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現一個有著六指的人,他背著一把古琴走天下處處找人下戰書,將武林排行前十的人打了個遍,僅僅靠著一把琴便將自己打上了武林排行榜第一。


    這本是一件好事,可誰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突然之間便有人傳出這個武林第一的人是個殺人無數的魔頭,稱他殺人不眨眼,竟然不講武林規矩,對那些比試的人下毒手,導致這些同他對戰的人在決鬥第二天都死了。


    有人說這人的琴聲很詭異,有人說這人的琴是一把魔琴,有人說這個人本就就是一個魔頭,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於是江湖上便有人將他稱為六指琴魔,有道是三人成虎,自那之後,六指琴魔的名聲便傳遍武林,人人都想將其誅殺。


    殺了他的人可以贏得最高榮譽,還能成為武林第一,何樂不為呢。


    可這裏六指琴魔得了天下第一之後便藏了起來,誰也找不到,直到十多年前,人們找到了他的住處,將他的手砍了下來,將他殺之而後快。


    從此,江湖上便再也沒有六指琴魔。


    葉漸青不是江湖中人,不懂武林規矩,不知武林往事,但是她知道她麵前的這個人可能並不是如卷宗中所說的那般是個師承魔君的小魔頭。


    她也不完全覺得慕容知許就是個無良知的人,她不是一個愛賭的人,但她的賭運向來都不錯,所以她想賭賭看。


    幸好,她賭對了。


    “你想要知道什麽?”慕容知許到底還是被她剛剛那番話所動容,猶豫了幾秒後輕抬起手示意她坐下。


    “神屋,到底是怎麽迴事?”葉漸青從頭到尾隻有這一個目的,她隻想知道這一件事。


    “若是你有查過我的卷宗,你應該知道六指琴魔這個人吧。”慕容知許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碗筷,坐好了麵對著葉漸青,這是他對葉漸青,也是對這件事的尊重。


    “知道,是你的師父。”


    “是。”慕容知許點了點頭,“師父天資聰穎,從小便熱衷於古琴,更是彈得一手好琴。在他年輕的時候,在不經意間彈琴的時候將內力注入於琴音中,竟發現此招可用於遠處攻擊敵人,於是他便苦練這一招,將自己的全部內力注入於琴音,後來,更是練就了一身獨家武功。


    師父練成之後便選擇了出門去挑戰武林十大高手。他成功了,但他們的比武都是點到為止,師父從來沒有殺過任何人。


    師父得到武林第一的稱號之後覺得無趣,便選擇迴山繼續練琴,在迴山的路途撿到了我,自那之後我便隨著師父一同練琴。”


    “可是,不是說那些跟你師父一起比武的人第二天都死了?”葉漸青不解,卷宗上是這樣子說的沒錯啊。


    “確實,那些人第二天就死了,但是他們的死並不是因為我師父,而是因為他們中了毒,是被其他人所害的,並不是我師父殺的。我後來調查了一下,發現那些人死前都跟神屋有過聯係。”


    “神屋那麽早就出現了嗎?”葉漸青驚呆了,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個所謂的神屋居然有這麽久的曆史,那它的存在到底是怎麽迴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她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才尋到一丁點關於神屋的線索,本以為這根線頭拉出來就沒了,沒想到這隻是冰山一角,水底下還埋藏著一大塊巨大的冰山。


    “是,神屋其實早就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出現在了江湖上了。”慕容知許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這讓她更加覺得尋找線頭的這條路可望不可及啊。


    “苗寨人你應該也知道吧。”慕容知許問,但還沒等葉漸青給出答複他便接著說:“聽聞神屋當初便是苗寨的靈女建立的,這個靈女逃離了苗寨,跟一個男人跑了,兩個人無以為生,隻能用著這點蒙騙人的本領來謀生。


    以前的靈女不比現在,以前的靈女什麽都會,練蠱更是其中妙手,那個時候神屋在江湖中的風頭正旺,但到底還是收斂了點,沒有鬧到朝堂麵前去。


    那個時候的神屋也就隻是一個小屋子,有人來的話,女人就幫著治病、下蠱。男人就幫著殺幾個人。久而久之,神屋的名頭便傳開了。


    人們知道了這神屋的了不起之處,便開始個個有什麽想做的但卻做不到就去尋他們幫忙,人一多,他們也知道躲,剛開始躲了幾年,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


    過幾年之後,他們才又出山,那個時候的神屋便改了規則了,不再以真麵目示人,也不告知他人神屋的具體之處,有什麽要神屋做的,你就去找神屋的代理人,那個時候的代理人可值錢了,任何人都想做這個代理人。”


    “???還有代理人這玩意兒?”葉漸青越聽越覺得這個套路怎麽感覺有點熟悉啊?


    “是,不僅如此,你想要做這個代理人還需要交錢,且還需要發誓一輩子效忠於神屋。”


    得,更加熟悉了,這個套路。


    “當時跟我師父比武的那些人在跟我師父比武前都去過神屋,他們大部分都是神屋的代理人。


    聽說這些人大多都是因為內髒被震碎而死,所以大家都把這嫁禍給我師父,說是我師父下手不知輕重,將他們打死的。”


    “若是僅僅單憑他們跟神屋接觸過,你就判定他們的死是神屋所導致,這就有點不大對吧,這樣子不是也不嚴謹嗎?”葉漸青反問道。


    “我師父若想殺人,無須如此麻煩,一根琴弦便能殺人於無形。”


    “這也不能代表那些人就是神屋殺的阿。”倒也不是葉漸青非要跟人家杠,她能理解慕容知許,在他的眼裏是覺得自己的師父絕對不會殺這些人的,但這也不是能隨便就將這個名頭嫁禍給神屋的理由。


    慕容知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話,也沒惱,隻是將手伸到腦後,鬆開了那一直綁在眼睛上的白布:“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麽瞎的嗎?”


    葉漸青驚訝地看著慕容知許的眼睛,眼眶裏什麽空洞洞一片,什麽都沒有:“你.....”


    “我這雙眼睛,就是拜神屋所賜。”慕容知許沒有將白布綁起來,隻是任由它在自己手間飄零著。


    到底還是池雨看不下去了,他將慕容知許手裏的白布接過,站起來他身後為他將其綁起來,不讓他人看見。


    “對不起。”葉漸青抿了抿嘴唇,她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到底有點太過分了,在不知道真假的情況下隨便質疑他人,這一點她覺得自己需要向慕容知許道歉。


    慕容知許隻是笑了笑,對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了。


    “師父走了之後,我去調查過,發現來圍剿他的人大多都跟神屋有關係,於是我便偷偷跑去神屋裏麵調查了一下,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了。


    而我也從哪個時候起開始被神屋追殺。


    人人說我是小魔王,師承六指琴魔,拿著一柄古琴見人殺人,見鬼殺鬼,殊不知那些人都是神屋派來殺我的。


    江湖上又開始傳言我是魔頭,大家開始隨著神屋的詔令來圍剿我。”


    那天,在塞外的懸崖邊上,中了毒的慕容知許雙眼早已模糊不清,不見前路,多次彈琴導致雙手被琴弦給割得傷痕累累。


    孤身一人麵對整個武林到底還是勉強了點,慕容知許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天才,他隻是憑借著自己對古琴的喜愛,加上有一點點的武學天賦,將師父的內功學了個遍,他曾想著待他學成之後必然要替師父討個公道,但未曾想,他竟然也如同幾年前的師父一般,眾人圍追堵截。


    麵對眾人,他早已沒有了力氣,如今更是被逼至懸崖邊。


    眼前烏泱泱一片在他眼裏看來確實一片模糊,任何顏色在他眼裏都變成了血色。


    武林中所謂的正道,反派都湊在一起,一個兩個嘴裏高喊著除魔衛道。一個個都想著要除掉他這個明明什麽都沒做的人,殊不知真正的魔在他們後麵操控著他們,利用著他們。而他麽還無知的主持著自己所謂的正義。


    他們的劍快,但他們又畏懼慕容知許的琴快,他們妄想將慕容知許彈琴的那雙手砍下來,猶如當年砍六指琴魔的手一般,讓他無法再利用琴保護自己。


    往後一步,是萬丈深淵,往前一步,是利劍穿心。


    慕容知許沒有選擇。


    他原以為的江湖不過如此。


    身上的毒正在不斷發作,雙眼越發朦朧,汩汩血液從眼眶不斷流下,為了延遲生命,他隻是用內力封住自己的幾個關鍵穴位,但也因此阻礙了自己的發揮。


    看了眼身後。


    慕容知許毫不猶豫轉身跳下。


    這輩子沒能為師父報仇是他沒用,他隻好去地府給師父賠罪了。


    風穿過自己的耳邊,卷起頭發。


    雙眼已是徹底看不清楚,毒素發作,全身發麻,他已無法再握緊自己心愛的古琴,那雙手也無法再彈向那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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