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安誠,士子出身,而且,在淨身之前,還是頗有才氣的的舉人。


    他當然知道爭奪帝位的殘酷性。


    可以說為了爭奪此位,父子間爾虞我詐、兄弟間手足相殘,屢見不鮮。


    失敗的一方,往往下場極為淒慘。


    若非得已,他安誠絕對不願參與此事當中。


    他應該像掌印、秉筆那兩個大太監一樣,裝聾作啞,不參與、不得罪任何一方,隻等事情明了之後,去錦上添花。


    如此一來,就算新帝繼位,他們也能安然去南都繼續掛著掌印、秉筆的職位,悠閑、富足地安度晚年。


    可剩下的六大太監,他們卻不一樣。


    他們正值年富力強,每個人都是野心勃勃,期望能成為秉筆、掌印。


    如今的永正皇帝,時日無多,已不能寄希望於他了。


    其餘幾個大太監,已開始籌劃出路了。


    別的不說,僅他知道的,已有三個大太監投效了靖王。


    另外兩個還在觀望,希望再過些時日,再做出決定。


    至於安誠,他其實是想保持中立的,像外朝那些士大夫們一樣,不爭不搶,不偏不向,誰成為皇帝,那麽他便效忠誰。


    可安誠的這個心思,還是被當今聖上看出來了。


    這不,直接任命他為此次的欽差主使,甚至,還讓他在汴州多待些時日。


    雖沒明說,可安誠也知道,這是聖上為他和魏王創造接觸的機會。


    聖上的意思也很明顯,那就是讓他自己做出選擇。


    這位大太監想到聖上的深意,心中也是感歎非常:陛下對魏王殿下還真是喜愛有加啊。


    安誠雖知道聖上的良苦用心,可他實在不願卷入兩王奪嫡之中。


    這也是為何他來汴州後,屢次婉拒魏王朱麒示好的原因。


    可就在昨日,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要投靠魏王。


    不是因為他想通了,而是因為形勢所逼,他不得不做出了抉擇。


    就在昨天,宮中來信,在他剛離開皇宮不久,他最為得力的兩個幹兒子,已被太後給杖斃了。


    而挑唆之人,不是他人,正是他的死對頭,同為八大太監的於良。


    看到來信之後,安誠想要保持中立的想法破滅了。


    如今,他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加入魏王的陣營。


    因為那個於良,早就投靠了靖王,而且,深得其信任。


    而他隻能投靠魏王這條路。


    當然,作為老謀深算的他,絕對不能主動去投。


    他要等待時機,讓魏王親自來請。隻要這樣他才能在魏王陣營占得一席之地。


    好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一切都如他所料那般,魏王殿下親自來參加了他的宴會,甚至不惜以大禮相待。


    如此禮賢下士,果然不是靖王所能比的。


    在如此情況下,他便順水推舟,裝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樣子,投靠了魏王。


    無論是趙麟,還是魏王朱麒、張茂、祁謙、蘇方正,皆是驚喜莫名。


    要知道他們來的時候,可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誰曾想,這宴會剛開始,魏王就把這位大名鼎鼎的司禮監大太監安誠,收到了麾下。


    如此一來,魏王殿下在皇宮之中,除了當今聖上這個最大的仰仗外,又多了一個助力。


    這怎能不令人感到驚喜?


    當然,最為驚喜的人,當屬魏王朱麒了。


    僅用今天一天的時間,他的陣營又壯大了兩分。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今天最大的功臣——趙麟。


    隻不過,魏王朱麒除了向他投去了感激一瞥,其餘什麽都沒有說。


    他們如今的關係,根本無需什麽客套,一切盡在不言中。


    僅一個眼神,雙方都能領會其中的意思了。


    此時的趙麟,也同樣感慨非常。


    魏王陣營總算有那麽一些的實力了。


    若就他們四巨頭的話,總感覺不太安全的樣子。


    而今,總算有那麽一丁點的底氣了。


    不過,以他們如今的實力,還不能與靖王陣營相比。


    要知道那靖王不但在皇宮之中擁有龐大的勢力。而且,在朝堂上,更是擁有著內閣次輔楊必成這個盟友。


    再加上其在京城經營多年,遠不是魏王這個少年人所能比的。


    一行人一番暢飲過後,魏王朱麒也提出了這個問題。


    “安隨堂,你認為本王現在如何應對咄咄逼人的靖王?”


    趙麟等人也都看向了大太監安誠,這也是他們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既然參與了兩王奪嫡之中,這些就是他們當前最為關心的迫切問題。


    “殿下,其實很簡單。就像太祖皇帝立國時那般,廣積實力,隱忍低調,靜等時機。”


    大太監安誠抬起頭,緩緩說道。


    想當初,周太祖在起兵之際,似乎用的就是這個方策。


    最終,從眾梟雄、豪傑中脫穎而出。


    而今,大太監安誠,依舊讓魏王效仿太祖皇帝。


    作為軍師的祁謙,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安隨堂,可那靖王實在是咄咄逼人,數次挑釁我。”魏王朱麒終究是少年心性,一想起那靖王的囂張跋扈,他便忍不住怒火中燒。


    誰知,大太監安誠聽了之後,則是笑著安撫道。


    “殿下,你不感覺這是好事嗎?靖王的所作所為,聖上、勳貴、有誌之臣,可都是看著的。”


    他喝了一杯美酒後,又繼續道:“靖王黨羽雖豐,可殿下您也不弱。隻要聖上龍體還康健,任何人都不能把您如何。”


    事實也正是如此,靖王勢力雖大,可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多時不時惡心一下魏王而已。


    更極端的尋釁,他卻是不敢。


    為何?那是因為魏王殿下,終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至親子侄。


    在場諸人想到這,都是鬆了口氣。


    “不過,聖上終究護佑不了您太久。在接下來的時間,殿下,您除了要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外。還要……還要抓緊時間誕下子嗣。”


    大太監安誠提醒道。


    魏王朱麒聽到這句話,神色不由一黯。


    他知道皇二伯對他在這方麵的期許有多大,可以說,隻要他魏王府誕下一個男丁。


    不說立即扭轉局勢,卻也能吸引諸多的人主動投效。


    可……這事卻又怎能是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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