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全然不懂珍惜,隻覺得這個人待在身邊煩的很,影響到了他跟簡柯的發展。


    現在想想到底是有多麽可笑啊。


    還是說人都是有那個劣根性的,在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到了失去的時候又追悔莫及,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成天在幻想著,如果一切都在沒有發生的時候,那該有多好。


    明明已經知道那些事情是不可能再重現的了,卻還是仍然心有期望,心有奢求,心有期待。


    他清楚自己這種行為實在可以說得上是有病了。


    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這種行為。


    這是一種病態,他就算是再怎麽清楚,也還是改變不了自己的情緒。


    這是上天的懲罰。


    懲罰他這個不懂得珍惜的人,懲罰他,告訴他,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麽離譜。


    “您是有什麽需要嗎。”雖然剛剛她的那句話已經足夠直白了,但是他還是想要逼她說出那句話,算是用心痛來拯救自己的罪孽吧。


    那顆心越是被刺的厲害,他就覺得心裏的愧疚會少上一分。


    若單純的隻是心痛就能夠拯救他的罪孽的話,那麽他甘之如飴,他恨不得天天都會被刺。


    隻希望能夠有一天,消除他們兩個人之間這種距離。


    他實在是太懊惱了。


    雖然自己也清楚,現在懊惱這些,並沒有半分用處。


    “聽不懂人話嗎?我問你,會不會做`愛。”她冷言諷刺,眼睛裏分明沒有半點情緒,就連嘴角也保持著那樣危險的弧度。


    “會。”


    “會不會取悅人。”她又問了一個更過分的問題。


    “會。”這一次,他迴答得就不是那麽利索了。


    她的嘴角開了一抹如同罌粟般危險的笑容來。


    那麽迷人,讓人明知是危險,卻還是為此赴湯蹈火,如同飛蛾一樣,明明知道靠近就會痛,但是,卻還是為了那點微薄的希望,而撲動著翅膀。


    這可能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機會了,他不想放棄,也不願意放棄。


    所以不管怎麽樣,他都會牢牢抓住這最後的機會,讓兩個人之間,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曾經放下的遺憾,他是真心的想要去彌補一下。


    有人常說,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但他卻覺得,就算是亡羊補牢,也是誠心悔過。


    既然是這樣,再多出來一個機會,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反正他啊,還是想要爭取一下。


    如果讓君景初知道他這種想法的話,估計會笑得花枝亂顫。


    如果說他這種性格不是找虐,那還能是什麽呢?


    “既然會,你還問愣這幹什麽。”她的語氣好像有些無理,但是卻充滿了理所當然的意味。


    不因為別的,僅僅隻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帝國元帥。


    她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優勢。


    “是。”盡管這種情況下還是會感覺到恥辱,但是祁正燁也還是慢慢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假如這樣做能夠讓她心情好受一點……他嚐試著表現的,心甘情願,再心甘情願一點。


    隨之而來的光線熄滅以及門窗緊閉,屋子裏響起了幾聲喘息聲。


    隨之而來的是男人女人動情的聲音。


    這場情事裏麵,哪怕沒有了那麽濃烈的愛,它們的糾纏也還是那麽的猛烈。


    大床上,兩道身影隱於黑暗中,僅有兩雙眼眸透露著水波彌漫的迷茫和情動。


    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在這場激烈的情事裏麵漸漸的消散了開去。


    管他的什麽恩怨,管他什麽真真假假,又管他的什麽誤會還是真愛,這一刻,他們隻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那種不太正常的溫度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心跳加速。


    ……


    突丈果然是另有圖謀,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君景初的命令出了錯誤的時候,突丈突然迴頭了。


    看起來還是那麽的氣勢洶洶,仿佛有毀滅一切的能量一樣。


    這裏留下的人馬也不少,但是對抗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更加沒有人能夠想得到的,是軍營裏麵竟然出現了一個叛徒,一個徹徹底底,徹頭徹尾的叛徒。


    當叛徒開槍的時候,君景初的腳仿佛在地上紮了根,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動。


    那樣的驚心動魄帶著一股讓人膽戰心驚的滋味。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生命會交代在這一刻的時候,她的耳邊卻突然炸開了一聲:“小心——”


    緊接著是一條人影撲了過來。


    黑色人影瘦削,但也能說得上是高大,仿佛帶著勢在必得的勇氣,又帶著破釜沉舟的悲壯。


    毫不猶豫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噗——”子彈入肉,發出了一聲詭異的聲響。


    那是血肉被絞爛得聲音。


    黑色人影轉過了身來,四肢僵硬的他動作放得很慢,仿佛每一下都會耗費他體內巨大的能量一樣。


    他的臉上表情也有些勉強,這會兒勉勉強強張口卻溢出了一大口血出來。


    子彈當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竟然是旋開了他的血肉又掉落了出來。


    怎麽看怎麽讓人膽戰心驚,怎麽看怎麽讓人驚慌失措。


    怎麽看怎麽讓人懷疑人生。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驚悚了。


    胸口被開了一個黑洞,能夠透過這個黑洞看到裏麵的經脈和血,還有白森森的骨頭……


    那張臉在極力地做出笑的動作,但是不管是他怎麽努力,那個笑容都沒有辦法成形:“對不起。”


    祁正燁說:“對不起。”


    他的眸子裏布滿了深邃的色彩,皮膚變得雪白,就像是圖上了一層水粉一樣。


    然而君景初卻清楚,他那是因為失血過多才造成的後果,他那是為了自己擋槍所以才造成失血過多。


    他竟然給她擋了槍!


    君景初的腦子一片空白,直到那個人終於忍不住鬆懈了極其倒下去的時候,她驚慌了,大聲唿救:“快來人,快來人!”


    祁正燁,你不許有事!


    我還沒有原諒你,有事,我命令你,不許睡。


    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這會兒終於有了之前小女兒般的嬌態,茫然得一塌糊塗。


    那驚慌失措的小表情讓祁正燁忍不住想要笑,然而眼睛卻緩緩地半閉上了。


    一道更加靈活的身影出現,出現在臥底的身後,直接用槍抵住了臥底的後腰:“不許動。”


    男聲低沉且冷淡,帶著一股生殺予奪的霸氣。


    不是祁正澤又能有誰。


    結果其他人遞過來的手銬,他快速地往臥底手上套了上去,然後把他推著往君景初的方向走。


    但是現在君景初已經失去了一切判斷的能力,她現在的腦海裏隻剩下了那個人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那樣鮮明又危險的色彩,仿佛驗證什麽結果,悲壯又豪邁。


    倒在血泊裏麵的男人胸口有一個大大的洞,那麽大……就像是多開了一個窗戶的房子,突兀得可以。


    但是她沒有辦法通過修補窗戶的存在讓這個人重新活過來。


    她沒有辦法救活這個人。


    她拚命叫著祁正燁:“你別睡啊,我還沒有原諒你,你不許睡,聽到了沒有。”


    “好……”他應得吃力,一開口就有鮮血從嘴裏滑了出來,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但是更多的卻是悲壯。


    “禍害遺千年,你一定會沒有事的。”


    “嗯!……”他努力地點了點頭,“我還想跟你一起活下去。”這句話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力氣才能說得流利,他的眼睛裏有了水光。


    “那就堅持住。”君景初的嘴唇被她咬得有些掉皮,但是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好。”說出來那句話之後,他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閉上了眼睛。


    “祁正燁,你個騙子!”君景初終於哭了出來,隔了這麽久的時間又哭了出來,而且還哭得慘兮兮的,仿佛沒有半點兒形象了一樣。


    “你別睡啊,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堅持的嗎。”她能夠感覺得到,祁正燁的生命在慢慢流失,這種感覺讓她不安到了極致。


    上一次這樣不安是在祁正燁把她肚子裏孩子硬生生踢掉的時候,她有預感自己的身邊會有人離開,會有人成為另一個世界的居住者。


    當軍醫衝出來用設備檢查一遍之後,還是冷漠的搖了搖頭:“已經沒救了。”


    君景初便指責他:“連嚐試都沒有嚐試,你怎麽就知道他沒救了。”


    “這……”他看向了祁正澤,這也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事情啊。


    這人也不知道中了什麽武器,胸口的大洞光是看著就已經足夠讓人覺得膽戰心驚得很了。


    那樣子的殺傷力,如果運用到戰場上的話一定會是個了不起的殺氣吧。


    本來這個時候應該趁熱打鐵,抽絲剝繭,最後把背後那個人給拔出來,但是麵對這個人的慘狀,她竟然沒有去趁熱打鐵的勇氣。


    甚至很沒有骨氣的想要否認,今天這一場不是她跟祁正澤早就已經商量好的戲。


    她早就知道自己身邊有臥底了,但是卻苦於找不到,今天的動亂也是跟祁正澤準備好了的。


    他們算計好了一切,卻沒有算計到祁正燁會衝過來給她擋槍,並且死在了槍口下。


    那一瞬間原本已經能夠波瀾不驚的心卻瘋狂的吹起了浪潮。


    所有的平靜被撕碎。


    她的平靜變成了瘋狂。


    她的小臉煞白。


    嘴唇微微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錯愕也是痛苦。


    是悲哀也是絕望。


    是無助也是可憐。


    她雖然恨祁正燁,但是,如果沒有愛的話又哪來的恨,如今祁正燁死去她的心裏最後一抹柔軟也徹底消失了。


    這一刻,她終於承認,她還在愛著祁正燁。


    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祁正燁沒有辦法死而複生。


    他們的相遇,就像是一個笑話。


    一個可憐又可笑的錯過。


    遇見那麽久,懷疑那麽久,誤會那麽久,相愛相殺那麽久,到現在有一個人死了,終於……消停了。


    本來應該感到開心的,不是嗎,那個相愛相殺的終於死掉了。


    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自己的軟肋了,應該開心的,但是為什麽心裏卻是密密麻麻的疼。


    無視了外界所有的喧囂,腦子裏走馬燈似地迴放著從認識到現在經曆過的所有場景。


    其實他也曾經對她很好過。


    其實,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那麽兇的。


    如果不是簡柯出現的話,也許他們兩個人之間不會走到那一步。


    如果不是因為簡柯出現,他們兩個人現在應該能和和美美地走下去。


    心裏的天平傾斜,她軟弱地開始懷疑,當初是不是簡柯不要出現就一切太平了。


    仿佛有螞蟻成群啃噬著那顆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那樣的危險和風浪讓她臉色蒼白,唇上卻浮現出了妖豔的紅色。


    像是畫皮裏麵的妖精,不合常理卻有一股驚心動魄。


    服帖的高級軍官軍服沾上了血跡,她突然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裏。


    祁正燁,不要死好不好。


    我不為難你了。


    我不會再關著你了。


    我不會再計較著以前的事情,你想要走,我就讓你走,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就算是你想要恢複軍籍,我也答應你。


    不要走,我會對你好好的。


    好不好,隻希望你迴來。


    兩行清淚突兀地滑落臉頰,她低頭,轉眼嗚咽不出聲,如同受傷的可憐小獸,聲聲透露著悲哀的絕望的,無辜的徒勞的挽救。


    穆盡歡愣住,腦子裏突然有什麽東西炸開,他後退了一步。


    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再慢慢變得明了。


    他夢迴君景疏中槍那天,從輕傷到重傷,最後推到了手術室裏卻無救身亡,這個過程裏,她堅持了許久,但是卻堅持不到自家這小姐過來,等不到見她最後一眼。


    臨走前的那失望竟然跟現在的君景初如出一轍。


    他連忙上前兩步,不顧上下級的界限和規定,打破了等級將君景初拉了起來,一聲大吼:“你想要做什麽。”


    君景初下意識地一抖,緊接著反應了過來看向了穆盡歡:“你別碰我。”她說得很認真,推拒的動作也沒有作假。


    穆盡歡眼裏閃過了一抹失望:“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你犧牲的那些人,你到底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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