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漲房租風波暫時圓滿收場。消息一傳開,大家都很開心,覺得這是一次勝利。有人想去跟胖子交流一下心得,可是去找他他卻不在。


    隔壁鄰居說:胖子麻將癮大得很,這裏一散場就去麻將館打牌去了。死胖子昨晚兩個多小時輸了一千多,他肯定想要去撈迴來喲。


    這個叫楊橋的小區,是當地農民拆遷戶經統一規劃的自建開放式小區,共住著外來租戶一千多戶,好幾千人。除了醫院、銀行、學校以外,其餘的配套設施如幼兒園、超市、餐館、小吃店、手機銷售與維修、藥店、理發店、菜市場、快遞、洗衣、開水,縫補衣服等幾乎是一應俱,應有盡有。


    住在楊橋的外來人口中,絕大多數都是四川人,以廣元藉的最多;其次是雲南人,以昭通藉的最多;再次就是貴州人,但不算多。河南、安徽、湖南的也有,但數量都很有限。


    四川人和雲南人,他們沒有語言、生活習慣上的差異,都講四川話,也都食辣喜酸。他們平時相處得也較為融洽,很少有四川人與雲南人發生衝突的。因為鄉音耳熟又親切,一些喜歡開玩笑,愛在嘴上占點兒小便宜的年輕人們,不會對講四川話的小姑娘小媳婦兒們亂開玩笑的,深怕稍不小心就惹上麻煩吃不完還兜著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大多可以通過鄉音方言就化解了。


    這些人當中,兩夫婦大多老公幹工地,老婆進廠;也有兩口子都幹工地的,還有兩口子在廠裏幹的,各自有別,但也多同少異。


    我租住在這裏,是因為我在朋友的施工隊裏幹架子工。工地上大多有民工宿舍,但工地的集體宿舍雖然不用負擔房租水電等費用,可是集體夥食難吃不說,五六個人住在一間屋裏,有的喜歡吸煙,有的喜歡在宿舍裏玩牌小賭,有的生了腳氣自己卻不在意。總之,集體宿舍裏,要多亂就有多亂。無論在哪裏,我隻要有條件,大多是自己出錢租房住,這樣自在,舒服又舒心。


    我的老板姓楊,他比我二兒子大兩歲,雲南昭通人,我們還是十多年的好朋友哩!


    我和小楊認識於十年前的0八年初秋。當時,我和小楊一起幫貴州的周老板拆架子,一來二住認識熟悉後,一邊幹活一邊閑聊,得知我也想租房子,下班後小楊騎電動車帶我去看去問,最終在他租住的小區裏離他不遠處租了個小單間,有廚房有廁所有簡單家具,250一個月。當時的標準工資是一百一天。


    租住在一起,我上班下班都是搭坐小楊的電瓶車。我本有輛折疊自行車,騎上自行車上班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我和小楊雖然年齡上是兩代之差,但他和我卻相處得很融給,在一起時總有說不完的話。他建議我不必騎自行車,上班下班他帶著我就行。盛情難卻,再者,搭他的車既快又舒服,我又不傻,何樂而不為!


    在周老板這裏拆了近兩個月的架子,我一個朋友介紹我去平湖市幫安徽老板幹,九個小時120一天。


    我同小楊商量,聽說比這裏每天高20,他說:趙師,如果可靠的話,那我們就去平湖,這裏去也不是很遠的。


    我說:安徽老板我沒有見過,介紹我去的這個朋友和那人是老交道,到底老板為人咋樣?隻有打過交道後才知道。


    我按朋友提供的電話號碼打給那安徽老板。對方叫我如果有大工可以帶十個八個去都行,保證每個月能上26個班,9小時一百二一天,每月千元的生活費。幹兩年都有活…


    我給小楊講了,他決定和我一起去。由是,我倆住在嘉善西城,則騎電瓶車去平湖市裏幹活。頭天,電瓶車還差不多快飽攏了,可第二天卻隻跑了三分之二的路就沒電了。第三天,我就提前找了輛三輪摩托車搬家了,搬去住在工地的集體宿舍。小楊不願住集體宿舍,他便在城郊租了房子住。


    在平湖幹了兩個多月,天開始大冷了。這時,我搬來平湖之前的那個周老板打電話給我,說他在嘉興秀州區與江蘇吳江縣交界處的地方,有個廠房工地搭架子,問我是否願意幹,行的話就轉給我幹。一問價格覺得也還有利可圖,雖然賺不多,但總比給別人幹點工強的多。


    我又跟小楊商量,讓他跟我一起去幹,給他130一天。小楊同意了。我與安徽老板一商量,他雖然不想讓我倆走,但聽說我是自己包的,就同意放我們兩個走了。就這樣,0八年十二月中旬,我又找了輛三輪摩托車,將我和小楊的東西從平湖搬到嘉興秀州去了。


    這裏是隻有一棟三層廠房的工地,一層有三千多平方,總建築麵積一萬多點兒,隻有吊籃沒有塔吊。也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幹。自始至終,隻是在往三層樓上傳遞鋼管時,我才臨時請了兩個人幹了兩天。其餘的是我兩個幹的。


    小楊年輕力盛,但幹活毛手毛腳的沒啥技術。與我這“老師傅”配合起來,真是天衣無縫相輔相成。需要出力的時候,不用我動嘴他就會主動衝鋒陷陣,凡需要技術的時候,我就會親自出馬。由於我倆齊心協力,把工地上凡是該架子工做的,做得很到位,我們與其他班組也都配合得很好,關係很融洽。施工方,業主及監理都很滿意。


    憑心而言,小楊很是盡了心也更是盡了力的!


    最冷的時候,零下七度,我說早上晚一點兒上班,小楊卻說:沒事,一早去天氣冷我們就把材料弄到工作麵去準備好,稍一暖和了就開始幹。


    我半真半開玩的說:這段時間太辛苦你了,累到你了我心裏痛啊!


    他說:不用講那些。不辛苦錢從哪裏來呀?生了苦命還不想吃苦,這日子還怎麽過喃?我老鄉跟貴州老板幹,至今還才100一天,你都給我130一天了,我不出力對得住胸腔裏那個肉砣子嗎?咹!


    哈哈哈哈!小楊幾句話,把我說得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哎!都是鈔票惹的禍,零下六、七度了還得堅持上班。你都這樣講了,我除了發自內心的感謝你外,還能說啥!


    他說:對了,啥也不要講,該上班就上班,幹餓了就去吃飯,肚兒裝飽了又幹。走,快上車,準備出發。


    我說:好的,出發。


    在那裏,我們也是租房子住,從住處到工地,騎電瓶車也要跑十來分鍾。


    工地上,木工、鋼筋工都說冷要下午才幹,我倆正好趁沒人幹活,好往二樓上送鋼管。還別說,雖然天寒地凍的,可一幹起活來身上一發熱,腳手都不感覺到凍了。


    小楊說:趙師,我倆先把底樓木工拆下的鋼管扛出去傍立在外架上,然後我倆一人站兩步架子,直接把鋼管拉上去順著放到架子上,太陽曬來了就開始搭。怎麽樣,行不?


    我說:對,就這麽幹。


    隻見小場一次扛兩根六米鋼管,我叫他一根一根的來,他說:一趟扛兩根正好,這樣才過癮。又說得我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雖然就我們兩個人幹活,但我們相互尊重,盡管辛苦勞累,可又不乏歡聲笑語。心不累,也就不感覺到勞累。


    我和小楊的友誼,是建立在相互尊重與信任之上的。


    我於一0年春天去了江蘇連雲港,小楊於當年夏天也自己包了十幾棟六層樓的房子拆架子。我一有空就專程從連雲港返迴嘉興來給他捧場撐台麵。他對我是十分的感激!


    剛認識小楊的時候,他經常向我提出這麽個問題:趙師,有個問題總讓我想不通一一我一不是好醜,二也不苯,隻是沒多少文化,但我很勤勞呀;三呢我又不好吃懶做,但是為啥我就找不到女朋友嘛?你幫我分析一下,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我對他說:小楊啊,你是一位難得的好青年,你忠厚善良,勤勞又聰明,人也英俊帥氣。你才二十四五歲,先別急,時來運至了,想推都推不脫的。


    小楊早就對我自曝家醜一一他才幾歲時,母親就被人拐賣不如所蹤,他有兩個妹妹,大妹已當媽媽了,二妹也在附近的工廠裏打工。當他講起小時候家裏窮,大冷冬天裏,三兄妹蓋一床破被子,半夜被凍醒了,就起來燒火取暖,可父親卻說他把柴禾浪費了打了他一頓,我聽著聽著不禁暗自落下淚來…


    因此,我在內心裏很同情,也很器重這個年輕人,就時不時的安慰他,鼓勵他,開導他。他也非常尊重我。往往我說什麽,他都會聽。


    特別是一0年夏天,他的遠房表叔說要把十幾棟樓的架子轉包給他拆,他問我要不要接手?


    我了解到他表叔放給他的價格,果斷叫他答應下來。單價不高賺不了多少錢,但你能賺來經驗,同時賺到一塊通往老板之路的敲門磚!盡管拆架子的單位價格不是太理想,隻要管理到位了不窩工,一棟樓也能賺至少兩千塊錢,總比給別人幹強無數倍。如果你怕開始沒錢墊生活費,我可以借給你。


    在我的鼓勵下,他才有了底氣承擔下來。那個工地拆完,他嫌了好幾萬!不僅如此,大包老板一一司老板見小楊有魄力,組織及管理能力都不錯,就繞過他表叔直接拿工程給他幹,他也從此正式邁上了架子工老板之路!


    後來,他結了婚,兒女雙,家裏的小洋樓早已蓋成裝修好了,令遠近的人都羨慕不已。一般打工的以擁有一輛自己的轎車為榮,而小楊卻有了兩輛品牌不錯的車,輪換了開。


    前兩年,得知我在那邊沒再接工程,便叫我來他這裏,待遇保證讓我滿意。直到一七年中秋節前,我才來到他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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