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漸大,淅淅瀝瀝拍打在黑傘上。


    陸家二爺慘遭殺害,知道內情的人不多,但墓園還是一水兒的黑車黑衣,突然身亡的消息傳出,大大小小無論各地的家族都來了不少。


    十八年前,陸家二夫人也是突然遇害,讓知道這兩件事內情的人心裏不由得泛起嘀咕。


    陸家這個從京城遷到洛城的百年世家到底是招惹了哪裏的厲害人物,居然接二連三的遇害,手法還這麽殘忍?


    事後更是聽不到一點陸家揪出兇手報仇的消息。


    陸久無聲落淚,撐著傘站在前麵,眸子毫無波動望著麵前兩座連在一起的墓碑。


    一襲涼風吹過,像是陡然清醒過來一般,讓她清楚的知道,父親真的變成了一杯黃土了,他的幾十年人生就像風一樣飄散,今日過後不久,相熟相知的人也會慢慢忘卻他。


    陸延和季桃之葬在一處,旁邊的墓碑是陸延早就買好了的,這還是陸久第一次來,迴到陸家之後也沒人帶她來祭拜過,他們對母親隻字不提,除去在陸延辦公室那兒看過一次母親的照片外,家裏其它地方都沒有母親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陸久和她有六七分相像,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一雙鳳眸柔情似水,與夢裏的一樣,目光始終溫柔的望著她。


    陸久頭疼的厲害,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燙,但卻覺得渾身發冷,刺骨的冷。


    和父親相處的畫麵,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最後停留在父親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子彈,最終倒在血泊中的畫麵……


    視線忽的變得模糊起來,拍打在雨傘上聲勢浩大的雨聲慢慢變成嗡鳴,握住雨傘的手漸漸失力,身體也在不受控製的往後倒去……


    “小久!”


    焦急的喊聲有點熟悉,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也迴應不了旁邊人喚她的聲音。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感覺到一雙大手接住了她,而後又撐起雨傘為她遮住了頭上的風雨……


    ……


    極盡奢華的房間中,暖黃的燈光下,床上的少女痛苦呻吟著,舒適的溫度下,她的汗水像豆大的水珠往外冒,流到臉龐上,混合著淚水打濕了鬢角的發絲。


    陸久猛地睜開濕紅的雙眸,見四周環境陌生又坐起身來,起身的勁太大導致腦袋一陣陣的疼,她又迫不得已的躺迴去。


    她緩過神來,抬手往自己的額頭探去,發燒了。


    房間很陌生,窗外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房間門口傳來擰動門把手的聲音,她側眸看去,一道身影進入視線中。


    傅予卿放輕腳步入內,手上端著水和藥,見床上的人兒正睜著眼睛看他,他腳步頓了一下,而後又快速走過去,把藥和水放到床頭櫃上。


    “小久,醒了?”


    傅予卿蹲在床邊,輕聲問她,手上放輕力度為她擦拭著淚水。


    “對不起……是我迴來晚了……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能陪在你身邊……”


    陸久閉了閉眼,嗓音沙啞,“不怪你……”


    傅予卿將她扶起來,在身後放了個軟墊,拿出水和藥喂了她吃,才握住她燙的嚇人的雙手。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再多睡會?嗯?”


    陸久搖了搖頭,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第二天早上了,你四哥在樓下等你。”


    陸久掙紮著要起身下床,被傅予卿按住。


    “先把身體休息好,好了再迴去,外麵還在下雨,出去吹到風怎麽辦?”


    “哪有這麽弱,還是你先好好休息吧。”


    陸久被摁著,倆人的距離很近,她能夠清楚看到傅予卿臉上的疲憊,眼下的烏青,而床邊不遠處還有一台電腦和文件。


    一看就能看出來傅予卿守了她一晚上,從國外戰場上趕迴來,守著她,還要一邊處理公司上的事情,又不是鐵打的,怎麽可能熬得住。


    “我不累,你快睡吧,我守著你。”


    傅予卿把人扶著躺下,又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吻,卻不料,他的腰身被陸久隔著被子抱住,險些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


    傅予卿雙手撐在枕頭兩邊,望著她。


    “你不睡我也不睡,要麽就一起睡。”陸久說。


    吃了藥確實有點犯困,她也不想出門吹風淋雨加劇病情,更何況她腦袋上還有傷,她也不想身體變差。


    傅予卿輕笑了聲,頗為無奈,“好,那你放開我,我去沙發上睡。”


    陸久聞言,抱住他腰身的手更緊了,一個巧勁就把人帶到床上來。


    傅予卿順勢鑽進被子裏,抱住她,一手輕拍著她的背。


    居家服的布料薄,傅予卿上半身緊貼著她,屁股則向後翹……


    他是個正常男人,並不是不知場合不知時間的禽獸。


    ……


    樓下的陸忱坐在沙發上等著傅予卿下樓,從天灰蒙蒙亮等到天光大亮,屁股都坐得不耐煩了還沒等到人下來。


    他倒是想上去看看陸久的情況,但他秫傅予卿,人往那一坐,一抬頭看他,心裏就莫名打鼓了。


    他在娛樂圈見過那麽多妖魔鬼怪,還沒見過有誰的氣場這麽強大呢。


    陸忱索性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正昏昏欲睡,就被人搖醒了。


    “陸少?”傅一見陸忱睜開朦朧的雙眼,咧嘴一笑,開口道:“少爺估計在忙工作,您累了先睡一覺?”


    陸忱:“……”他剛剛不就在睡嗎?


    怎麽會有人把人搖醒了讓人去睡覺的?


    他轉了個身,語氣不善,“不要,我就在這睡。”


    傅一摸了摸鼻子,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一件傻逼事,默默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午後,雨過天晴,遠處的天邊出現一道彩色弧線。


    傅予卿的這座別墅在郊外,這裏距離墓園有段距離,但陸久還是記得墓園的方向,她收迴目光,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傅予卿墨色短發還濕著,顯然是剛洗完澡,他走上前從身後抱住陸久,嗓音低啞:“過兩天我就走了,國外的工作還沒有忙完。”


    “嗯,注意安全。”


    倆人又膩歪了會,傅予卿才下樓開車把他們送迴陸家。


    “阿淮,你爸不在了,你爺爺也病倒了,能不能恢複到以前那樣還是個未知數呢,這集團你一個人撐不起來,聽大爺爺的,我怎麽可能會害你呢是不是?”


    大爺爺(陸老爺子他同父異母的哥)坐在沙發上,兩邊站著的都是他帶來的青壯年,也是他的直係子孫後輩,一個個眼色露出貪婪,語氣也十分得意,好似他們來了,陸家產業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陸延看著儒雅溫和,實則手段狠厲,從來沒幫過他們這些親戚,都說一家人,但陸家是吃了肉就丟骨頭,壓根沒想過給他們。


    之前他們是不敢,現在不一樣了,陸家一個頂梁柱都沒有了,所以,他們這些親戚隻好勉為其難過來幫襯了。


    陸淮就是一個毛頭小子,陸衾說是在部隊,這些年也沒見他幹了什麽光宗耀祖的事上過新聞。


    陸祈就好點,一律師,雖然有個金牌律師的名頭,但之前他們遇到點官司的事情就沒幫他們處理過。


    陸忱就更不需要說了,就一戲子,陸家這麽大個家族,他進娛樂圈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還有個陸久,災星一個。


    陸庭就更不用說了,整日搗鼓那些國畫書法,這都新社會,他是越活越迴去了,就靠著自己弟弟養著,實在是丟人。


    他娶的那老婆更是沒用,家門根本配不上他們陸家,就會搗鼓什麽化妝品服裝的,哼,女人的東西,女人的頭腦,女人的生意,能掀起什麽大風浪?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玩意。


    大爺爺呷了口茶,笑眯眯地道:“阿淮啊,集團裏的那些老家夥肯定是看你一個人就欺負你,估計會趁這個時候聯合起來把你趕出去呢,到時候我們陸家的產業豈不是就落到別人手中了?”


    “你應該也不想看到祖宗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被別人搶走吧?聽我的,把你這些叔叔伯伯安排進公司的重要職位,這樣也能幫你看著,你說是不是?”


    陸淮冷笑一聲,大爺爺的算盤都要蹦到他臉上了,他問:“大爺爺還有什麽要求嗎?”


    大爺爺沒聽出陸淮語氣中的嘲諷,就算聽出了也不以為意,在他看來,一個晚輩怎麽敢跟長輩頂嘴的?


    “還有那個陸久,自從她迴來,我們老陸家就沒有過一件喜事,你看看你姑奶奶一家,不就是因為她才家破人亡的嗎?現在更是……”


    大爺爺抬了下眼,見陸淮幾個臉色不好就閉了嘴,“你看看你們家也遇到這檔子事,是不是?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信這些,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陸淮聽到他說陸久,額角青筋突突跳,應著教養,他還壓著怒氣,語氣卻不善:“大爺爺,我敬你是長輩,就請你自己從哪來的迴哪去,小久更是輪不到你來說,我們家的事你管不著。”


    大爺爺一聽,頓時不悅了,他把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你怎麽說話的?我不是在跟你說笑的,集團的事,你不想安排也得安排,陸久的事,你不想趕出去也得給我趕出去!”


    “你算老幾?怎麽?你是看我們都是小輩來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來了嗎?我家小久又礙著你什麽事了?她是擋住你的黃泉路了嗎?”


    陸衾可不會好好跟他講話,要不是陸庭一直拽著他的輪椅,早就想出去把那一張菊花臉的老頭揍一頓了。


    爺爺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哥姐還真是,麵孔一樣的讓人惡心,也就是他不常在家,要不然他們來一次,他打一次。


    陸忱和陸久剛進門就聽到了裏麵的爭吵 聲,他們走到人群外,能看見大爺爺和陸衾劍拔弩張。


    大爺爺臉色更是不好看,帶著明顯的怒氣。


    他的家在他的治理下,還沒出過敢跟他頂嘴的小輩呢,真是錢多了就沒教養了,一個孫輩竟敢跟他大唿小叫?


    “那個陸久必須給我趕出去!她就跟她那個媽一樣,是個短命鬼,活著就是礙著我的事了!”


    大爺爺絲毫不害怕他這麽說會怎麽樣,他們這邊人多。


    陸衾氣的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他忍無可忍,操作著輪椅上前想把那老頭按在地上揍一頓,但很快就有人擋在他麵前。


    “給我滾開!”


    陸衾本就是軍人出身,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但也不妨礙他的肌肉依舊爆發,這麽一吼,那兩個擋著的男人被嚇得一抖。


    陸衾伸手,往他們的小腹襲擊去,一拳一個,那兩個人瞬間捂著肚子彎腰,痛的嗷嗷叫喚。


    “我艸尼瑪,敢打我兒子!”


    一中年男人直接上前一腳把坐在輪椅上的陸衾踹倒。


    陸淮見弟弟被欺負,衝上前把拳頭揮向那個男人,大戰一觸即發,陸祈也衝上前扶起陸衾,卻不料,身後被人推了一下,也幸好他常年健身,平衡力還算好,才沒有摔倒。


    不等陸祈看清是誰,背後就被如雨滴一樣的拳頭落在背上,陸衾摔倒在地,雙腿站不起來,陸祈隻能用自己的身體護著他。


    “保鏢!保鏢!”


    有兩個男人想趁亂把手伸向董羽璿,陸庭一邊護著董羽璿一邊叫保鏢。


    陸忱見狀,紅了眼也加入進去,拳拳往那群人頭上招唿。


    董羽璿餘光卻瞥見麵色冷硬往電梯走去的陸久,她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剛剛的話又聽了多少,她真怕陸久會因為他們的話而真的離開他們。


    “小久!小久!”


    她一邊躲避一邊叫著,卻也隻能看著人消失在視線中。


    大爺爺剛開始被嚇了一跳,見他們這邊的人壓製著陸衾幾人,便站在沙發上,招唿著人往他們身上打。


    “給我打死他們,媽的,反了天了,居然想打我,真是天高地厚不知好歹……”


    保鏢及時出現,把兩撥人分開,分開的途中照樣給了那群來找茬的人兩腳,主人家被他們護在身後,個個臉上掛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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