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認識......苦荷鎮外八十裏潛龍溪裏麵的那隻蛟龍?”蘇梨看向那道人,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苦原歪頭思考了一下,指著自己頭上的龍角,“不知狐仙你可是在說這個?”苦原似乎也沒打算隱瞞。


    悟空接上話頭,說道:“或許是......”悟空那時還未拜入三星觀,還不能記得自己幾十年前打敗過的妖怪的氣息。


    “小道也記不清了,是或不是,小道都不在意,二位即便認為是我,也無所謂,小道隻知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小道殺過此間無數生靈,自是已做好了被人殺死的準備。”苦原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小道隻論今日之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苦原麵上的表情格外悠閑淡定,第三次詢問他們的意見。


    蘇梨聽此,麵無表情地問道:“那要如何保證,合作以後你不會落井下石?”


    “這還真的不大能保證,小道最喜落井下石算計人,但是此番,小道是來銷毀我生死簿上的記錄,背叛各位對我也沒什麽好處,我是再也不想被這幫陰差咬著追查了......”苦原頗為認真的說道。


    好的,做壞人也做的足夠實誠,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但是這時候,悟空卻站了出來,說道:“俺老孫同意合作,隻是除了你自己的名姓,其他人的記錄你一點兒都不許動......”


    “這是自然,小道隻關心自己,其他人的生死與我何幹?”


    ......


    在修複生死簿的過程當中,蘇梨也發現了一些驚人的事實,龍族,狐族,麒麟等上古流傳下來,苟延殘喘至今的上古大妖的家族,均沒有出現在生死簿上,所有的名姓都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從旁又有小字標注著“另有他用”!


    越看越諷刺,不過還好,被特別標注的狐族都是那種身具上古傳承血脈的大妖,九尾狐一族現如今隻剩下她一隻,蘇梨直接拿著判官筆劃掉了自己的名字。


    生死從此以後由自己來決定,即便身死,魂魄也絕不會歸了這九幽之地!她若真有那一天,魂魄定然也是要去陪著父母的。


    而在那生死簿當中,還有一處奇異的地方,那就是西海龍王的妹夫涇河龍王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但是與其他龍族不同的是,涇河龍王的生平一一寫明,其中明確寫到他會死於人曹之手。


    這讓蘇梨想起了一個著名的典故——魏征斬龍。


    這件事蘇梨的印象很深,上輩子在看《西遊記》的時候,她就疑心涇河龍王的命數被人給改了。


    但是如今看來,不止是涇河龍王,整個妖族都是世界的犧牲品,隻不過涇河龍王這個倒黴蛋被選做了推動西天取經計劃的墊腳石,平白丟了性命,壞了數千年的修行。


    涇河龍王是司雨天神,位列仙班,因為袁天罡能夠算出涇河水族的位置,精河龍王深感憤怒,化作白衣秀士,去長安城尋袁天罡的麻煩,人七阿哥他推算明日降雨的時間點數,並留言如若算錯,便要趕他出城。


    結果天庭突降旨意,要求涇河龍王明日降雨與袁天罡的推算完全一致。


    涇河龍王性格火爆,不願意服輸,因此就私自修改了下雨的時辰點數,觸犯了天條,結果被天庭知曉。


    袁天罡讓他尋唐皇李世民求助,李世民承諾救他,但最終涇河龍王還是被人界天光魏征斬於夢中,涇河龍王死後,其魂魄一直糾纏著李世民,最後拉了李世民去陰司對峙,陰司偏袒李世民,放其還陽,涇河龍王的魂魄被強入輪迴。


    而恰巧,這涇河龍王之死,是推動區經濟化的關鍵。


    如若涇河龍王不是注定被魏征殺死,那麽他就不會去找李世民求助,之後涇河龍王的冤魂也不會到陰曹地府狀告李世民。


    這樣的話李世民就不會魂遊地府,不會舉辦水陸大會,那麽觀音菩薩也就沒有機會出場介紹大乘佛法,引起李世民取經的欲望。


    蘇梨打算細細深究一下這件事,因此也就問秦廣王要來了另一本記載李世民生平的生死簿,上麵清清楚楚的寫道:“南贍部洲大唐太宗皇帝卒於貞觀一十三年。”


    可是蘇梨的記憶當中清清楚楚的記得,唐太宗李世民,卒於貞觀三十三年!


    而秦廣王站在一邊冷汗直流,不敢看向蘇梨這邊......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對了......對了,太宗皇帝魂遊地府,他若是不迴去,又該如何舉辦水陸大會,取經計劃又該如何進行下去?


    “看來果真如我所料,這生死簿上隱藏著諸多隱秘,著實是精彩萬分!”蘇梨半陰不陽地說道。


    秦廣王身子彎的更低,聲音壓得更沉,“小王隻是地府一小鬼,不求升仙成神,但求安穩度日罷了,還望......上仙不要再為難小王,我也隻是......礙於形勢罷了......能當上這閻王,是小王識時務,不然這位置,隨時都可換個人來做。”


    蘇梨見此,一甩袖子,說道:“我何時說過我要為難於你?今日之事,你盡管如實相報,但是切記不要掐頭去尾,否則也怪不得我們下次再來尋你的麻煩!”


    “還請上仙放心,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先從我們地府先露出去,除非上邊先追查起此事來......”


    “那你如實相告便可,切記不要掐頭去尾!”蘇梨說道。


    苦原站在一邊,聽見這句話以後,便也抱著手臂說道:“我未曾做過危害天庭的事情,因此我這個人的追查緝拿也隻會是你地府,我也不是神仙,沒有違背天條的說法,若到時有人追查起來,你們盡管說我是地府正在追查的要犯即可,我們互相方便,往後再遇見地府的陰差,我也不會再為難你們,相反,我還會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你們的職務......秦廣王你可懂了?”


    “小王知曉,隻是佛家的菩薩擁有慧眼小王恐怕瞞不過他們......”秦廣王對著苦原行禮說道,顯然他已經服軟,一點也不想摻和進這幫人的事情裏麵,隻是瞞便瞞了,兩邊都得罪不起,到時真到兩幫人對上的時候,哪方贏了便向哪方服軟即可。


    苦原輕笑了一下,“這一點你便是多慮了,佛家的手段奈何不了我。”苦原的話點到為止,並不打算多言。


    蘇梨聽此便覺此人定於西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他的底細,卻也是不好多問,更不好多查。


    寧願招惹強中強的英雄,也不能招惹什麽都不顧忌的小人。


    地府的事情辦妥,閻王們選擇集體沉默,蘇梨可以想見這背後隱藏著多少黑暗,隻不過,說到底,他們也算是這種體製之下暫時的受益者。


    苦原率先告辭,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蘇梨看他的目光越發隱晦難言,這人的目的不明,好像單純隻為了作惡而作惡,此時她突然感到些許幸運,因為苦原的敵人絕對不會是他們。


    孔慈本想再提自立妖庭的事情,但是卻被自家大哥叼著脖子拉走了,真是的 ,沒看到人家小兩口婚服都還沒換下來嗎?有什麽事情也應當改日再說!


    這......


    其實那是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被人打斷,兩個人是既惱怒又尷尬,此時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悟空摸著鼻子轉過頭去,不好意思看蘇梨,但是尾巴卻纏上了蘇梨的腰,慢慢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我們......”悟空剛想要開口,尾巴便被蘇梨使了些勁捏了一把。


    悟空頓時身子僵直,身上的毛毛都立了起來。


    “廢什麽話?什麽時候你也變得如此扭扭捏捏了?!”蘇梨撲進了悟空的懷裏,湊到他的耳邊說道:“從此以後我們便是夫妻了......還有我比較喜歡你的人形......”


    悟空攬緊了蘇梨的腰肢,咧出個壞笑,說道:“可是我覺得如今這模樣也挺好的......我也比較......好發揮一些......”


    蘇梨臉爆紅,整個人仿佛是一個噴氣鍋爐一樣,渾身的溫度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腦子都要冒煙了。


    還沒迴過神來,整個人就已經被悟空一把攬進了懷裏,隻不過是瞬息之間便已經來到了水簾洞的石床上。


    平日裏水簾洞之中隻有一些石頭做的家具,現下卻是被底下的猴子們裝點了起來,洞裏多了些綾羅珠寶,名貴花瓶等。


    這石床之上也鋪上了窗幔輕紗,這番倒騰下來,有種說不出來的......總之......應當是很符合凡人對女妖精的印象,格外的......風塵?


    不過也無所謂,她本來就是狐狸精來著,她的性格本就比較歡脫,隻是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太過弱小,隨時都要麵對來自這個世界精怪的危險,還要防範著殺死她父親的那幫人再找上她。


    如今......也算是終於有了一些自保之力......好歹也是能夠獨當一麵了......


    臉上微癢,原是悟空的手輕撫在蘇梨的臉上,他在此刻收起了往日所有的鋒芒,隻餘滿目的柔和眷戀。


    很難想象吧,鼎鼎大名的齊天大聖居然有一天會對一個女妖精充滿眷戀,但是此時此刻,通過他金色的眼眸,他所有的情緒都傳遞到了蘇梨的心裏。


    蘇梨伸出纖纖玉指,撫上了悟空的眉骨,說道:“我還是喜歡平日裏睥睨天下,任何事情都入不了你眼的樣子。”


    “現在這樣不好嗎?”輕輕咬了一口蘇梨暴露的香肩,略帶纏綿地問道。


    “很好,但你如今的樣子,隻能屬於我一個人......”蘇梨雙腿纏在了悟空的腰上,咬著字音帶著些輕鬆寫意,但卻不難聽出話語裏麵的認真。


    “今日你我結為夫妻,我定是要永遠記得的!”悟空突然停住了動作,他突然喚出了金箍棒,用最精純的法力在金箍棒底下刻上了征和四年午月正初這個日期。


    金箍棒乃是他的本命法器,即使變作魂魄去了地府,他仍可以喚出來使用,隻有刻在金箍棒上,才能保證以後他無論處於何種境地,都不會忘了這一天。


    蘇梨的背脊上見了些汗,她語氣些微有些顫抖,慢騰騰地說道:“我也會永遠記得你如今的樣子,若有一天你忘了你如今的模樣,我不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會讓你想起的......”


    “永遠......都不要有這一天......”


    “唔......!”


    ......


    且先不論從地府迴來以後,孔雀兩兄弟攛掇著悟空自立妖庭,他二人輔佐在悟空左右的事情,蘇梨抱著紅孩兒去了一趟不周山。


    不周山如同傳說那般,看不見頂,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支撐著天地,不過倒是格外地雄壯巍峨,此山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隻是稍有不足的是,此山從底部蔓延到看不見的頂部的巨大裂痕,昭示著......此山曾經遭受過巨大的創傷。


    撐天的柱子有了裂痕,即便直到今日仍然佇立在天地之間,也永遠都恢複到原來的模樣了,蘇梨隻是好奇,是什麽力量還在支撐著這不周山!


    隻是分神的這一時片刻,紅孩兒便從蘇梨的懷裏躥了出去,順著不周山往上爬, 沒多久便已爬上了數百米的高度,蘇梨都快要看不見了。


    哎......這熊孩子......


    飛身而起,提著紅孩兒的肚兜就將他提在了手中,這紅肚兜還是鐵扇公主給紅孩兒做的法器,可以護身,但是如今看來,這紅肚兜最大的作用便是格外牢靠,非常適合把調皮搗蛋的紅孩兒給嘚迴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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