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反應也很快,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拉著沈賀離開了廚房。


    “媽,我有事跟沈賀說,灶台還燒著火,你先幫忙看一下。”


    一聽這話,其他人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也沒說什麽。


    畢竟小兩口有話私下說不要太正常。


    潘水芳更是樂得他倆多相處一會,畢竟自家大兒子一年到頭在家也沒多長時間。


    而被拉走的沈賀也隱約意識到了,媳婦可能做了件他不知道的“大事”。


    想到此,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兩人一迴到屋裏,蘇染染順手就把門給關上了。


    “怎麽迴事?”


    迴想起經過大隊部時,那時不時夾雜的一兩句評勞模、見主席的話,原來竟是他媳婦說的?


    此時的沈賀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猜不透她這樣做的動機,另一方麵又怕自己問得急了會嚇到她。


    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片刻也不能安寧。


    蘇染染的心情並不如表麵上看著的那樣淡定。


    她之所以先斬後奏沒有跟他說,就是怕他不同意。


    畢竟誰能夠預知未來呢?


    可此刻對上他有些嚴肅的目光,她的心還是不由得顫了顫。


    半垂下眼眸,頓了頓,她才開口道:“我做了個夢。”


    聽到這話,沈賀眸光一凝。


    意識到她接下來的話很重要,他連唿吸都不由得放緩了幾分。


    蘇染染沒敢對上他的眼睛,她語調很慢的說道:“我夢到隊裏很快有一場大暴雨,雨很大下了很久,到處都被淹了…”


    那不是夢,那是她親身經曆,哪怕已經隔了幾十年也依舊刻骨銘心。


    蘇染染的聲音幾度不穩,勉強克製住才能把上一世的洪水狀況給他描述了出來。


    可哪怕再克製,她聲音裏那破碎與絕望,還是泄露了些許。


    沈賀隻感覺心像是被狠狠的揉捏了一把似的,又疼又難受。


    明明她說的隻是一個夢,可聽在沈賀的耳朵裏,卻像是親眼看到了她在洪水中掙紮一般。


    “但願是我多想了,可萬一是真的…”


    蘇染染沒有往下說,可沈賀已然能想象的假如真的像她夢中一樣發生了洪災,那對整個大隊甚至整個縣來說,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如果真的隻是一場夢,就像她說的那樣,損失並沒有多大。


    “對不起,我沒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咬了咬唇,蘇染染又繼續開口道。


    話一落,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連帶著蘇染染那忐忑不安的心,也開始慢慢沉了下去。


    雖然知道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命令,恪守成規。


    可此時此刻,她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會怪她自作主張嗎?


    不過蘇染染並不後悔自己這樣做,畢竟洪水是真的馬上要來了。


    才這樣想著,蘇染染就感覺到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到了她的頭頂上。


    “染染,你是我媳婦。”沈賀歎息了一聲。


    蘇染染眨了眨已經微微有些泛紅的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頭頂上那隻手輕輕的揉了揉。


    “你該學著相信我。”


    聽到這話,蘇染染感覺整個靈魂都像顫了一顫。


    上一世他們相處的時間太過短暫與倉促,在往後的幾十年裏,她一直獨居,也習慣了什麽都靠自己。


    就像洪水的事,她第一個念頭是想要帶他離開,後來有了身孕不得不留下,她也沒打算跟他說過這件事,而是自己撒了個謊,在隊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而這樣的謊言還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畢竟這事根本不存在。


    如果跟他商量,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對不起!”


    蘇染染有些愧疚,她之前的確沒想過把這事告訴他。


    看著眼前瘦得不可思議的女人,沈賀心中滿是憐惜,又哪裏舍得責怪她?


    更何況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這事交給我,你好好養著身子。”一邊安撫著人,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那力度輕柔得仿佛像是怕自己不知輕重把她給拍散了一般。


    而這樣的力道卻仿佛拍在了蘇染染的心口上一般。


    一下又一下的。


    “謝謝你。”


    她鄭重的說著,心口處那感動的情緒翻滾不下。


    對上這雙圓溜溜如同貓兒似的的眼眸,沈賀的心就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一般,又酥又癢。


    指尖微蜷,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高芳霞的聲音。


    “吃番薯了。”


    聽到這聲音,兩人這才像是驚醒過來一般。


    察覺到眼睛還有些酸脹,蘇染染不好意思極了。


    “我不敢出去了,小豆豆會笑我。”微偏過頭,蘇染染聲音悶悶的說道。


    那可可愛愛的模樣,直把沈賀逗樂得不行。


    “別怕,有我在,她不敢笑你。”


    蘇染染:……


    這倒是真的,畢竟小豆豆一看到這個大伯,躲得比兔子還快。


    可她這副模樣哪裏敢出去?沒得讓人懷疑他們發生了什麽事。


    “要不你在裏麵休息,我待會給你端迴來。”


    蘇染染:……


    那就更奇怪了。


    明明她剛才還好好的,結果兩人說個話,她就不出去了,這讓別人怎麽想?


    一時間,蘇染染隻覺得左右為難。


    看她小腦瓜子都要想破了的模樣,沈賀好笑不已。


    “你有身子,不舒服很正常,不必多想。”


    聞言,蘇染染這才放下心來,就心安理得的在房間裏等待了。


    而外頭的人一聽說她累了要休息,也沒說什麽。


    畢竟她都瘦成那樣了,身體不好就該多休息。


    “媽剛才又撿到了一個雞蛋,已經蒸好了雞蛋羹,你待會端給她吃。”


    孕婦光吃番薯有什麽營養?


    其他人一聽到雞蛋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了早上雞蛋湯的美味來。


    真希望天天能喝上這麽美味的雞蛋湯。


    沈正明一邊想著,一邊可有可無的把手中的番薯送到嘴裏。


    可還沒咬下去,他就聞到了一股子說不出的香甜味道。


    沒忍住,沈正明咬了一口,正準備嚼時,就聽見沈正江誇張的聲音。


    “今天的番薯真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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