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情況是,楊弘提早料到會有人前來劫府庫,既然準備投奔到呂布帳下,便提前立下一功,特意帶人前來保護縣衙。


    以楊弘地級謀士的實力,周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又哪裏是沒能留下周琨,其實是楊弘不想跟廬江周氏結下血海深仇,有意放過了而已。


    當然,這些他都不會跟呂布細說,而呂布縱然明知他有意放走來人,也不會追問,還得承他的情,記他一大功。


    呂布點點頭,幹脆將府衙暫時交給楊弘幫忙照看,他還要徹底將劉勳的兵馬趕出城去。


    “如此,這裏就有勞楊公了,待本將軍將賊人徹底剿滅,再來與楊公敘舊!”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留下一隊百人騎兵留在府衙,臨時聽從楊弘的調遣,以保護府庫為主。


    與楊弘告別之後,呂布馬不停蹄,率兵朝著東城門趕去。


    這時候呂布的心中已經沒有剛才那麽迫切,一路上有時間查看一眼城中景象。


    怎一個“亂”字了得!


    隨著西城門的失陷,整個城中都陷入了混亂。


    最先亂的就是西城門逃跑的士兵,守城將領死於呂布之手後,其餘人馬便做鳥獸散,這些人比其他人更清楚舒城即將到來的噩運。


    在發現呂布沒有追來之後,逃生欲望沒有那麽強烈之餘,便有人大著膽子,開始四處劫掠。


    開始隻有一個兩個,緊接著這種劫掠就如同瘟疫一般,所有士兵都自覺不自覺地卷入了其中。


    並且很快擴散到了百姓之中,一些原本在城中混吃混喝的地痞,見狀知道必有大事發生,也開始加入劫掠的大軍中。


    隨著呂布破城的消息傳來,除了劉偕親自鎮守的東門之外,其餘城門的守城士兵,包括城中維持治安的差役,也開始在逃亡之餘,不忘燒殺搶掠一番。


    隻有那些原本就是安分守己的百姓,縱然在末世來臨之際,也不會馬上轉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結果就是他們再次成為最底下的魚肉,被鄉親、亂兵一次次搜刮搶掠,能保住家小性命就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親眼看著一幕幕慘劇在眼前發生,呂布有心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根本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縱然呂布終結亂世,成為九五之尊,也依舊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更進一步,哪怕他廢除皇帝製度,換一個更先進的,同樣也不會有根本性的改變。


    呂布心情沉重地向東疾馳而去,城門很快出現在自己眼前。


    當呂布看到大開的城門之時,便知此戰再無懸念。


    劉偕返迴東城門之後,發現自己禮遇有加,頗為信賴的周琨竟然獨自跑了,頓時心中既怒且慌,二話不說,連忙下令開城,帶著一群親衛出城自顧逃命去了。


    隨著東城門打開,魏越也帶領一支部隊從東城門入城,並開始掃蕩城中的亂兵。


    呂布下令道:“但凡趁火打劫者,全部抓起來,有殺人者,無論是官是民,就地處決,絕不姑息!”


    若是有文臣在此,對呂布這種“亂命”一定會盡力苦勸,而魏越隻是一個單純的武將,他對呂布的命令毫不遲疑。


    舒城是一個古老的城市,縣衙坐北朝南,在城市的北麵,因此城中的官麵上的貴人,大士族之家絕大多數都居住在城北。


    為了不讓貧民有礙觀瞻,影響士族的心情,特意將貧民區安排在離城北最遠的地方,最底層的百姓,黎庶都居住在城南。


    這裏是油水最少的地方,卻也是亂軍光顧最多的地方,無他,沒有危險。


    城西則是城中富商,有錢卻地位不高之人的居住地。


    東城門是舒城平時開放的主要城門,所以城東主要以坊市為主,這裏每一條街上原本都有官府差役巡邏,也有不少遊俠幫閑在街上瞎混。


    因此,縱然是亂軍,不是對自己實力十分自信之人,也不會輕易來這座大染缸。


    此時的坊市,絲毫不比貧民區安全,甚至殺戮更甚,不過這裏互相殺戮的大多數都是曾經的熟人,有原本就互不服氣的遊俠幫派,有曾經相互依存又互相看不順眼的差役和遊俠。


    趁著城中亂象,他們或是為了利益,或是為了曾經的仇怨,各自大打出手,宣泄著心中戾氣,釋放著惡魔般的欲望。


    不過,無論是城南的貧民區,還是城東的亂象,在魏越大軍到來之後,在殺死一批帶頭鬧事之人後,都徹底安靜起來。


    真正讓魏越感到棘手的是城西的那支趁火打劫的“亂兵”。


    在黎庶心中,城西最是富裕,裏麵居住著城裏最富庶的幾大豪商,他們有的生意遍布廬江,甚至跟江東、淮南都有生意往來,都是黎庶心中的大人物。


    黎庶不知道的是,這些在他們眼中的大人物,其實也是上不得台麵的,連城北都沒有資格居住。


    縱然城北很多寒門士家看起來非常落魄,卻也不是這些富商能打主意的,甚至有人家到衰落想要賣房賣地,城西的這些富商有錢也不敢去買。


    他們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與此同時,這些富商能做大做強,卻又與城北的那些士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富商們日進鬥金,可若是淘到什麽價值連城的寶物,或者帶有靈氣的靈物,這些寶物很快便會呈現在城北某一家士族的案上,供士族賞玩。


    因為與士家有聯係,富商們又豢養了數量不菲的家丁打手,所以無論是亂兵,還是想要趁機作亂的遊俠們,明知這裏遍地都是金子,卻也很少有不長眼的敢來打秋風。


    卓飛達就是這樣一位富商,他的發家史跟其餘家族差不多,祖上兩三代人都是長江邊上的水匪,靠著殺人越貨劫掠了不少錢財,上下打點,改頭換麵成為舒縣一大豪商,掌控著城內的絲綢生意。


    縱然如此,卓飛達也成不了士族的座上賓,但是因為他家中有一寶,倒是讓他成為了士族們口中經常打趣的一位豪商。


    此寶既不是金銀珠玉,也不是寶馬武器,而是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卓飛達的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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