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至沒想到這次被拉入劇情的會是她,出乎意料,但也挺合乎常理。


    畢竟她是除了謝非以外運氣最差的!


    陳玄被拉入劇情的那天,惡鬼的目的本就是謝非,但因為被周幸擋住了,才臨時進入陳玄體內的。


    薑至本來都做好看到一些悲慘畫麵的準備了,但事實上這個夢境的內容沒有那麽不堪,隻是彌漫著化不開的悲傷。


    從梁小瑩被王百川玷汙之後,她就一直躲著春娘,不管春娘在那棵槐樹上看了多久,都沒有看到梁小瑩。


    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冬天。


    終於在有一日的晚上,她半夜睡不著,準備去小天井看看的時候,在王百川的房間裏聽到了女孩低聲抽泣的聲音。


    春娘渾身冰冷,全身僵硬的站在了王百川的門口,裏麵傳出來的是淫穢不堪的各種詞,少女想要反抗,但是在王百川的一聲“你敢反抗,我就去找春娘”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本以為梁小瑩被強迫隻是那一天的事,但沒想到王百川居然這麽禽獸,居然一次又一次的用春娘來威脅梁小瑩。


    薑至那個暴脾氣,氣得攥緊了拳頭,直接衝了進去,但沒過幾秒之後又出來了。


    她忘了,她不過是一道虛影,根本做不了什麽。


    一整個晚上,春娘都站在外麵,她想要去阻止,但她更知道,她隻要這次闖了進去,自己和小瑩就是真的不能再見了。


    她一直等到了淩晨時分,裏麵的聲音已經停止了,但是少女的哭泣聲卻依舊在她腦子裏不停地循環。


    她蹲在了牆角,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百川的房門被打開了,春娘抬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大哥抱著被被子裹著抱出來的梁小瑩。


    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所有的源頭都是來自於自己。


    羅永平看著蹲在牆角的春娘,神色複雜,微微動唇,好像要說什麽,但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抱著昏迷的梁小瑩離開了。


    春娘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的聲音泄露出來,害怕被梁小瑩聽到。


    等到羅永平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才撐著牆壁起身,沒有敲門就進入了王百川的屋內。


    薑至猶豫再三之後還是跟了進去,她感覺裏麵應該是有一段很重要的劇情。


    王百川對春娘突然的出現感到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正常了。


    這個時候的王百川已經徹底暴露了自己的癖好,玩弄過不少的人了,但心中對春娘依舊有想要得到的念想。


    大概就是所謂的白月光。


    “怎麽才能放過小瑩?”春娘站在他的麵前,眼裏沒有一絲光彩,像是枯木死灰一般。


    王百川擦拭著身上的水漬,赤裸著上半身走到了春娘的麵前,手掌用力卡著春娘的下巴,“我對你已經失去了耐心,跪下。”


    春娘垂眸,直接跪在了王百川跟前。


    “脫。”


    在男人冰冷的一字一句下,春娘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早該明白的,這一天是躲不掉的。


    但是她更後悔的是,明明隻要自己早點認命,小瑩就不會被一直強迫。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無法原諒的錯。


    冬天到達末尾的時候,春娘開始給王百川下毒,那是一種慢性毒藥,不會一日爆發,而是日積月累的。


    為了不讓人懷疑,她將這種藥下在了自己身上,而且沒有解藥。


    她會拉著王百川一同下地獄,永生永世。


    但意外很快就打亂了她的計劃。


    那一天的雨夜,天空完全被陰沉的顏色覆蓋了,雨聲淅瀝,春娘的大哥偷偷摸摸的找上了她,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梁小瑩懷孕了。


    而他來找春娘,是想要讓春娘想辦法。


    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王百川,因為他已經對王百川的癖好有了些許了解,被他玩弄的女孩兒,隻要懷孕了,就隻有死這一條路可走。


    春娘從自己這個大哥的臉上看到了不一樣的神情,讓她的恨意暴增。


    “你也喜歡小瑩。”她死死的抓著羅永平身上的鬥笠,雨水很快就將兩人的衣服打濕了,“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麽要讓王百川那個畜生……”


    “對不起。”羅永平沒法解釋,也無話可說,他最開始接近梁小瑩是因為王百川的吩咐,但久而久之,他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但這又有什麽用呢。


    春娘讓羅永平帶自己去見梁小瑩。


    他們偷偷摸摸的進入了梁家,在後院一個偏僻的屋子裏找到了梁小瑩,這個房間離小天井很近。


    春娘再也無法克製自己的感情,衝了進去,一把抱住了少女,“小瑩,對不起,對不起……”她有很多想說的話,但能說出口的隻有蒼白無力的一句對不起。


    梁小瑩看到她出現,臉上的神色猛變,想要將她推開,但奈何自己的身體太虛弱了。


    “小瑩,不要推開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春娘努力地對懷裏的少女傾訴心意。


    “我們離開這裏吧,去哪兒都好,離開這裏。”


    春娘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但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早就千瘡百孔的身體,毒素早就深入肺腑了,她也沒有幾日可活的時間了,根本做不到帶梁小瑩離開。


    但這看似不理想的願望,卻讓兩位少女在心裏重新建立了希望。


    春娘屈服於王百川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找過梁小瑩了,所以隻要他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梁小瑩懷孕的事。而春娘變得越來越溫順,王百川也漸漸地對她失去了興趣。


    春節那段時間,是春娘覺得最輕鬆的時候,她和梁小瑩偷偷的把首飾變賣了,準備了離開後足夠生活的錢財。


    但老天好像就是不想讓她們如願,春娘的身體情況一下子就惡化了,雖然王百川對她冷淡了,卻還是隔三差五的找上了春娘,所以春娘並沒有放棄下毒。


    在發現自己的身體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她找到了羅永平,告訴他,如果自己有什麽不測的話,希望他能將梁小瑩帶走,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去一個王百川找不到的地方,從此遠離苦海。


    薑至聽到他們商量著這件事的時候,看了一眼在角落偷聽的梁小瑩。


    所以記憶到這裏,梁小瑩是知道春娘已經活不長了,並且已經不打算離開了,而是有了求死之心。


    在初春到來之前,王百川終於死了,春娘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死亡時間也越來越近了,忍不住地催促著羅永平帶著梁小瑩離開。


    梁小瑩假意答應了,但是在離開之前,她想要單獨和春娘再待一會兒。


    高大的槐樹冒出來新的枝丫,兩位少女並肩坐在枝丫上。


    “春娘,沒想到我們還能一起坐在這上麵,隻是可惜沒有看到槐花。”


    春娘握著梁小瑩的手,溫柔笑道:“過段時間就能看到了。”


    梁小瑩的眼底滿是悲傷,好像還裹著淚水,“會看到嗎?我們還能看到槐花開嗎?”


    “會的,會的……”


    薑至被感動的眼眶通紅,心裏也為兩個女孩感覺天地不公,或許是被她們的情緒感染了,心裏也充滿了悲傷。


    王百川死了,但她們的仇恨卻沒有消失,春娘也死了,梁小瑩投井自盡了,但故事卻沒有完結。


    他們進入的這個副本其實早就已經注定了結局,這一切都是怨念構造出來的,不斷的重複,不斷的死亡,無法得到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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