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兄弟,給你說說這座宅院的價格。”


    張茂性情豪爽,說話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


    他見趙麟甚為滿意這座宅院,便拉著他來到偏院的書房。


    這間偏院,環境幽靜,光線極好。


    書房安置在這裏,果真是不錯。


    當然,書房內,除了桌椅、櫃子之外,其他都搬空了。


    趙麟對這座院落已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他也相信以張茂的品性,絕對不會誆騙於他的。


    二人就坐之後。


    張茂便悄悄道:“不瞞兄弟,此處宅院在修建時,我祖父向府城各個衙門打過招唿,所以各項支出,都是比較少。”


    “不過品質,卻都是上乘。”


    對於這一點,趙麟十分認同。


    經過他細致的觀察,查看,無論是建築的木材,石料、雕刻,都是最為上乘品質的。


    而且,建築布局,構造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無論從風水學,還是後世的科學角度來看,此處豪宅都是最為上乘的。


    這也是他為何這麽滿意此宅的原因。


    “總體下來,此宅當年花費了大約四千多兩白銀。”


    “不過這二十年來,宅院不斷增添珍稀花草,花崗石景,也是耗費了不少。”


    “再加上每個房間的布置,家具,總體又有兩三千兩之多。”


    “當然,這還不包括其宅院增值的部分。”


    張茂介紹完之後,便笑道:“兄弟,若是賣給他人,此宅院不少於八千兩。”


    趙麟不覺點了點頭,這個價格倒是很公允。


    以此宅的地理位置,布局結構,建築材料來看,確實值這個價格。


    若以這樣的價格掛出去的話,也許不到一天時間就會被人給搶走。


    “哈哈,兄弟你要買的話,我可以給你砍掉一千兩銀子,夠意思吧?”


    張茂朗聲笑道。


    這何止夠意思?


    如此價格,絕對是撿了大漏了。


    要知道前世的時候,趙麟為了買個大平層,可是沒少研究房子的問題。


    無論是哪個世代,挑選房子的幾個要點都是相通的。


    七千兩,十分合理。


    “張兄,你是不是把那位老管家允你的好處費都讓了出來?”


    趙麟戲謔笑道。


    “哈哈,何止是讓出了好處費,我甚至還得厚著臉皮,再幫你砍掉一點價格。”張茂苦笑道。


    正如他說的那般,按照那位尹老管家所言。


    這處宅院可以掛八千兩,不怕賣不出去。


    那尹老管家允諾五百兩,當作犒勞張茂的好處費。


    誰曾想,說好的八千兩賣,張茂卻七千兩直接賣了。


    “這……沒事吧?”趙麟失笑詢問道。


    張茂幫他如此大忙,他可不想讓他太過為難。


    “哈哈,不妨事。也就是讓他老人家少娶一房小妾的事。”張茂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


    反正宅子處置權在他手裏了,以他的麵子,砍掉千八百兩銀子,還是輕而易舉之事。


    既然張茂如此爽利,趙麟還能說什麽,便不再客氣:“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那就簽訂契約吧,我也好趕緊搬過來與你做鄰居。”


    張茂兩眼放光,大笑道:“你雖是文人,性情卻是豁達爽快,難怪我們能成為兄弟。”


    旋即,他便喊來了那老管家留下的一個家人。


    “價格之事,我會寫封信告訴尹老伯的,你不必過問,就七千兩了。”


    張茂也不理會那人苦澀的臉,催促他趕緊簽訂契約。


    那人一歎,隻得點了點頭,而後便與趙麟簽下了一張契約。


    張茂作為中人,當然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相信有這家夥的手印和名字,這張契約最牢靠不過了。


    交付了七千銀票之後,趙麟的家產雖一下子縮水了一半,但他卻是極為興奮。


    因為他終於有了一處自己的房產。


    從此之後,他們老趙家在府城也就有了落腳的地方了。


    “哈哈,兄弟,保管好你的房契,從此這座宅子就是你的了。”張茂也為他感到歡喜。


    如此喜事,值得慶祝一番。


    “張兄,你今天幫了我如此大忙,怎麽也要請你去一次歸春樓坐坐。”趙麟笑著邀請道。


    本以為張茂會爽快地答應下來,誰知他卻神秘一笑:“老弟,你還是省著點,兩天後給你介紹一個重要的‘朋友’,他家大業大,讓他請咱去歸春樓吃全景宴。”


    趙麟一愣,能令英國公府的張茂誇讚為家大業大,很顯然定也是一位出身極好的貴公子了。


    “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張茂看了看空落落的宅院,拍了拍自己額頭,頓時想起來了什麽。


    “走,老弟,帶你去一個地方。”


    趙麟一愣,又要去一個地方?


    張茂性情耿直爽朗,卻非莽撞之人,他作為勳貴將門出身,做事看似想出一出是一出,但若仔細思量的話,每一步都很章法可循。


    想到這,他也不追問,跟著他走就是了。


    張茂先是迴府帶了一個精明強幹,不善言辭的老者,而後一行人騎馬一直向西走。


    行了十裏,過了西司街,出了西梁城門,來到了郊外。


    一路上,張茂的臉色十分凝重,沒有任何的言語。


    趙麟也沒有追問,騎著馬跟隨即可。


    片刻後,他便被眼前一幕驚呆住了。


    在郊外的一處空地處,黑壓壓的兩三千人,擁擠不堪,臭烘烘地擁擠在一起。


    一些城中的善人,正在為他們搭建著帳篷,草棚等臨時住所。


    “這是……”


    趙麟疑惑問道,怎麽突然多出了這麽多的扶老攜幼,衣衫襤褸的災民?


    “皖北一帶,前天突降暴雨,堤壩決了,河道改了,百姓流離失所。我汴州府接濟了數千人。”


    隻見那些災民,一個個麵帶菜色,一見到有城中貴人來此,頓時驚慌失措站起身,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更為健康,可靠。


    此時趙麟終於明白,張茂為何要帶自己來了。


    原來是購買奴仆來了。


    當然,這也是救濟這些災民的一種方式。


    這些無家可歸的災民,雖有官府的臨時救濟,不至於餓死,卻沒有將來。


    說不定一場疾病下來,就魂歸西去。


    不遠處,那一座座隻有一抔黃土的新墳,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深秋將至,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難怪他們一見到城中來人,就一個個打起精神,站將起來。


    這是他們求生的本能。


    河流改道,他們失去了土地,家園,若想活下去,唯有屈身為奴,苟且偷生。


    隻要被人買去,至少不會很快病死,凍死,餓死。


    “公子,少爺,買我吧,我超有力的,能肩抗兩百斤。”


    “少爺,我,我吃飯少,手腳麻利。”


    “公子,買我吧,我會木匠,泥瓦匠的手藝。”


    一些自認為還算年輕、強壯的男丁,站起身努力的展示自己的長處,生怕錯過這次機會。


    王大石、張雲均是出自底層,如此一幕,令他們心酸苦楚。


    在這些人的身上,他們似乎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


    “三叔(麟弟),要不然……”


    很顯然,他們心軟了。


    誰知,趙麟卻是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跟隨來的那個沉默老者,卻是目露精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愧是文曲星,果然才智雙絕,難怪會被少爺如此看重。


    是的,趙麟對那些青壯勞力,沒有動心。


    他反而深入了災棚區的裏麵,著重搜尋那些半大的孩童,或拖家帶口的婦人。


    趙麟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其一,剛才的那些精壯勞力,他們憑借自己的體力,或一技之長,終究能生存下去的。


    其二,他的宅院並不需要那麽多的成年男丁。


    就算需要,也是王大石、展白這類熟知的,而不是心智均已成熟的陌生青壯男丁。


    他將來求學四方,二哥行醫在外,可不想府上出現奴大欺主的一幕。


    那些青壯勞力,還是留給張茂吧。


    他府上良田數千畝,又有數百悍勇家丁守護,無論買多少這樣的青壯勞力都不怕。


    敢桀驁不馴,不服約束管教?


    那就扔到附近黃河裏喂魚。


    趙麟想要的是半大孩童,或者十四五六七歲的少女,這類的最容易管教和培養。


    打掃庭院的粗使的婦人,也需要幾個。


    這就是趙麟心中的計劃。


    當然,他不是聖人,所選之人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健康。


    其次,就是心性。


    這就需要張茂身邊那個精明強幹、沉默寡言的老者來相人了。


    俗話說,人老成精。


    說的應該就是此人。


    按照張茂所說,此人十五六歲就跟著他祖父南征北戰,鞍前馬後的伺候。


    曆經世事滄桑,閱人無數。


    其中最大的本事,就是相人。


    通俗來講,就是看人很準。


    此次他來的目的,就是協助他們挑選奴仆的。


    趙麟把自己的要求,講過之後,這老者就進入人群,開始挑選了。


    趙麟看著他選人的一幕,卻是驚呆了。


    因為他像挑選牲口一樣,看麵相,摸筋骨、四肢,看人牙口……


    在如此嚴格的挑選下,可以想象,符合條件的根本不多。


    半個時辰過去了,篩選了數百人。


    才有那麽六個符合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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