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察舉廷議


    虞宣布滿血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眼前英武不凡的少年,過了許久才慢慢說道:“此事務必不可讓芷妹知曉,日後再言。”


    “自應如此,芷兒正是天真爛漫之時,如何擔得起這血海深仇,宣哥放心,項氏一族不會忘記虞氏的忠心和襄助。”


    項羽拍著胸脯,腦海中卻是閃過昔日虞芷和自己在虞府中玩鬧的情景,紮著總角辮的女童騎著竹馬開懷大笑,如今卻...


    “宣哥,項籍,爾等在此作甚?吾方才好像在後宅間聽宣哥大叫,難不成是小羽痛打了宣哥一頓?”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讓虞宣和項羽都有些慌亂起來,循聲看去,除了那古靈精怪的虞芷還能有誰?


    “啊...吾...吾方才...”虞宣支支吾吾,到底是心神錯亂,一下子對答不上,眼看虞芷眉頭一皺,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蘇紙,更是有些手足無措。


    “宣哥方才與吾角力,絲毫奈何不得與吾,隻得大喊數聲以作鼓氣,可惜最終還是惜敗,汝看,宣哥麵上青筋都是暴起呢。”


    項羽還是有些急智,眼見虞芷的注意力馬上就要轉移到虞宣手中的通緝令上,連忙尋了個虞芷一定會感興趣的由頭岔開話題。


    “噫!宣哥好不羞,爾長項籍幾多年歲?竟然還以大欺小!不過項籍可是天生神力,爾還是比不過罷。”


    虞芷果然被項籍的話語吸引過去,言語間還發出了一陣陣咯咯的笑聲,也不再有心思注意虞宣竟是絲毫未有反駁的奇怪事實。


    “是,吾以後再也不會和項籍作此意氣之爭了。”虞宣滿眼複雜地看著眼前一對璧人,心中卻是無限歎息:“芷妹若是知曉族長等...”


    “如此便好,時辰到了,項伯伯特意讓吾來尋爾二人一同前往進食,快些走吧。”虞芷小腿一邁,迫不及待地要引著二人前去。


    項籍和虞宣對視一眼,暫且將心中的種種情緒按捺下去,跟著眼前虞芷小小的身影一同往後院去了。


    而此時的鹹陽城內,一場引起劇烈震蕩變革的廷議也徐徐來開帷幕,扶蘇看著眼前魚貫而入的群臣,心內頗有些激動。


    “會稽假守殷通日前暴卒,郡尉郡監皆返鹹陽述職,會稽郡內各以其副手暫行政事,禦史鄒知秋進言稱殷通與郡內豪族勾連,暗中不遷賈、虞二氏。


    後以郡兵彈壓,賈氏束手就擒,虞氏悍然拒遷;前者待命,後者族滅,但此時暫代會稽郡守之職的正是那賈氏長子,郡中官吏更是多出於其族內。


    朕已決意盡皆黜免,但繼任之選卻是一時難做,諸卿可有良策?”嬴政並沒有直接拋出來扶蘇的察舉征辟之製,而是以會稽郡內政事為引,先行向百官質詢。


    眾臣麵麵相覷,嬴政輕飄飄地便把問題拋了出來,但是他們卻不可能同樣無謂地提出一個解決方案,這可是關乎到一郡行政運作大事,又如何能夠輕易解決?


    要是一個兩個也就算了,但是按這位始皇帝的意思,是整個會稽郡內的官吏都要來一場大換血,這又如何能夠做到?


    “卿族子弟為官為吏乃數百年不變之習矩,黜落一二罪責之輩尚可,可若是令會稽一郡上下盡皆更易當地豪族子弟,恐生動亂。


    更何況天下初定,邊地各郡皆是苦於無才可用,不若隻黜其首惡以儆效尤,待日後新才湧現再行替換,懇請陛下三思!”


    一把年紀的老相王綰出列抗辯,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話必然不為嬴政所喜,但為了大局的定,王綰還是要當一迴厭棄之人。


    殿內眾臣皆是佩服地看著王綰,也就隻有其才有此資曆和膽略能在這種時候勸阻嬴政了,哪怕是李斯也不例外,但李斯卻嗅到了些不尋常的意味:


    “陛下為何如此操切?楚國雖滅,但楚民不服大秦者仍是甚多,陛下委那殷通暫代會稽郡守也是維穩之舉,如今卻要整郡清洗,卻又是為何?”


    嬴政看著眼前出列反對的王綰,心中波瀾不驚,隻是目光一一掃過殿下群臣。


    雖然並沒有其他臣子敢於直接附和丞相,但嬴政知道,這隻是因為自己的積威過甚所致,這殿中群臣無一人不是此種想法。


    “以往皆是臣子作此拋磚引玉之舉,如今朕卻為了扶蘇當了一迴魚餌,端是有些奇妙。”嬴政心內失笑:“果真是子肖其父麽?”


    扶蘇在殿中也明顯感覺到了嬴政掃視的目光,特別是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當下便知曉,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兒臣以為丞相王綰乃老成之言,一郡官吏關係甚大,實在不應輕易置換,更何況是如今人才緊缺之時?”


    扶蘇一言既出,舉殿皆驚,大臣們麵上雖然不顯,但心中卻不由得都泛起了一個問號:“這長公子竟然諍言直諫?”


    這也不能歸咎於大臣們少見多怪,畢竟扶蘇自從入朝以來,除卻自身所倡之舉,毋論朝會還是廷議都是一言不發,力求削弱存在感。


    更別說直接反對嬴政的想法,這實在不符合這位長公子一向表現出來的風格,連一向老神在在的王綰都不由得多看了扶蘇幾眼。


    扶蘇自然也知曉這個彎轉的略有些大,連忙接上話道:“可豪族郡守相互勾結逃避遷徙,是抗詔不尊之舉,父皇能恩典留其一命已然是仁德,又如何能容忍其竊據高位?


    何況吾大秦如今人才確是匱乏,以往昔之卿族薦舉之法也實難適應當今之世,若不改革其製,終究是一大患。


    因此,兒臣以為,這會稽郡內戴罪之豪族官吏,是必然要黜落無疑的,連帶這施行已久的卿族舉薦之製,也須改之。”


    “長公子所言甚是,可這選官之製篤行數百年未有更易,又豈是須臾之間便能有所變動?難不成長公子心中已有韜略?”


    丞相王綰聽著扶蘇的言語,隻覺得什麽都說了,又什麽都沒說,全是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不由得心中有所煩悶:


    “終究是年少輕狂,隻知一昧豪言以求君父矚目,卻是不曾能有切實可行之策,吾大秦長公子便是隻能終日沉湎於那工匠之事?”


    抑鬱未平,明日四更補齊。


    感謝“說什麽都是借口”的100點打賞,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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