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死亡照相館(50)


    第八天晚上。


    飛機上的一些儀器很多都進入緊急狀態,但莫璟言能明顯的感覺到飛機的機身變得平穩了許多。


    “沈書羽是不是已經修好了。”


    “大概是的。”


    “那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直接飛到極地了?”


    蘇梨問出這個問題,內心裏其實有了一些答案。


    莫璟言沉默了兩秒鍾時間,“你知道的,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那概率一定低於50%。”


    “……”


    蘇梨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璟言現在倒是連安慰都不安慰了。”


    “我這……”莫璟言無奈輕笑,“我這安慰的話說出口,你不也立刻能知道我在安慰你,你太了解我了不是嗎?”


    蘇梨十分認可他說的這句話,認真的點了點頭,“說的有理。”


    二十分鍾後,沈書羽迴到了駕駛室。


    他看上去灰頭土臉有些疲憊,坐在後座位置上輕舒了一口氣,他沒有說話,隻是比了個ok的手勢。


    莫璟言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辛苦了。”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活著,不算什麽辛苦。”沈書羽擺了擺手,接著道,“不過我想就算是這樣我們能夠順利抵達極地的概率都不是百分百吧。”


    “你高估了。”蘇梨眉梢動了動,“剛我還在和璟言討論這個問題,璟言的意思是百分之五十不到。”


    “……”沈書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張了張嘴,“那如果我沒有去修理,豈不是順利抵達的概率更低了。”


    “如果你沒有去修理,那墜機的概率應該是百分之百。”


    “……”沈書羽更加無言以對了。


    晚上還算平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隻是有一段路因為儀器部分失靈的原因,飛機有一瞬間突然高速墜落,好在莫璟言立刻操控了迴來。


    在那一瞬間,蘇梨發現了地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他們所有人都仰望著看著這架飛機,雙手揮動著希望飛機能夠停下來。


    蘇梨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知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但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們在尋求最後一絲生機。


    因為她看見無數人追著飛機跑,哪怕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踩踏發生,他們也沒有停下。


    所有人群都在不停的移動著,直到他們的身影緩緩消失。


    蘇梨有些感慨,內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悲傷。


    倘若這裏不是平行世界,倘若那些人不是什麽npc,倘若世界末日在現實世界裏來臨。


    每一條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都有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這裏麵也有她的親人和朋友。


    “別想太多了,他們都隻是虛擬的人,你就當我們在玩一個遊戲,他們不過是你遊戲裏的卡片一樣。”


    莫璟言看穿了眼底的哀愁。


    “我知道覺得很多事從我們進入平行世界開始就變得不可控了,就像是……我總覺得平行世界裏發生的事,我已經開始漸漸與現實世界相聯係。”


    下一秒,莫璟言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瓜子,“想什麽呢笨蛋。”


    蘇梨眨了眨眼,她也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一語成讖。


    第九天,零點。


    飛機平穩運行著,大家似乎都處於精神集中的狀態下,隻不過不是高度集中。


    蘇梨泡了一杯咖啡,去看厲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完全清醒了,並且沒有一直躺著,而是坐了起來。


    “小梨子。”厲肆喊了她一聲,朝著她招手,“璟言和書羽都沒事吧。”


    他雖然沒有莫璟言了解蘇梨,但也有一點點小了解。


    看她眉眼間的神色他就知道一切應該都還好。


    “沒事。”蘇梨的目光四處看了一下問,“阿嬰呢?”


    “我剛想吃泡麵,阿嬰幫我去弄了,我這睡的迷迷糊糊的,這次多虧了阿嬰照顧我。”厲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又仿佛想到了什麽立刻道,“哦對了,還有小梨子的特效藥,這藥可真是太有用了,我隻要想到這是你和璟言精心研製的藥,我就覺得特別心安。”


    “然後情緒就舒緩了不少?”


    “對!”厲肆有些憂傷的歎了一口氣,“我總覺得我以前不是這麽慌亂的人,也沒有真正覺得我在這個團隊裏有多麽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在卻擔心少了一個我,大家會不會變得艱難,又或者帶著一個受傷的我,大家會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蘇梨認真的看著厲肆的眼睛,她從他那雙深邃如墨的瞳孔裏,看出了成長。


    “你想的太多了。”蘇梨輕輕的聳了聳肩,“雖然早些時候我也會想,但是後來我慢慢放平了自己的心態。我們本來就是隨時會死啊,無論怎麽努力,其實在某種概率的計算下,我們就是隨時會死。所以啊,不要因為自己不在或者受傷而感到有任何精神壓力,因為無論有沒有你的存在,生與死的結果都一樣的。”


    “小梨子……”


    “厲肆,就好比如果我們有能力逃出一個地牢,那即便帶一個昏迷的你,我們一樣有能力逃出去。但如果我們沒有能力逃出,即便你醒來也未必有很大的用處。所以我一直覺得你這次時不時的陷入半昏迷狀態,除了受傷實在太重之外,也有逃避吧。”


    “哇哦——”不遠處沈嬰拿泡麵走了過來,“厲肆小哥哥還會逃避呢!”


    “誒誒誒——”厲肆微微有些臉紅,“怎麽聽人牆角。”


    沈嬰辯解道,“我可沒有聽人牆角啊,我這是光明正大的聽。”


    “你看阿嬰隻是個小女生現在都逐漸沒有這種想法了,你更不應該有了。”


    “就是就是!非要說我才是拖油瓶呢。”


    “……”厲肆想起之前都是沈嬰的第二人格救了大家,就很難把‘拖油瓶’三個字和她聯係在一起,高低也是個拯救主吧。


    蘇梨拍了拍他的肩膀,慵懶一笑,“所以放寬心,隻是這個世界你為了我們受了傷,不要太焦慮了,以前的厲肆可不這樣。”


    “我知道了!”


    第九天,上午六點。


    因為右翼收到損傷以及穿越雷雲的其他因素,機油損失了很多。


    莫璟言最開始就知道這個問題,但總想著撐一下,再撐一下,畢竟萬事都有變故。


    但現在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上午六點十分,他讓蘇梨把大家都喊來。


    “按照現在的燃油量我們最多能再飛十個小時。”莫璟言說出的時間已經是他認為的極限了。


    “啊——”厲肆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些什麽,又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立刻換了一個話題:“小梨子,你和璟言研究的藥再給我吃一顆吧,吃著我腦子清醒了很多。”


    莫璟言愣了一下,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剛想要開口問些什麽,就被蘇梨一個眼神注視了迴去。


    “昂,很貴的藥,少吃幾顆。”


    “唉喲,你們還舍不得!”厲肆輕聲哼了一聲,“我就要多吃幾顆!”


    “一會兒不舒服了在吃吧。這東西肯定是有副作用的。”


    “噢。”厲肆木訥的應了一聲,“啊對了,我剛想問如果是十個小時的話不就正正好是下午四點,我們如果在那個時候選擇跳傘豈不是沒過多久天就黑了?天黑之後太陽光也不會移動了,我們不就等同於到了極地嗎?”


    莫璟言思考了一下,迴答了厲肆的問題。


    “十個小時是極限,也就是是最好的結果,它也極大可能結果沒有那麽好,也許八個小時,也許四個小時,也許一個小時,燃油就耗盡了。”


    這些都是未知數,他隻是取了過去那些時間裏,耗燃油量最少的時候。


    如果是最多的耗油量,估計時間真的會縮短一倍以上。


    這裏麵還不包括,各種意外。


    “那……”沈嬰喏喏的開口問道,“我們降落的地方距離極地大概有多遠啊?”


    蘇梨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大致估算了一下,“大概50公裏左右。”


    “50公裏……好遠啊。”沈嬰有些擔心,畢竟現在大家的狀況都不太好,在沒有車的情況下跑50公裏,不是一件易事。


    厲肆撓了撓腦袋瓜子,“你說平常情況下還好,鉚足了勁也就50公裏,衝就完了,但是這會兒我們都是老弱病殘,還真的有點麻煩啊。”


    “沒辦法,總要一試。”莫璟言道。


    中午十二點。


    大家也沒什麽心情吃飯,就簡單的啃了幾口壓縮餅幹。


    果然啊,那頓火鍋已經成為了最好的一餐了。


    下午三點,飛機開始不斷的響起警報。


    莫璟言嚐試降低燃油的消耗,但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十分鍾。”他給了大家最後的通牒時間,“我們所有人都要離開飛機,它馬上就要墜毀了。”


    雖然最終它都沒有在極地降落,但是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高空跳傘不容易,萬一不小心撞到飛機,後果不堪設想。


    莫璟言給大家選了最安全的地方降落。


    三點十分,所有人打開了降落傘。


    打開的那一瞬間,沈嬰鬆了一口氣,她總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太緊張了,然後怎麽也打不開降落傘。


    但看來她就算打不開,這個降落傘也有自動打開的裝置。


    十五分鍾之後,大家降落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卻都在附近。


    全部集合完畢的時候,已經四點半了。


    距離極地還有50公裏左右的路程,


    “我感覺我……”厲肆輕喘著氣,擺了擺手:“我這個氣格外的不順,感覺這50公裏對我來說夠嗆。”


    “能找到車子就好了。”沈書羽微微皺眉:“主要是我們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車子。”


    “邊走邊找吧。”蘇梨道。


    一路上都沒什麽人,天氣很冷,哪怕身上貼了莫璟言的符篆蘇梨都感到瑟瑟發抖。


    總有一種要被凍死的感覺。


    “我腦子都有點不清醒了。”厲肆喘著粗氣,“實在是走不動,你們先走吧。”


    這句話,仿佛已經在隔絕生死了一般。


    蘇梨剛想要開口,莫璟言比她先一步開了口。


    “我們可能是要一起的,無論發生什麽。”音落,他在厲肆麵前蹲了下來,“我背你走。”


    “別,璟言你本來手就受傷……”


    “快點。”莫璟言帶著命令的口吻,“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厲肆原本想咬咬牙繼續走,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為了不讓大家耽誤更多的時間,他選擇的讓莫璟言幫忙。


    可整體的速度一定是慢了許多。


    大家都沒有多說什麽話,因為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


    按照平板上現在推算的速度,太陽光日落之前停下蔓延照射的地方就是他們最開始集合的地方。


    所以,按照之前幾天的情況來看,現在是沒有太多危險的。


    隻不過——


    意外總是來的太快。


    下午六點。


    蘇梨再次馬上平板觀察的時候,整個人僵住了。


    “完了出事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莫璟言緊緊皺著眉,這個時候蘇梨說這句話那就代表事情非常嚴重了。


    “太陽的光的照射沒有停止……”


    所有人皆是一怔。


    大家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鍾的時間,沈書羽開口了。


    “我想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前行了。”沈書羽深吸一口氣,“抱歉。”


    “沒事,這都很正常。”莫璟言言簡意賅,“抓緊時間。”


    蘇梨沒有說話。


    她知道這是對於目前而言最正確的選擇。


    沈書羽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不同。


    隻是看見他快跑離開的背影,心裏仍舊有些觸動,畢竟曾經並肩作戰過。


    “走吧,我們總要往前走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希望就越發的渺茫。


    蘇梨把平板放進了隨身背包,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中帶著慵懶輕輕一笑,”如果這次我們能迴去,我想去吃泰國菜!”


    沈嬰聽到吃的肚子就‘咕嚕’了兩聲,“我,我想吃東南亞菜可以不,很久沒吃了!”


    “可以呀。”蘇梨輕鬆一笑,“那我們就中午吃泰國菜,晚上吃東南亞菜!”


    “好好好,我已經開始想念那個味道了。”


    厲肆被莫璟言背著,閉著雙眼還不忘抬手,“我啊,反正不吃火鍋怎麽都行。”


    “你這是吃多了?”


    “可不嘛,感覺在平行世界火鍋就是我們的主食。”


    “如果能迴去……”莫璟言的瞳孔泛上一抹淺淺的星辰,“如果能迴去,想吃什麽我都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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