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於帝王的霸氣躍然紙上,此等遒勁筆跡再加上角落的禦印,拿到外麵便是無價之寶,卻用來做一塊小小的狗牌,德妃娘娘真是暴斂天物。常喜一邊腹誹一邊將字跡吹幹。


    「皇上的書法造詣又精進了!」孟桑榆愛不釋手的拿起絹紙欣賞,感歎道。


    「你怎知道朕的造詣精進了?」周武帝將她摟進懷裏,戲謔的捏捏她的鼻尖,看她如何補救。桑榆漸漸對他放鬆了警惕,偶爾便會露出一兩個馬腳,他很感有趣。


    「啊,憑直覺。皇上的字比上一次寫的流暢!」孟桑榆眸光微閃,麵上卻一片懵懂,那嬌憨的模樣叫男人愛得不行。


    「哈哈,上次朕寫的是楷書,筆畫分明,結構方整。這次朕寫得是行書,筆畫勾連,放縱飄逸,看起來自然顯得流暢。」周武帝朗笑,捏捏桑榆的臉頰,心中寵溺的暗忖:聰明的小東西,虧你想的出這等理由!


    孟桑榆訕笑,眸子一轉,將話題引開,「皇上,您上次要的香囊臣妾已經做好了,您看看?」她走到榻邊,從條案上的針線盒裏拿出兩個香囊,一大一小,都是六合聚寶樣式,淡淡的梅花香從布料間透出,沁人心脾。


    周武帝眸子一亮,接過香囊置於鼻端輕嗅,臉上扯開一道愉悅至極的微笑,「幫朕係上。」


    孟桑榆答應,低頭將香囊係到他腰間,略微露出半截的粉白脖頸看上去十分香甜可口,不停顫動的睫毛又卷又翹,撓得人心癢難耐。周武帝眸色暗沉,喉結上下滑動,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抱進懷裏,躺倒在軟榻上。


    「朕也幫你係上。」他啞聲低語,拿起另一個略小些的香囊,牢牢綁在女人腰間,末了用唇堵住女人的檀香小口,輾轉交吻。孟桑榆還來不及驚唿就被男人高超的吻技奪去了心魂,手臂不自覺環住他精壯的腰。


    「皇上,現在是白天,這裏是慈寧宮!」發現男人的唿吸越來越粗重,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肆意,下-身的硬挺抵在自己雙腿之間跳動,孟桑榆迴神,連忙低聲提醒,支起身一看,殿內的宮人早已被常喜趕出去了。


    「明天你就迴碧霄宮!」男人將她壓迴身下,紅著眼睛命令道,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憑什麽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情-欲平息下去,孟桑榆心裏忽而升起了一股逆反心理。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語,溫柔嗬護都是為了得到女人的肉體做最終鋪墊!她暗自腹誹,麵上卻□迷離,拽著男人的衣襟嬌聲道,「可是臣妾還有很多東西沒學會,管理偌大一個後宮,臣妾惶恐,求皇上再寬限臣妾一段時日吧。」


    周武帝眸色暗沉了一瞬,深吸口氣後坐直身子,將女人抱到自己膝頭,一邊替她整理淩亂的衣襟,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你父親在邊關斬殺十萬戰俘,流出的鮮血將白色的草原都染紅了,漫天的血腥味將千裏之外的高原禿鷲都引來,如陰雲一樣盤桓不去。朕今天收到了很多彈劾他的奏折。」


    孟桑榆雙拳緊握,直直朝男人看去。


    「許多大臣控訴他不仁不義,兇暴殘戾,不配執掌帥印,若不壓製一二日後恐生反意。你怎麽看?」周武帝把玩著她青蔥一般水嫩的指尖,狀似不經意的詢問。


    聽到‘恐生反意’四字,孟桑榆心髒緊縮,大腦開始高速旋轉起來。略略斟酌用詞,她試探性的開口,「前朝政事,臣妾怎好妄作評論?」


    「你是孟國公的女兒,朕想聽聽你的看法。沒關係,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但說無妨,朕必不會怪罪!」周武帝親親她的指尖,滿臉寵溺。


    男人向來說一不二,得到了他的保證,孟桑榆定了定神,緩緩開口,「臣妾敢問皇上,若是不殺這十萬戰俘,皇上可有安置他們的萬全之法?將他們充作奴隸?劃出一塊地界讓他們耕種?亦或是讓他們與我大周子民混居,用大周的仁義禮教來感召他們,同化他們?」


    見男人擰眉,麵露煩憂,她篤定道,「這些都不是辦法。蠻人尚武,過的是茹毛飲血的生活,其野性早已植入骨髓。戰敗的屈辱加上亡國之恨,他們對大周的敵意根深蒂固,不可消弭。這十萬戰俘均是青壯年男子,留下他們與養虎為患何異?再過幾年必是我大周的心腹之患,戰事恐將再起!皇上難道忘了十年前的桐城之亂?幾千名定居桐城的戰俘忽然暴動,裏應外合,引蠻軍入城,殺光城中數萬民眾,包括自己的漢□子和兒女。虎毒尚且不食子,由此可見蠻人天性殘暴,不堪教化,留之不得!」


    話落,見男人露出深思的表情,孟桑榆抿唇,繼續開口,「對待此等暴虐之徒,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暴製暴,以殺止殺,讓他們徹底膽寒!殺了這十萬戰俘,蠻人元氣大傷,百年之內再難成氣候,我大周百姓可免去多少刀兵之苦,保全的家庭何止千萬?父親此舉也是為了家國計慮,請皇上明鑒!」


    有戰爭就有殺戮,這是必然。孟桑榆不是聖母,不會因為父親手染鮮血就疏遠,厭惡甚至是唾罵他。父親是給予她生命並撫養她長大的人,在她心裏,十萬性命也抵不過父親一人。做兒女的維護父母難道也有錯?她不覺得。


    周武帝把玩著桑榆的一縷墨發,久久不言,見她眸光閃爍,頻頻偷覷自己的臉色,這才淡笑開口,「說得很好!簡直說到朕心坎裏去了!桑榆連天下大勢都看的如此通透,如何管理不了小小一個後宮?明日就領了鳳印,搬迴碧霄宮去,如何?」


    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夜空一般深邃,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能將人裏裏外外都看透。孟桑榆這才發現自己為了替父親辯護,竟將費心隱藏的才學展露了出來。見男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她不好再佯裝駑鈍,隻得僵笑著應諾。尼瑪,她好像被這個男人帶到籠子裏去了!


    見女人明明懊惱卻不敢表露,粉唇不自覺嘟起,說不出的嬌憨可愛,周武帝朗笑,捏住她下顎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桑榆愛裝,他偏要設下陷阱,一層層剝開她的偽裝,讓她一點點展露出真實性情,這也是一種相處的樂趣不是嗎?


    「朕這就去與太後打個招唿,你把東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就迴去。」用指腹摩挲自己留下的牙印,周武帝一臉饜足的離開。


    孟桑榆凝視他高大的背影,臉色變幻不定。她不是傻子,男人對她的在乎她感覺的到。但是這種感情來得太過莫名其妙,令她頗為不安。罷了,隻要事情對自己有利就好,想那麽多幹什麽?


    她搖了搖頭,抽-出先前藏起來的賬冊繼續查閱。


    翌日早朝,禦桌上又多了十幾份彈劾孟國公的奏折。周武帝拿起折子略略翻看,淡聲詢問,「而等以為,朕該拿孟國公如何?」


    「臣以為孟國公草菅人命,虐殺戰俘,於我大周仁義之邦的聲名有辱。且他性情殘暴,手段狠毒,又執掌百萬大軍,有功高震主之嫌,不日或可成為皇上的心腹大患!」一名禦史出列,滿口都是誅心之言。皇上以前就有意打壓孟國公,他見孟國公此役後聲望空前高漲,也是私自揣摩聖意才會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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