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商場,算得上是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門店裏的音樂聲嘈雜喧嘩。


    葉晚腦子裏瞬間閃過一些淩亂的畫麵,孟懷璟在她家後花園架起梯子,修長骨感的指節搭在梯子兩側,等著她下來。


    孟懷璟幫她補習功課的時候,唇角涼薄的弧度,一邊嫌棄地說讓她多吃點核桃補腦,一邊卻耐著性子不厭其煩地給她講解,直到她說懂了。


    每次點了小龍蝦,隻剝不吃,還要強著麵子說,“你吃吧,太油膩了也就隻有你喜歡吃,”然後被她嗆兩句,搶過來。


    競賽結束後,葉晚和謝瓷盈建立了深厚的情誼,天天往孟家跑,他說,“葉小晚,你怎麽老往我家跑?不知道還以為謝女士是你親媽呢。”


    葉晚那時候是怎麽說的?“沒辦法,誰讓謝阿姨喜歡我呢?要不是謝阿姨的兒子是你,說不定我真的就認這個幹媽了。”


    孟懷璟說:“我可不想要你這個妹妹。”


    ……


    畫麵一幀一幀,加了速一樣在葉晚腦海裏閃過,最後定格在臨市的機場。


    葉晚看著高月行抱了孟懷璟,她快速躲在柱子後麵,藏匿了身形,等到她再往剛才的方向看時,隻看到孟懷璟的側臉,背影。


    商場裏不知道哪個店鋪,忽然放起了《致青春》,像是經過時光沉澱一樣懷舊的女聲在葉晚耳畔響起:


    “他不羈的臉像天色將晚……”


    模糊又嘈雜的聲音裏,葉晚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咚咚作響,一聲大過一聲,漸漸掩蓋住了周遭的一切。


    臉上傳來的輕微痛感讓葉晚迴神。


    孟懷璟捏了捏她的臉頰,聲音像是穿越了多年來到她麵前,嗓音沉和,“怎麽了?你這兩天怪怪的。”


    葉晚愣愣地迴神,一雙透亮的眼睛裏還有點迷茫,她語調極輕地“啊”了一聲。


    孟懷璟眼睫微斂,看著她,眸光溫和,“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麽關係,你如果還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嗯?”


    葉晚十九歲生日那天,孟懷璟還在國外,雖然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迴國,但是下飛機的時候還是很晚了。


    禮物也是匆忙挑的,而且,是高月行幫忙推薦的。


    後來葉晚不知道怎麽,跟他大發脾氣說,要是不想送禮物可以不送,為什麽要送一樣的來膈應她?


    這是孟懷璟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極為後悔的一件事。


    葉晚眼睛眨了眨,聲音很低地問:“你以前真的不喜歡她啊?”


    孟懷璟忽然笑了,寬大的手掌一左一右地貼在葉晚臉頰,很想用力揉搓一下,又舍不得,狹長的鳳眸含笑:“誰告訴你我喜歡她?”


    葉晚臉上的軟肉擠在一塊,看起來很滑稽,吐字都不清晰了。


    “上學的時候看你們關係還不錯的樣子,而且你不是說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我以為就是她。”


    “不過你要是真的喜歡她的話,隻能說你的眼光真垃圾。”


    高月行是長得漂亮沒錯,但是心胸太狹隘了,行事也扭扭捏捏,不光明正大,還不認識的時候就知道拿禮物這種事情來膈應她。


    太討厭了,孟懷璟如果真的喜歡她的話,也討厭。葉晚想。


    孟懷璟眉目舒展,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葉小晚,你這是在吃醋嗎?”


    葉晚頓時睜大了雙眼,狹長上挑的桃花眼都快睜成了杏眼,眼中的震驚難以掩飾。


    她語調拔高:“你你你,亂說什麽呢?誰吃醋了?”


    平複了一會兒的心髒又開始狂跳。


    孟懷璟眉尾揚起,嘴角勾著笑,嗓音散漫,“不然你為什麽這麽在意我以前喜歡誰?況且我覺得我的眼光挺好的,難道你對自己不自信嗎?”


    ???


    葉晚心裏閃過一堆問號,這是什麽意思?


    她怔愣著,還沒問出口,左手被人牽住,往前走。


    身後傳來保潔阿姨的聲音:“讓一讓讓一讓,年輕人站在這裏做什麽……”


    孟懷璟的手生的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致,看起來很有力量,一點也不顯得羸弱。


    男人的體溫比較高,葉晚被他牽著,沒一會兒就感覺臉也熱了起來。


    孟懷璟剛才那一句像是玩笑一樣的話,沒人再提起。


    他拖著腔調問她:“葉小晚,真的把我的戒指丟掉了?”


    葉晚的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手上轉移到他臉上,很無辜地說:“沒有啊。”


    孟懷璟使壞地捏了一下她手心的軟肉,“騙我是吧?”


    葉晚揚著臉,“嗯。”


    理直氣壯。


    “……”


    兩人一路逛到了萃意珠寶,櫃台小姐核實了葉晚的身份之後,很快就把她訂的戒指拿了出來。


    “祝二位百年好合。”櫃台小姐姐笑容和善,眼神亮亮的。


    葉晚臉上一熱,接過紙袋,說了聲謝謝,然後拉著孟懷璟出去了。


    孟懷璟很乖地由她拉著,說話就沒那麽討人喜歡了,很欠的語氣:“你這麽著急走做什麽?”


    “不能先給我看一眼戒指嗎?”


    “葉小晚,戒指要是太醜了我可戴不出去。”


    “你要是在店裏給我看一眼,我不滿意還能當場再訂一個。”


    “葉小晚……”


    葉晚從來沒見過這麽囉嗦的孟懷璟,她狠狠捏了一下男人的手背,“你愛要不要。”


    孟懷璟吃痛,閉上了嘴。


    沒一會兒,又說:“好吧,醜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太醜了的話真的不行。”


    葉晚站定,連帶著孟懷璟的步伐也停住了。


    “怎麽不走了?”孟懷璟很無辜的眼神。


    葉晚微笑,把手上的紙袋遞到他麵前:“你現在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正好,這是六樓,往下隨便一丟,找個有緣人送了。”


    孟懷璟表情收斂了一下,正色:“那不行,對不起,我錯了。”


    先認錯總是沒錯的,老婆送的第一個戒指,怎麽能丟?


    葉晚鬆開他的手,將手提袋掛到他的胳膊肘上,“我的眼光比你好多了,放心。”


    她反反複複讓設計師修改了好幾版呢,如果孟懷璟不喜歡,那隻能說明他的眼光真的不行,絕對不是自己的審美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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