銘心和痛徹心扉。


    若沒重生這個機遇,試問自己換在他那個位置能夠做到嗎?


    所以沒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陸時羨長吐一口氣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但每個人,都可以努力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


    “相信自己吧,再卑微細小的爬蟲,也有破繭成蝶的機會,更何況正值青春的我們呢?”


    “托舉我們的春風越來越強勁,以後屬於我們的天空會越來越廣闊,所以飛天之夢並非遙不可及。”


    說完陸時羨拿著毛巾走進了浴室。


    等陸時羨出來,賀明前狀態已經比剛剛好多了,沒有那麽歇斯底裏了。


    隻是在陸時羨準備出去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一句輕輕的謝謝。


    陸時羨停下腳步,微笑道:“我也是。”


    因為賀明前用自己的親身經曆給他上了一課。


    ......


    晚上九點,在酒店裏開始抽簽分組。


    陸時羨抽到的是d區36號實驗台。


    他不知道這個36d是否能夠帶給他好運。


    但他知道明天的實驗他一定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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