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伴隨著這樣子的好天氣,那道實為讓葉鴻海迴京複命,暗為讓葉鴻海迴京接受審判的聖旨終於到了北關。


    不知情的人覺得聖上宅心仁厚心疼葉將軍,在葉將軍白發蒼蒼的時候讓他迴京城去休養,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則在努力想辦法拖延時間,為葉鴻海多爭取點時間,為他尋一絲生機。


    而葉鴻海本人則一臉平靜,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但又如什麽都知道了一般,冷靜至極,就算是在迎接這道聖旨的時候都很冷靜,情緒上沒有任何起伏。


    比這道聖旨先到的是陸之行派來的人林鳴,林鳴是暗衛營的人,從不在陸之行身邊露過麵,加之平時一直都是居住在暗衛營中,故而未曾如其他人一般受到皇上的控製,這也是陸之行為什麽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時間便通知他的原因。


    他一路風塵仆仆,終於比聖旨早到了幾天,一見到葉鴻海便將那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都告知給葉鴻海聽,同時也不忘傳達陸之行的話,讓他好好調查一番身邊的人,看看到底是誰要陷害他。


    那些證據裏有葉鴻海同納爾來往的書信證明,書信上蓋的是葉鴻海的私印,是隻有他自己能碰到的,就因為這才成為了他最終定罪的原因。


    聖旨未到這幾天他跟林鳴一直在查,但是查不出來,對方做得太過於隱蔽了,事情到了這一步,葉鴻海也知道了等聖旨一到,自己怕是就再也迴不來了,於是這幾天便將軍營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當,交由自己最為看好的副將戴興賢管理。


    “將軍。”戴興賢陪在旁邊一臉擔憂,自將軍接了聖旨之後一臉的平靜,這種平靜有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覺,莫名的讓他感到很慌張。


    按理來說,邊關軍隊按時迴京複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甚少如今日這般特意派了聖旨過來,且這幾日將軍還十分異常的帶著他一同處理軍營中的事情,將軍中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由給他,這讓他更加感到害怕。


    “沒事,皇上念著,就迴一趟京城而已。”葉鴻海見他甚是擔憂,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慰一下他。


    然話說得簡單,但卻沒有完全安慰住戴興賢,他早就不是當年跟著將軍一起拚搏的小孩了,平日裏看著是呆了點,但也不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突如其來的交接,突如其來的聖旨,近日不斷騷擾的敵軍,這其中若是說沒有關係,戴興賢自己都不信。


    “戴副將莫著急,將軍一身軍功,為大安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不過是迴京封賞罷了,能有什麽事情呢。”送聖旨過來的是大內禦林軍的統領梁凱。


    梁凱自然也知曉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什麽,但如今是要先將葉將軍哄迴京城,可不能在這便將真實原因說出來了。


    然梁凱年齡雖然不大,但也是聽著葉鴻海的故事長大的,對葉鴻海極其敬佩,他有意想提醒一番葉鴻海,但因此處人多,不好輕易開口。


    “什麽時候啟程?”葉鴻海收下聖旨,淡淡的問。


    梁凱:“明日,將軍今晚先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便啟程。”


    “如此,那屬下先去清點人馬,安排一隊人馬明日隨將軍進京。”戴興賢不疑有他,打算按照以前每次進京複命時的規格進行,想著要去準備一隊人保護著將軍。


    “不必了。”葉鴻海開口阻止了他:“最近這段時間大漠蠢蠢欲動,你且先帶著大家護好北關城。我看京中來了不少人馬,本將軍隨他們進京就是了,不必其他人跟著了。”


    明知前方死路一條,葉鴻海又怎麽舍得讓這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去送死呢。


    “將軍,這不妥吧。”戴興賢眉頭緊蹙,葉鴻海的這個態度讓他感到更加不安。


    “無妨,我想梁統領也覺得可以吧。”葉鴻海抬眸掃了眼梁凱,一時之間,梁凱感到身上仿佛壓了塊大石頭一般,壓力巨大。


    梁凱連忙扯著笑,附和著葉鴻海的話:“是,這隊人馬皆是京郊護城軍的人馬,雖比不上烈焰軍驍勇善戰,但護將軍進京這一路還是不成問題的。”


    “今晚好好休息吧。興賢,為梁統領安排住所。”說完,葉鴻海自顧自的離開了軍營,迴了自己那不算大的將軍府去。


    翌日。


    天不亮,葉鴻海便穿著自己那一身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甲胄到了軍營,營中早早便起來操練,葉鴻海到每個地方都看一眼,順便教訓一下幾個練得不認真的。


    最後到了自己的帥帳中等著,等梁凱的到來。


    戴興賢總覺得這兩日的葉鴻海特別反常,經過昨日一夜的思考,他最後想出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一大早見到葉鴻海便纏上去詢問:“將軍,您這一次迴京莫不是再也不迴來了嗎?皇上是要將您留在京城了嗎?”


    葉鴻海輕輕搖頭:“能不能迴來還不知曉。”


    外麵太陽緩緩升起,陽光透過營帳的縫隙將光灑在了沙子上,宛如灑下了一層金珠,漂亮至極,葉鴻海看著看著內心越發感到不舍,他在這個地方待了起碼二十多年了,這就是他的第二個家鄉了,如今他卻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被迫離開這裏,迴去接受審判。


    驕傲了一生的葉鴻海挺直了自己的後背,他相信自己是無辜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好友,相信他不會懷疑自己,但心中卻總歸還是藏著一絲擔憂。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將軍,梁統領來了。”外頭小兵匯報。


    葉鴻海拿起一旁的頭盔,為自己戴好,正了正自己這一身的盔甲,他就算離開這裏,也要堂堂正正的離開,他的將士們看到的隻能是他們一直看著的挺直的堅強的背影,而不是一個如同垂暮老人般佝僂的背。


    葉鴻海說:“走吧。”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他都走得義無反顧,每一步他都走得端端正正。


    走出營帳,外頭的梁凱早已在那候著,見葉鴻海出來便自動彎腰抱拳行禮:“將軍,請吧。”


    他們為葉鴻海準備了馬車,但葉鴻海拒絕了。


    戴興賢為他牽來了他的戰馬,那是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那匹馬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傲,日行千裏是它的本事,葉鴻海騎著這匹馬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一人一馬早已如同家啊人一般,形影不離了。


    本桀驁不馴的寶馬見到葉鴻海時便喜悅的在他麵前低下頭,蹭了蹭他的臉。


    “好馬,這次要委屈你陪我走一趟了。”葉鴻海露出了一個笑臉,伸出手心疼的摸了摸它,這匹馬除了他無人能馴服,若是這一遭必然是死路的話,那就讓他們兩個好夥伴一塊走吧。


    “走吧。”葉鴻海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不帶一絲拖拉,坐在馬身上的他真真如同他的外號一般,像一尊戰神,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殺氣,那是一種從死人堆裏拚搏出來的威嚴,梁凱隻覺自己膝蓋一軟,有種想要給他跪下的衝動。


    馬背一夾,駿馬便徑直往前衝出去,身後梁凱等人連忙上馬追趕上去。


    戴興賢心中的不安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他總覺得將軍這一去似乎有點赴死的感覺,他甚至有了想直接抗旨的衝動,然他卻不敢,一旦抗旨,最後連累的不止是將軍,還有烈焰軍這一整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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