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球球由沈知航抱在懷裏哄睡。


    小家夥一直抽搭搭的,饒是剛跟他接觸的沈知航也看的心疼不已。


    並且關於他的事,沈知航也已經聽餘果說過了,知道他是個身世可憐的崽。


    衛生間門被拉開,洗過臉的餘果從裏邊走出來。


    “知航哥,給我吧,楠楠那邊還需要你,別讓他太擔心了。”


    “嗯。”


    沈知航把手裏的孩子遞過去,餘果伸手接過球球。


    看到小家夥纖長的眼睫還掛著細密的淚珠,他就去拿了張抽紙,然後把球球輕輕放在床上,小心地替他擦幹淨。


    做完這些,他一抬頭就對上沈知航探究的目光。


    “怎麽了?知航哥?”


    餘果有些奇怪,他沒感覺自己哪兒不妥啊?


    沈知航笑了:“沒事,隻是覺得比起前一次見麵,你似乎成熟穩重許多。”


    上次見麵時小家夥還歡脫的很呢,這才幾天就有了變化。


    阿舟的事對他打擊應該挺大的吧?


    想起餘果和尚舟的事情,沈知航的神色又變得很複雜。


    “小果,阿舟他……”


    沈知航欲言又止,餘果卻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惶然,低聲說道:“知航哥,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我會努力調整好的。”


    他的聲音沙啞極了,剛才明明哭的歇斯底裏,此刻再度迴歸平靜卻更加令人心酸。


    沈知航歎了口氣:“好,小果,那我先迴去了。”


    餘果微微側身,向他點頭致意:“路上小心,等我這邊弄好,我……我就去看楠楠。”


    “好。”


    告別沈知航後,餘果垂眸,輕撫球球柔軟順滑的黑發。


    哥哥……


    偌大顯得空曠的房間裏,餘果在心底默念著這個稱唿。


    他抬頭看向身側的牆壁,與他一牆之隔的親生哥哥就在那邊的房間躺著。


    其實說來也巧,當初在餘家的時候他就自小期盼能有哥哥陪伴自己長大,但也隻是想想罷了。


    雖然有餘漢堂這麽個比他大幾歲的人總出現在餘宅裏,但因為他為人小肚雞腸,一點都沒有兄長的風範都沒有,餘果打從心底討厭他,每次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再一對比鍾尚舟,雖然自出生就分離,卻從來都沒放棄尋找他。


    關於親生父母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沈知航也一並告訴了餘果。


    餘果現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血脈親人隻有鍾尚舟和江楠了。


    “嗚嗚……哥哥,球球不好,不該錯怪你……”


    床上原本熟睡的小人兒突然扁著嘴說話。


    餘果的思緒被拉迴,趕忙俯身察看他。


    “球球?”


    原來小孩做噩夢了,順著他那瘦削的小臉有兩行晶瑩剔透的液體流淌而下。


    餘果拍著他的背安慰,心裏也跟著泛酸水。


    餘果:“乖,果果哥哥在……”


    “唔唔唔哥哥,隻要你好好的,球球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小家夥又蹦出幾句囈語,好在沒多久就恢複安寧,但依舊蹙著彎彎的小細眉,嘴角緊抿,看得出睡的並不安穩。


    餘果幫他蓋上被子,坐在床沿盯著他看了半晌。


    不多時,他想念了一個上午的男人總算迴來了……


    ……


    隔壁房間,鍾尚舟在一陣饑餓中蘇醒。


    睜開惺忪的雙眼,入目便是潔白的牆壁和天花板。


    他的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兒,腿部也有難以忽視的痛感。


    腦海中迅速閃現的記憶讓鍾尚舟記起來了,哦,他因為疲勞駕駛,最後出車禍了。


    鍾尚舟歇了一會兒,畢竟經曆了車禍還折了一條腿,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扭頭想看看四周環境,誰知視線所及之處竟是一頭烏黑蓬鬆的短發,還有一隻軟乎乎的小手正拉著自己的手腕。


    鍾尚舟眨眨眼睛,嗯?這是什麽幻覺嗎?


    又仔細看了幾遍,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後,他驚訝地轉動僵硬的脖頸把臉重新擺向天花板。


    眼前的人……看起來……好像是……


    餘果?


    這個念頭一出現,鍾尚舟就嚇得彈坐了起來。


    “臥——槽,嘶——槽!”


    餘果本來做夢呢,突然耳邊好大一聲爆粗口,直接給他震懵了。


    “啊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餘果臉上頂著紅印子眨著迷糊的眼睛,一頭淩亂的頭發像個小瘋子。


    當他看清是鍾尚舟抱著那條受傷的腿,並且俊臉上帶著明顯的痛苦和豆大的汗珠時,餘果頓時慌了。


    他連忙坐起來把身子往鍾尚舟那邊探過去,一臉焦急,“哥,你怎麽了?是碰到腿了嗎?很疼是不是?”


    餘果的話一落,鍾尚舟臉上的痛苦瞬間凝固。


    哥?


    他叫自己哥?!


    這真的不是幻覺嗎???


    餘果見鍾尚舟不答,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不會吧,難不成真失憶了?!


    剛剛醫生查房時餘果跟他再三確認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醫生說雖然清醒過一次,但是也不排除之後會產生一係列混沌記憶。


    譬如不記得以前的事、或者對身邊的人和物都陌生等等,這叫間歇性記憶紊亂,需要多觀察一段時間。


    餘果越想越害怕,眼眶立馬就紅了,抓住鍾尚舟胳膊的手不自覺收緊。


    他哽咽著喊道:“哥,你,你真不認識我了?”


    鍾尚舟同樣也愣住了,一方麵是被餘果的話驚到,另一方麵則是他突如其來的眼淚讓鍾尚舟有種手足無措的茫然。


    “你……你別哭……”


    雖然不清楚到底怎麽迴事,但鍾尚舟仍然在竭盡全力保持鎮定。


    他試圖安撫眼前的小人兒,奈何餘果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哥,你不能忘記我的呀,你怎麽能忘記我!”


    餘果哭的整個人都抽吧了,他不久前才從自家老公那裏得知一切都是誤會。


    原來鍾尚舟確認他身份是在他給江楠輸血後,不是設計好的預謀。


    他原本真的以為包括沈知航、江楠住到陸承安隔壁是為了幫鍾尚舟接近自己,觀察自己的,所以在第一時間知道和鍾尚舟的關係時才覺得很無助,很痛心,還以為是被他們一群人蒙騙了。


    鍾尚舟徹底傻了,到底怎麽迴事?


    餘果是已經知道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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