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在了地上,瞬間摔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耀抓住了女人的手臂,哭過的雙眸赤紅,質問地大喊著:“風裏希,你們憑什麽!憑什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我的人,暮那舍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耀,百年已過去了。”


    他在這小院中不知歲月,外麵卻已經過去百年。


    “暮那舍要的,你從來都不明白是什麽,不如下山去走走。”風裏希還在堅持不懈的勸導他,“你沒有繼承溟的神格,離開了蒼山你便會變成一個凡人,你會體會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暮那舍為什麽會這麽做了。”


    “成為一個凡人……”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凡人這個詞在他的生命是陌生的代名詞,他從未見過凡人,隻是聽溟和暮那舍都說起過凡人。


    溟很喜歡凡人,他認為凡人才是天命所歸,可何為天命?


    暮那舍認為凡人不過是塵世間的螻蟻,被神明輕易就能碾死的螞蟻,可是這些螞蟻卻擁有著永恆的時光。


    “好,我下山。”


    少年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要下山,就像風裏希說的那樣,去體會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等真的明白了暮那舍所做的一切代表著什麽,他便尋他,再遠再遙不可及的地方,他都會去尋找屬於他的暮那舍。


    小院的門再次關上,隻是這一次,空無一人了。


    比起幻境裏展露出來的巨量信息,周幸最在意的居然是那個叫風裏希的女人。


    她帶著耀離開的時候,風吹拂起了她的麵紗,露出了熟悉又陌生的側臉。


    一瞬間,各種猜測從心裏升起,就像是波濤不止的浪花,就算是周幸再冷靜都在此刻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了。


    “母親…”


    周幸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薄唇間吐出兩個字,帶一絲不解與迷茫,甚至是震驚。


    隻是一張臉,不能代表什麽。


    周幸蹲在了地上,去撿破碎的花瓣,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他的肌膚,鮮紅色的血從花瓣上滑落下去。


    這一瞬間,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了。


    除非刻意安排,絕不會有這麽巧的事。


    遠古時期與母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神明,暮那舍和耀,他和謝非……


    周幸眸色暗沉,將碎片死死拽在了手裏,掌心的疼直接被他忽略了。


    將碎片全部撿了起來,他才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從拉開門,到走出去,再關上,他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咯吱”


    門合上了,從此那個永恆的小天地便無人再能打開了。


    “你終於出來了!”謝蒼還在和雪豹玩耍,見到他出來了,連忙跑了過來。


    周幸冷聲道:“時間過去多久了?”


    “兩個時辰。”


    周幸頓了一下,他進入了這麽久,居然才過去兩個時辰,果然,裏麵的時間還真的有問題。


    “花呢?”謝蒼在他身上看來看去,很好奇讓雪豹這麽心心念念的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周幸攤開了手,手心沾著血跡的碎片直接化為了靈光被無名指上的戒指吸收了。


    奇怪的是,謝蒼根本看不到這個事,一臉疑惑道:“沒有啊?”


    周幸心情有些複雜,沉聲道:“沒有花,我們該走了。”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看到幾具屍體,一看就知道是天臨門的弟子找上來了。


    雪豹對他依依不舍,但還是沒有阻攔他,目送著他們離開了山穀之後,才重新迴到了小院。


    之前那些藏起來的小生靈又跑了出來。


    有空中飛著的鳥兒和蝴蝶,水裏的錦鯉,大樹藤蔓花枝……在這個山穀中有的是這些擁有靈智的小精怪。


    “大白,是他嗎?”


    鳥兒一邊問,一邊朝著小院的姐姐投了一枚石子,在接觸到結界的時候,石子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化為灰燼,而是直接穿過了結界。


    蝴蝶驚喜道:“就是他!隻有他才能打開結界!”


    它們躍躍欲試,最後還是大白邁著步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院子裏。


    在那一瞬間,幹淨整潔的小院直接變了樣,荒蕪的庭院裏枯瘦的大樹低垂著枝葉,院子裏的石桌上布滿了灰塵和落葉,破爛的窗紙被風吹落,廊簷下掛著蜘蛛網。


    一切荒蕪的地方都被印滿了時間的痕跡。


    “啊,結束了呢。”古樹用蒼老的聲音歎了口氣,其他小生靈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對啊,蒼山的時間徹底被解開了,永恆已經消失了。


    “真可惜,我們等不到耀耀迴來了。”


    “是啊,等不到了。”


    ……


    周幸和謝蒼剛剛離開山穀就感覺到了遠處傳來的異動,像是有一場大戰。


    謝蒼心髒抽痛了一瞬,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傳來波動的方向,顫聲道:“是周星辰。”


    他身上有周星辰的契約,可以感覺到他的存在,而此刻,周星辰的狀態不是很好,就像是受了什麽重傷。


    “走!”謝蒼想都沒想,直接禦劍朝著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周幸過了好一會兒才跟上了他。


    剛剛看了眼地圖,上麵的紅點密密麻麻的,看來圍攻周星辰的那些都是怪,隻是有點不解,周星辰是怎麽被這些東西盯上的。


    謝蒼也在疑惑。


    本以為自己和周星辰說開之後,他就會去找天臨門的人,然後離開這裏,但是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了這人還在蒼山裏。


    他們趕到的時候,周星辰狼狽的半跪在地上,撐著劍,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周圍是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妖獸,還有很多的屍體,看來是進行了一場惡戰。


    周幸還沒來得及攔住謝蒼,這傻小子直接怒火上頭衝了上去,將攻擊周星辰的那些妖獸一劍掃開。


    周星辰對他的出現絲毫不意外,卻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甚至看起來還帶著脆弱不堪的可憐樣。


    周幸:“……”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是裝的。


    畢竟都是他玩爛了的招式。


    謝蒼火急火燎的將那些妖獸處理了,都不記得自己和周星辰分道揚鑣的事,一臉擔心的將他扶起了,慌張問道:“周星辰,你沒事吧?你怎麽會被妖獸攻擊?”


    周星辰順勢靠在他懷裏,緊扣著他的腰,用力十足,一點都看不出來的虛弱的樣子。


    “我想去找你,不小心闖入了這群妖獸的領地。”


    謝蒼一聽到他這句“我想去找你”就慌了神,結結巴巴地問:“為,為什麽想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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