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覺得自己今日出師不利。


    “嗚嗚嗚嗚……皇桑,嬪妾的臉……好痛嗚嗚嗚……臣妾的牙齒都鬆動了,皇桑……您要為嬪妾做主啊!”


    皇帝揉了揉眉心,無奈地看了看跪在九洲清晏大門口的柳貴人:“你又怎麽了?”


    怪他出門前沒讓欽天監算個好時辰,剛走到這裏就被柳貴人抓了個正著。


    “皇桑……”


    柳貴人臉腫嘴麻,說起話來有些不太清楚,頂著那張豬頭臉,是讓人憐惜不起來的。


    可惜她自己還沒意識到……


    “昨夜嬪妾和程婕妤一起遊園,嬪妾隻是問了一句她的琴修好了沒有,她就……她就讓婢女把嬪妾打成了這樣。皇桑,嬪妾的位份雖然在她之下,但她……她也不可以這樣狠毒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過……不過就是個婕妤,奏算……奏算嬪妾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她也該桑……桑(上)奏給皇貴妃娘娘,由皇貴妃娘娘來處置嬪妾,她有什麽資格動用私刑?”


    煩死了!


    關他什麽事?


    果然後宮沒有皇後是不行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告到他麵前來。


    宣武帝這會兒趕早出去,是要給薑昕玥準備驚喜的。


    他很敷衍的點點頭:“唐士良,去攬月閣訓斥一下程婕妤,後宮嬪妃當以皇貴妃也為楷模,溫柔嫻靜,大度容人以為好,別動不動就打人,失了女子的德行。”


    柳貴人心中一喜:“多謝皇……”


    她的話還沒說完,宣武帝已經腳底抹油,趁著她磕頭謝恩的功夫,一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宮女燕兒扶起自家主子,不解道:“小主為何說是程婕妤打的您呢?”


    分明是小主自己禍從口出,得罪了皇貴妃娘娘才被打的。


    “笨蛋!”


    柳貴人起身,摸著自己泛疼的臉頰:“若本小主說是皇貴妃娘娘打的,皇上豈不是還要再打本小主一頓給皇貴妃出氣?昨夜皇上惹了那位生氣,今日必定心情煩悶鬱躁,根本就沒心思聽本小主說了什麽。程念禾她敢算計本小主,讓本小主丟了這麽大的一個人,她不讓本小主好過,本小主也不會讓她安生。”


    這不,她隻說程婕妤,皇上心急著要走,連調查都不調查,直接讓自己的心腹太監去訓斥程婕妤。


    嗬!


    她不是心高氣傲,把野心都藏在那張溫柔善良的皮囊下嗎?


    她偏偏就要戳破她的假麵具。


    “那小主您又提起程婕妤的琴……”


    那琴不是被自家主子給摔壞了嗎?


    當初程婕妤迴儲秀宮的時候,還大哭了一場,儲秀宮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家主子蠻橫無理,砸爛了人家的琴還一點歉意都沒有。


    就連宮中最厲害的修琴師傅都說,程婕妤的琴修不好了。


    “你那日不是在現場嗎?”


    柳貴人被她問得有些冒火:“本小主隻是砸了一下,她帶迴來的那堆木頭分明是她自己砸壞了,再栽贓在本小主身上的。那麽急著將琴給毀了,肯定有貓膩。”


    婢女不敢再問,扶著她往攬月閣走去。


    她以為自家主子總犯口舌是非,是個愚蠢的,可她又會算計皇上的心思,從而讓程婕妤被皇上訓斥。


    是不是人都有兩麵性?


    能入宮的,都不是什麽真正的大傻子。


    或許愚蠢隻是她們的保護色罷了。


    唐士良在攬月閣奉旨訓斥程婕妤後,才看到她臉上也同樣帶著傷。


    這柳貴人膽大包天,沒有說實話啊!


    哪裏是程婕妤在宮中動用私刑打她?根本就是兩人互毆好不好?


    程婕妤眼中含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聲音都帶著哭腔:“皇上教訓得是,臣妾日後定當以皇貴妃娘娘為表率,克己慎行,不與任何人起衝突。”


    若唐士良是個正常的男人,他可能會心疼程婕妤,在皇上麵前為她說幾句“公道話”。


    但是可惜,他不是男人。


    所以程婕妤哭得梨花帶雨也好,隱忍委屈也罷,他看著都是沒有太大的感覺的。


    更不可能在皇上麵前幫她澄清。


    皇上自己都沒問,他幹嘛上趕著去得罪柳貴人?


    幹爹說過,皇上不在意的人,他們沒必要在皇上麵前總提起。


    “程婕妤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


    唐士良一臉的假笑:“那咱家這就告退了。”


    “呸!”


    存心對著唐士良消失得背影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皇貴妃的走狗。”


    程婕妤從地上站起來,膝蓋隱隱作痛:“倒是本宮小瞧了柳貴人了,惡人先告狀這一套,她玩得比本宮還得心應手。”


    她不去禦前告狀,是不想牽扯出薑昕玥,影響自己在皇帝心裏柔弱小白兔的形象。


    柳貴人是直接跳過薑昕玥,根本不提這人,把矛盾直指向她,讓她來背了這個打人的黑鍋。


    程婕妤眼中戾氣肆意蔓延:“等著瞧,本宮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她的。”


    行宮裏的規矩不比皇宮森嚴,阮氏帶著薑昕妍來長春仙館求見,很快就被霜降領進了門。


    喜鵲昨日又是打人,又是摔門的,用力過猛,腿上的傷口又出血了,嚴太醫重新給包紮過後,不得不臥床休息。


    但她的意誌永存,是所有合熙宮宮女太監的偶像。


    用小祥子的話來說就是:我輩楷模。


    為了他們娘娘,置生死於度外,把娘娘的心情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為了娘娘,可以拋頭顱灑熱血。


    所有人都要向她學習。


    昨夜她可是帶病上陣,但無論是掌摑柳貴人還是摔皇帝的門,可沒有因為一條傷腿影響她的英勇半分。


    薑昕玥慰問完喜鵲之後,便來到正廳,阮氏和薑昕妍一起行禮:“見過皇貴妃娘娘。”


    “娘親、妹妹不必多禮。”


    薑昕玥親自扶著阮氏,欣慰地看向已經長高了許多的薑昕妍:“不錯,長高了,是個大姑娘了。”


    薑昕妍也羞澀地笑了笑:“阿姐也長高了,我還是沒趕上阿姐呢!”


    薑昕玥自入宮之後,身高的確往上衝了不少,高挑的身段兒凹凸有致,褪去少女的青澀,已經完全展露了一代寵妃的傾城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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