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春樓,頂層。


    作為中原最豪奢、最負盛名的八景宴,全已上齊。


    足足六十四道菜,每樣都是色香味俱全。


    哪怕隻是聞上一聞,已是令人垂涎。


    來到大周兩月,趙麟時常聽聞八景宴之名,可始終未能親嚐。


    今日,終於見到了。


    此時,在魏王朱麒等人的堅持下,趙麟坐上了主位。


    隻不過他的神色十分別扭,不時望向大宗師林世海:“大叔,要不,還是您坐到這吧。”


    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年齡,這樣的主位,都不是他該坐的。


    “趙兄弟,你可是讓我們又見證了一首千古佳作的誕生,這是我們的榮幸啊,你就不好謙遜了。”祁謙,張茂皆是笑道。


    “哈哈,你就老老實實坐在那吧。今日我們不論出身,不論地位,隻講才氣和對中原士林的貢獻。”


    林世海也落落大方笑道:“趙小子,你今日為我中原士林,洗刷了二十餘年的恥辱,是我們中原七府的大大功臣。做主位,是你應得到的。”


    “對,趙兄,你就別推諉了,這是我們事先允諾你的。小小的位置而已,拿出你詩詞中的豪情萬丈來。”朱麒神色振奮,心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對於剛剛的那首千古佳作,他實在太喜愛了。


    在他看來,那首詩詞,哪裏是寫歸春樓和風景的,簡直是為他而寫的。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這不正附和我朱麒的心境嗎?


    其他人亦是如此,這首千古佳作,意境實在深遠至極。


    可以說,隻要心懷理想、抱負之人,領會此詩後,皆會有醍醐灌頂、心潮澎湃之感。


    趙麟在眾人的勸說下,便不再推辭,坐了主位。


    今日,先有文集火爆之喜。


    又有誕生千古佳作之喜。


    更有中原士子揚眉吐氣之喜。


    如此多的喜事,使宴席的氣氛極為的歡快、振奮。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從此刻開始,趙麟已成為中原七府士林中,年輕一代士子的魁首。


    可以預料,隨著這首千古佳作傳播開來,他的名聲,也將再次傳遍大江南北,七十二府。


    當然,隨著他的名頭越來越響亮,影響力越來越大,隨之而來的麻煩事也將增多。


    別的不說,等此事傳到京都。


    內閣次輔楊必成,必將更為記恨上“趙麟”這個名字。


    一個是小小的新晉童生,一個是權傾朝野、勢力極大的內閣次輔。


    雙方似乎根本不在一個段位上。


    “趙小子,對於楊必成那老鬼,你暫時不用提防他。他的威勢再強,手腳也伸不到中原來。”


    林世海安撫道:“接下來的一年半載,你隻管埋頭苦讀詩書即可,其他事,有我給你看護。”


    他這番話一出,在場諸人皆是露出敬仰之色。


    他們雖知道這位大宗師對趙麟極為喜愛,可沒想到竟重視到了如此程度。


    這已是正大光明的向世人宣告,他林世海要庇護趙麟了。


    有這位大宗師的看護,遠的不說,至少在這府城這一兩年,他算是無憂了。


    “哈哈,怕什麽?以後就算到了京城,也不用擔心,我英國公府還是有幾分薄麵的。”張茂也笑著安撫道:“實不相瞞,我仲父也是十分厭惡楊必成。”


    張茂這番話,無疑是代表英國公府為他站台。


    趙麟聽後,相當的感動,不由舉杯向二人表示了感謝。


    當然,祁謙、蘇方正雖未說什麽,可該他們出手的時候,相信他們也不會含糊。


    魏王朱麒則是神色恬淡喝著茶,對於此事他並未作出什麽保證。


    作為一個藩王,在他的藩地汴州一府七縣,他還是能庇護的。


    可將來,趙麟終究是要走出去的。


    可他現在僅僅隻是一個藩王,恐怕什麽都做不了。


    想到這裏,朱麒心中又想到了那句詩詞: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不覺間,他的眼神露出了一絲的堅定。


    這一晚的宴會,一行人開懷暢飲,甚為酣暢。


    在他們開懷暢飲時,七樓的一個雅間的酒席,卻是相當的沉悶。


    “怎麽都愁眉不展的?嗬嗬,你們的文集,總體銷量還是不錯的,接近五千本了。”


    “畫絕”司馬中看著“三秀”,語氣淡然,神色平和。


    與打壓那小子的名氣相比,他還是更為看重利益。


    今日整個府城因為那小子的簽售活動,深受震動,幾乎所有的年輕士子,都去了書畫街看熱鬧去了。


    據說,整個街道上都擠滿了人。


    能引得所有年輕士子聚集在一起的活動,可是絕無僅有的。


    而如此壯觀的場麵,卻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簽售活動。


    別說“三秀”羨慕嫉妒了,連他內心都深深泛起了嫉妒恨了。


    “恩師,雖說我們文集今日的銷量還算不錯。可……是整個府城的話題,都是關於那小子的。”


    王逢痛飲一杯酒後,狠狠說道。


    其他“二秀”,神色也是極為難看道。


    “是啊,師伯,我總感覺我們的文集,都是那些人捎帶著買的。”


    “師伯,您說,我們要不明日去找中原書坊,和他們商議一下,也弄個簽售活動?”


    “畫絕”司馬中,聽了他們二人的話,沉吟了一下:“依葫蘆畫瓢,你們也跟著舉辦個簽售活動,倒也可以嚐試。”


    “終究這個方策,是得到過成功實踐的。”


    雖說他們“三絕”“四秀”對趙麟那小子極為的厭惡,痛恨,可不得不說,他的這個銷售方策,真的令人耳目一新,行之有效。


    王逢得到肯定之後,終於露出了一絲的笑容:“那……明日,還要麻煩恩師您再跑一趟。”


    “好說,好說。明日若能確定,你們的簽售活動,就定在後天吧。”司馬中想了想,又笑著道:“到時,場地可以定在金鱗池。”


    “三秀”一聽,頓時明白了司馬中的意思。


    那裏平時就有成千上萬的人聚集。


    若在那裏舉辦簽售活動,再加上趕來的士子,相信場麵更為壯觀。


    “嗬嗬,還是恩師想的周到。到時,咱們可以多準備一些簽名書。那小子這次雖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但他的銷量據說還不如我們。”


    “是啊,不少書店的老板,都還罵他呢。”


    “嗬嗬,可不單單是其他書店老板罵,一些士子也很是不滿,認為那小子準備不充分,讓他們不少人白跑了一趟。”


    “對,我們必須吸取那小子的教訓。”


    經過這番商議之後,司馬中、王逢等人的心情大好了起來。


    誰曾想,正當他們正商議著簽售活動之時,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怎麽迴事?這麽吵鬧?”


    王逢走出雅間,詢問著外麵興奮的歸春樓侍者。


    “迴公子的話,今日實在是咱們中原士林大喜的日子。樓上有貴人作出了一首千古佳作的詩詞,取代了原來的那首。”


    那侍者不敢隱瞞,激動地把所知道的消息,講了出來。


    王逢聽聞後,不由大驚。


    同時,心中又是嫉妒不已,急忙詢問道:“哪個貴人?”


    “好像,好像是……咱們汴州的文曲星——趙案首。”那侍者如實道。


    “三秀”王逢聽到這個名字,牙槽感到一陣疼痛。


    特別得知,他又作出了一首千古佳作之後,他更是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一旁的仆從,立即扶住了他。


    “少爺,您沒事吧,不要嚇小的。”


    仆從嚇的六神無主,頓時喊道。


    他的喊叫聲,驚動了司馬中等人,他們連忙趕了出來:“怎麽迴事?身體不舒服嗎?”


    王逢連忙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恩師,進來細說。”


    司馬中幾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進入了雅間。


    王逢則是癱軟在椅子上,而後喝了一杯水,平複了一下心中的驚懼後,便一五一十地講出了剛才的侍者的原話。


    “什麽……那小子竟作出了一首千古佳作,取代了楊必成的傳世之作?”


    “這……怎麽可能?要知道楊必成的那首詩詞,掛在那裏可有二十餘年了。”


    其他“兩秀”還是不敢相信此事是真。


    與其說他們不相信此事,倒不如說他們不願意相信那小子的名聲將要再次大漲。


    他們深切地知道,此事若是真的,那麽從此他們“汴州四秀”的地位,將會徹底被其取代。


    那小子在中原士林年輕一代中的地位、影響力,將是他們無法比擬和撼動得了的。


    也正是因為此,他們才不願意相信此事是真的。


    司馬中神色凝重,而後派出了親隨,前去打探。


    至於“三秀”,他們皆是癱軟在椅子上,神色有憤恨、有嫉妒,還有那麽一絲的心存幻想。


    片刻後,“畫絕”司馬中的親隨,神色匆匆奔了下來。


    “老爺……此事……是真的。歸春樓請的幾個裱匠已經到了,小人還看到了那首詩。”


    那仆從說完之後,便從中拿出了一小張紙:“下麵很多人在圍觀、抄寫,小人也請人抄寫了一份。”


    “拿過來。”


    王逢站起身,一把搶過了那張紙上的詩詞。


    當他讀完之後,臉色一下子更為慘白,又是一陣眩暈。


    司馬中和其他“二秀”,也接過那首詩詞,仔細看了一下。


    看完之後,他們直接撕的粉碎,咬牙切齒道:“果真,又讓那小子出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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