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迴到自己的房間,衣帽間最裏麵的櫥櫃上方,放著這幾年來她收到的“孟懷鳴”送的禮物。


    因為隻打開過一次就被安放起來了,所以每個禮物的包裝都還很新。


    禮物不多,一共五件。


    第一年的是一個精致的銀質書簽,上端開了個圓型的小孔,一條紅色的編織麻繩穿過,係成了好看的結,很精致漂亮。


    書簽是樹葉形狀的,除了雕刻繁複的紋路,還有幾個小字:平安喜樂。


    很普通的祝福語,葉晚看見它的第一眼並沒有多想。


    現在再看,心裏卻莫名酸澀。


    第二年的禮物是一個紫色毛線勾成的小兔,兔子的耳朵是垂下來的,也不知道是鉤織的人手藝不好,還是小兔的原型就是垂耳兔。


    也算是醜萌醜萌的吧。


    第三年的禮物很特別,是一本她很喜歡的當代詩人的詩集,名字叫《冬天的海》,除了封麵是打印的,內頁的內容全是是花體英文。


    葉晚翻開的時候,還以為是印刷的,現在看來,好像是手抄的,因為她發現有些墨漬很深的地方,仿佛是不小心被手指揩到,隱約還能看見一點指紋。


    她沒怎麽看書裏的內容,一頁一頁地翻到最後,發現有一首詩的標題是她沒有見過的。


    “寂靜的雪,”她喃喃道,“我怎麽不記得作者寫過這首詩。”


    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直到最後一行——


    是中文,寫著她的名字,內容是,好想你。


    熟悉的字跡,讓葉晚終於相信,這就是手寫的詩集,是孟懷璟一個字一個字抄下來送給她的詩集。


    她合上書頁,低垂的眼眸有些緩頓的澀意。


    第四年的禮物是一個小獎杯,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成的,隻是看起來就很貴。


    像是透亮晶瑩的玉石,純潔無瑕。


    底座是玫瑰金的顏色,也同樣刻了幾個字,前程似錦。


    葉晚想起來,這一年她的第一個原創劇本拿了一個小獎,她很開心地請徐繪和傅聞烜吃了一頓飯慶祝。


    最後一件禮物是一個厚實地複古牛皮紙筆記本。


    和網上看到的千篇一律的牛皮紙筆記本不一樣,這個筆記本像是一個藝術品一樣,處處透露著製作它的人有多用心。


    葉晚眼眶酸澀好久,直到忍不住,在上麵落下一滴淚。


    她快速擦了一下自己的臉,收拾好情緒,抱著這一小箱東西下樓了。


    謝瓷盈問她拿了什麽東西。


    葉晚說就是一點小玩意。


    謝瓷盈說,“正好你迴來了一趟,前幾天阿璟落了個東西在家裏,這幾天也沒見他迴來拿,阿姨說放在他房間了,你去找一下,一起拿給他吧。”


    葉晚又上了趟樓,謝瓷盈說的東西其實是她送給孟懷璟的那隻表。


    她想起來,這幾天確實沒有見過孟懷璟戴過那隻表,還以為是他終於戴膩了,沒想到隻是落在家裏了。


    他剛好又忙,下班了就迴家陪她,根本沒時間來拿。


    葉晚從桌上拿過手表,視線落在窗戶邊的圓桌上,那本教科書還擺在那裏。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是她高中時候的一本課外的競賽教材,葉晚拿了競賽獎之後,就再也沒翻開過。


    她拿起書,翻開,裏麵夾著一張她沒考幾個的數學卷子。


    在她沒做出來的那道大題下麵,寫著一行字,是她的字跡:


    【狗才會喜歡孟懷璟。


    反正我不是小狗。】


    在她的字跡後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添了另一個人的字跡,寫著:


    【那喜歡葉小晚的也是小狗嗎?那我是小狗汪汪】


    葉晚彎著腰站在窗邊,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孟懷璟:今天就能處理完工作,不過可能會晚一點迴去,記得吃飯】


    她看著手機裏的信息,心口酸澀,脹滿了情緒,讓人唿吸不暢。


    風從窗戶吹進來,一些過往的被她忽略的記憶忽然浮現在腦海裏。


    那年她和孟懷鳴進了派出所,徐繪來接她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麽,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從容的身影走進派出所的大門,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現在想來,那個人應該就是孟懷璟。


    在他給自己送了一本手抄的詩集之後的冬天,他想見自己,叫了孟懷鳴去約她。


    鼻間酸澀,葉晚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已經有了啞意:“笨蛋,膽小鬼孟懷璟。”


    她把書本和手表一起放進了小箱子裏,拒絕了謝瓷盈留她吃飯。


    快速驅車趕迴了千山壹號。


    葉晚的手哆嗦得厲害,按了好幾次都顯示密碼錯誤。


    密碼就是她的生日,怎麽會錯呢?是她眼裏盈滿了淚水,看不清罷了。


    “葉小晚你幹嘛呢?不記得密碼了?”


    低沉散漫的熟悉聲音自身後傳來,葉晚肩膀顫了一下,眼眶早已擋不住彌漫的淚水。


    孟懷璟走到她身後,才發現葉晚抱著一箱東西。


    精致軟白的小臉上全是淚水,眼睛鼻子都哭得紅了。


    他慌亂無措地給她擦淚,“怎麽哭了?”


    葉晚紮進他懷裏,抱著的一箱東西成了阻礙。


    孟懷璟邊拿過她手上的東西,邊抱著她的背脊輕拍,安慰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哭得這麽兇,就是想讓我心疼是吧?”


    葉晚小聲啜泣,罵他,“你是笨蛋嗎?”


    孟懷璟修瘦的手指輕揩她臉上的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罵了,隻是柔聲哄她:“我是笨蛋,能不哭了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孟懷璟騰不出來手開門,隻能暫時把東西放迴葉晚手上。


    開了門,他把箱子放在玄關櫃上,抱著葉晚坐在沙發上,捧著她的臉,一點一點地給她擦拭著。


    葉晚情緒失控,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孟懷璟垂著眼眸,親她的唇,溫熱的指腹蹭過她泛紅的鼻尖,嗓音喑啞,問:“為什麽哭了?”


    葉晚哽咽著,“你是不是喜歡我啊孟懷璟?”


    孟懷璟唇角勾起溫暖的笑意,格外有耐心:“喜歡你,一直喜歡你,所以呢?今天為什麽哭?”


    葉晚深深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眸,雙手忽然抬起,勾住他的脖子,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


    唇間溢出一句低喃:“那我也喜歡你,我也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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