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神誌不清,宴會由詹東川做主結束,百官先行離開。


    安貴妃被送進天牢,西錦帶人迴了東宮。


    三個孩子在床上玩鬧,滾成一團。西錦坐在床邊看著他們,思緒卻飄遠。


    安貴妃不是傻子,她想讓三皇子上位就恨不得主君長命百歲,不可能下毒。


    她這一下毒,主君若是真有個意外,登基的一定是根基穩健的詹東川。


    西錦不得不把這件事懷疑到母後身上,想起那天在皇後宮中兩個人說的話,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說不了誰對誰錯,西錦隻是驚歎母後的魄力。


    從她下定決心到宮宴不過短短兩天,快準狠!


    詹東川守在乾清宮守了整晚,隔日早朝也被暫免。禦醫們拚盡全力卻也隻保住主君的性命,將毒素都壓製在下半身,以後主君怕是無法站起。


    床上躺著的人是他的父親,詹東川看著他麵無血色的臉有些晃神。


    原本他打算在百官前將安貴妃的罪行揭露,逼父皇下令將安貴妃賜死。


    但是母後搶先下手,他知道母後悄悄動的手腳,但沒阻止。


    曾幾何時詹東川認為父皇是最偉大的主君,他將他當成榜樣,當成要追逐的目標。


    可了解過曆史後,再迴到這個朝代,有些事情他漸漸看透不少。


    或許死在戰場上的太子不是戰死,而是死於兄弟殘殺,又或者死於親父之手。


    三皇子愚笨不堪,他卻總說‘你三弟隻是比你稍差上一點點’。


    以前沒有細思,如今想來比三弟稍強上一點點的他在父皇眼裏是不是也是蠢貨?


    “都退下,吾守著父皇。”詹東川拖來椅子放在榻邊坐下,揮退殿中所有人。


    一夜未睡,他眼中滿是血絲。


    沒過多久,主君緩緩睜眼,似是不知道自己怎會躺在床上,伸手捏捏眉心。


    “來人~”


    “父皇,兒臣在。”詹東川坐的端正,滿是血絲的雙眸看著榻上。


    側過頭看向詹東川,主君有些疑惑:“朕這是怎麽了?”


    詹東川淡淡的開口:“安貴妃喂給您的酒中有毒,您中毒了。”


    頭很疼,主君皺眉,“怎麽可能?安貴妃不會毒害朕。”


    聽聽!多麽斬釘截鐵的話。


    詹東川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榻上的人。


    “你這般看朕幹什麽?”主君很不喜詹東川的眼神,“這宮宴不是你母後負責辦的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聽著他對安貴妃那般信任的話,再聽見他隨便就把罪責放到母後身上,詹東川沒忍住冷笑出聲。


    “父皇,若是三皇子久久不能上位,你會考慮殺了我們母子嗎?”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良久後主君才不滿的說:“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太子,三皇子上什麽位?”


    “既然我是太子,吾覺得三皇子威脅到吾,是否可以殺了他?”詹東川反問。


    “混賬!手足相殘,你瘋了不成?”


    詹東川站起來,毫無感情的看著他,“父皇退位吧,主君之位不能由身有殘疾的人來坐。”


    “你說誰身有···”


    主君這才察覺到從醒來到現在下身一直沒有知覺,他在榻上掙紮著翻身起身,均無知覺。


    詹東川漠然看著他掙紮,“你一直想將錦娘嫁給吾,是真的覺得我們般配嗎?”


    “你說呢?”主君咬牙切齒的迴答。


    怎麽可能!真要為他好,怎麽可能給他賜婚一個身體孱弱的妻子。


    他隻是沒算到太子妃竟然會痊愈,還生下三胞胎,將太子的聲望越提越高。


    “兒臣希望父皇在午時前能親手寫下退位詔書,晚一刻三皇子少一條手臂。”詹東川長出一口氣,“父皇對三皇子一片慈父之心,應該不會舍得他失去四肢。”


    榻上之人在無力的怒罵,詹東川冷眼看了會兒,轉身往外走。


    他要迴宮去找自己的妻子,孩子。


    詹東川走出殿門,皇後正帶著湯藥走過來。甚至顧不上跟兒子說上一句話,皇後步履匆匆走進寢宮,身上帶著不易察覺的興奮。


    剛被太子刺激過,主君還在榻上無力掙紮,門外不是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是沒人敢進去查看。


    太子吩咐過,誰也不許入內。


    皇後推開殿門,拿過宮女手裏的藥碗,獨自走進殿裏。


    聽到開門聲,主君看過去,“梓潼,這是怎麽迴事?朕的腿怎麽了?”


    “主君的腿被毒侵蝕,以後都站不起來了。”皇後麵上一如既往地溫和,隻是聲音中的高興有些明顯,“安貴妃已經被臣妾下令關進大牢,再等上幾日定了罪,就能賜死給主君報仇。”


    主君下意識為安貴妃解釋:“那毒不是···”


    “臣妾當然知道那毒不是安貴妃下的,毒是臣妾派人下的。”皇後截住他的話,手裏拿著湯匙在藥碗中攪拌,“主君還記得當初咱們成親你怎麽說的嗎?”


    “主君說若是負我,隨我處置。”


    “我這個人最是大度,你負我是我識人不清怪不得旁人。但你由著安貴妃欺負我兒媳婦,還偏心三皇子,著實不可饒恕。以後你就隨我去山上禮佛如何?”


    “我多念念經,爭取下輩子擦亮眼睛找夫君。你呢?也得多念念經為我祈福,在你身上浪費半生,你得贖罪。”


    皇後一句接著一句,目光看著碗裏烏黑的湯藥,說完話端著湯藥走到榻邊坐下。


    舀起一勺送到主君唇邊,笑著哄他:“來~喝藥。”


    主君仿佛不認識榻邊坐著的女人,他的梓潼最是良善,怎麽可能說出這般惡毒之言?


    “你恨···”


    皇後一勺藥灌進他嘴裏,堵住他想說的話。一勺接一勺,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藥碗見底,皇後把湯匙放迴碗裏,取出手帕幫他擦擦嘴邊藥漬,口中笑吟吟感歎:“主君真是心大,不怕這是毒藥嗎?”


    說完站起身把藥碗放在一邊,去書桌後坐下。


    以前濃情蜜意時,她曾在這裏熬夜陪著他批奏章,困得實在扛不住就趴在書桌邊上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主君終是妥協,“我寫退位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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