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是想同殿下說,莫要隻顧征戰,朝中有許多貪官汙吏,還望殿下能多留些時間處理朝中事務。長期征戰對身體也有諸多損害,或可歇上兩年,再出征。”西錦聲音越來越低,她一小女子卻對著太子殿下的說朝中之事總歸有些底氣不足。


    但又不能跟殿下說,您沒多久好活了,會戰死沙場。


    要不是詹東川站的近,後邊的半句或許都聽不清。她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他去打仗,那麽他是不是可以猜測她知道他會戰死?


    “於小姐似乎很關心我?”詹東川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說了那麽多,他卻隻品出這個?


    西錦淡聲解釋:“小女身為襄國百姓,對殿下與主君是一樣的敬重,並無他意。”


    “我會考慮。”說著身手極快在她頭頂掠過,詹東川率先轉身開門往外走。


    會考慮這話實在模棱兩可,西錦還想再勸,卻聽到開門聲。


    她才直起身子,隻看到太子殿下離開的身影,或許她該去找主君,讓主君勸他。


    西錦站在待客廳未動,目送著他走遠。奶娘她們應該跟兄長在一處,她就先迴房了。


    於西哲在大門處等著太子,見他走過來偷偷瞟了幾眼他的表情,想不通小妹有什麽悄悄話要私下與太子說。


    殿下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於西哲卻敏銳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錯!


    於西哲再次把太子殿下送出大門,詹東川沒有忙著上馬,而是站在馬側嚴肅看著他。


    隻看得於西哲頭皮有發麻,太子這是對他不滿了?


    這事確實他不能自己做決定,小妹的終身大事當然要父親同意才行啊!


    “別給錦娘說親,等平了綏國吾會上門求娶。”說完話,詹東川才想起跟前這個人做不了主,“吾立刻找太傅說。”


    於西哲剛想說他做不了主,太子殿下就自己把話說完了,隻好跟著點了點頭。


    詹東川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於西哲看著太子騎馬離開,站在原地捋了捋,想了半天沒捋清。


    他小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太子竟然惦記上了。最奇怪的是小妹好像也喜歡太子,剛才兩個人是私下商量婚事去了?


    連錦娘都叫上了,說他們倆不認識也不可能啊?


    咋認識的呢?


    畢竟是小女兒家的心事,於西哲一個大男人不可能去打聽,他隻需要把今天發生的事如實跟於太傅匯報就行。


    於太傅從宮裏迴來,不等於西哲去找他,就派管家去把人叫了過來。


    今日老頭跟主君下了兩盤棋,剛出宮門就被太子殿下堵了個正著。


    對於太子殿下這個學生,於太傅還是挺滿意的,作為學生,太子進步極快,善思考,不僅善戰而且對政事也極為通透。


    但要說作為女婿,那確實不太滿意,好人家的姑娘有幾個願意進宮跟一群女人搶夫君的。


    再說自己那個閨女身體不好,進宮那就是送死,於太傅是親爹,不給錦娘招上門女婿已經很克製了。


    於太傅跟著太子去了東宮,被學生強行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


    什麽綏國有國師,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


    隻要於太傅擔心的,太子一一作出保證,隻求於太傅一件事,在他從綏國迴來前,莫要給錦娘定親。


    要不是這話不吉利,於太傅真想問一句,萬一迴不來呢?


    那綏國既然有國師,又豈是那麽好打的!


    沒看你爹都沒想過打綏國嗎?


    於西哲跟於太傅在書房待了許久,這事並不難抉擇,若是太子真能搶來國師治好西錦的毛病,兩人成婚未嚐不可。


    能因西錦的病出征,足見他真心。


    若是太子沒迴來,西錦的婚事另當別論,家中也不想讓她早早嫁人。


    父親跟兄長的盤算西錦一概不知,她又躲著偷偷畫付東川的畫像,如今也畫的快完工了。


    可能是今日在外頭跑的那一頓著涼了,西錦有些咳嗽,嗓子發癢。


    奶娘讓廚房熬了薑湯給她喝,西錦坐窩在床上看著碗裏那幾片薑,想起付東川騙她喝糖薑水,說好的一片薑他切了好大一片。


    奶娘舀一勺送到西錦唇邊,看她看著碗裏出神,想著她可能嫌棄這味道,“喝完我讓喜鵲給你拿蜜餞甜嘴。”


    “奶娘,給薑湯裏放些紅糖吧!”這薑湯裏沒有紅糖,西錦往後躲了躲,沒喝。


    以前也煮過紅糖薑水,小姐不愛喝,如今竟主動要求喝!


    奶娘把湯碗給喜鵲,讓她去廚房喊人重煮一碗。


    “隻能放一片薑,要這般長的一片。”西錦對著喜鵲伸手比了比。


    喜鵲聽了吩咐,小跑著去廚房,屋裏隻留了奶娘跟西錦。


    奶娘伸手抓著西錦的手,坐在床邊抬頭看她,眼中滿是擔心:“錦娘有心事兒?”


    前一陣她便發現了,小姐不知何時身上帶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她想找找是根源,卻始終沒發現。


    “沒··咳咳··咳··”西錦搖著頭察覺嗓子有些發癢,忙伸手捂住嘴唇。


    奶娘忙站起身幫她拍拍後背緩解,口中卻是沒停下,“你不要哄奶娘,每天跟你待在一起,你有心事我怎會看不出來?”


    以前錦娘也有思慮,奶娘知道她是因為身體上的難受鬱結難消,可跟如今仿佛丟失了重要之物的感覺不同,有時候她看著錦娘坐在那都覺得她在無聲哭。


    明明她麵上笑著的,她卻覺得錦娘在哭著跟她說,奶娘我疼。


    自己看著長大的,怎能不心疼,這也是她這一陣為何縱著西錦去院裏又去花園的原因,“你跟奶娘說說,奶娘誰都不說。”


    咳嗽停下,西錦斜靠在奶娘身上,伸手摟住她。


    欲語淚先流,該如何說?


    說完奶娘又該擔心她是不是思慮太重,開始胡思亂想。


    靠在奶娘懷裏默默落淚,直到喜鵲端著紅糖薑水進門,西錦才在奶娘懷裏蹭了蹭坐正身子。


    “小姐怎麽哭了?是不是難受?”喜鵲一看西錦紅著的眼眶也急了。


    “不難受,就是想起以後不能出門心裏難過。”西錦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喜鵲把湯碗遞給奶娘,站在床邊守著西錦,倒是很同意不能出門這個觀點,“還是不出門的好,今天出去一次就咳嗽了,幸好不嚴重。”


    不然小姐又要受罪,喝藥針灸想想都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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