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呈上那封所謂的“遺書”,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後,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輕飄飄的紙張被甩在皇後懷裏,上寫著皇後逼迫寧飛秀給三皇子下毒,並且陷害珍賢妃的事。


    字字泣血也不為過。


    寧飛秀說自己對不起三皇子,對不起德妃娘娘,隻能來翊坤宮乞求皇後放過三皇子,自己願意以死謝罪。


    如今,她卻中著和三皇子同樣的毒,淒慘的死在了翊坤宮。


    皇後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中毒了,昨天德妃派人去合熙宮請了皇帝和薑昕玥後,就封鎖了消息。


    皇帝將翊坤宮的宮人遣散一大半後,方便的不止是薑昕玥,還有趁機搞事的德妃。


    就連打探消息這種事,翊坤宮也落了下乘。


    皇後拿著遺書的手在顫抖,使勁閉了閉眼睛才不至於頭痛得暈過去:“臣妾沒做過的事,隻能說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雜物房這邊,沒人注意到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溜進了皇後的寢宮,將一個空了的瓷瓶放在了紛紜的衣櫃裏。


    皇後的寢宮裏無論什麽情況下都是有人守著的,否則這個小藥瓶就不是出現在紛紜的衣櫃裏,而是皇後娘娘的床鋪下了。


    三皇子啞了這麽大的事,不止後宮傳遍了,前朝也瞞不住。


    成國公帶著夫人和老夫人入宮,一同為三皇子討公道。


    那老夫人可是上一任老國公的妻子,手裏還有先帝賜下的虎頭拐杖,上打昏君,下打奸臣。


    薑昕玥沒有參與這場腥風血雨的爭鬥,隻知道那日成國公府的老夫人大罵朱家狼子野心,皇後蛇蠍心腸,並且懷疑後宮子嗣凋零,都是遭了皇後的毒手。


    後來好像還動了手,有人見了血。


    動手的人正是成國公府老夫人,老夫人本就是將門虎女,她激奮之時,一拐杖就打在了皇後的頭上,本就患有頭疼之症的皇後被打得暈死過去。


    隻因朱家人遠在長安,竟然連一個為皇後說話的人都沒有。


    老太君手裏那根虎頭杖就是尚方寶劍,又是借著皇後殘害皇嗣的理由打的,誰敢說她的不是?


    當初朱家人不肯遷居京城,死守著長安,就是為了在長安做地頭蛇。


    他們覺得長安乃大燕命脈所在,在長安當了土皇帝,就拿捏住了天子命脈,皇帝不敢把他們朱家如何,更不敢不善待朱家女。


    可他們忘了,原來的那個少年皇帝是會長大的。


    他會成長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善謀略。


    隻能說那些人安樂得太久了,已經被皇帝麻痹了,就連首輔宋家倒台的時候,都沒能讓他們警醒,皇帝已非當日的吳下阿蒙。


    他們的遲鈍,導致了今日皇後被打,卻孤立無援。


    等他們收到消息再從長安趕來,黃花菜都涼了。


    再一個,薑昕玥覺得,朱見深這輩子應該是到不了京城了。


    德妃的人,是在她讓便宜爹安排的死士上路兩三天後才動身去長安的。


    從一開始,薑昕玥就沒打算自己親自動手,更不打算把薑家的人牽扯進來。


    她故意說德妃費這麽多心,不過是在給皇後做嫁衣,暗示她,除掉皇後,她才能永久的掌控後宮。


    德妃多年夙願即將達成,本就有些急功近利了,被她這樣一激,果然就派人送信去了成國公府。


    薑昕玥都不用怎麽猜,隻讓便宜爹派人盯著成國公府的動靜,就已經對德妃的計劃了如指掌。


    派殺手去刺殺朱見深,說實話,很難。


    就連女兒封了皇後,皇帝提議朱家遷往京城,朱見深都不同意,可見他是個對權利十分貪婪之人。


    而貪婪之人往往最惜命。


    身邊的暗衛、侍衛隻怕不在五十人之下。


    但以德妃的手段,她應該已經調查過朱見深此人的癖好,也許會從這方麵下手。


    薑昕玥想借助的,就是成國公府調查的能力。


    隻因薑家在朝廷的勢力還太微弱,而薑家此前也隻是商戶,得不到人尊重,她若是想調查朱見深,不等她調查出什麽,就會先被朱家人察覺到什麽。


    成國公府不一樣,他們的人肯定有機會接近朱見深。


    德妃的人殺不殺得死朱見深不重要,隻要讓他受一點點傷,留下一點點見血的傷口,薑昕玥安排的人就會動手,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他的性命。


    到時候皇後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德妃應該是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覺得皇後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才會把三皇子失聲的事情栽贓到皇後身上。


    雖然皇後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比德妃還是要好許多。


    薑昕玥會殺朱見深,讓他威逼宮人想殺了六皇子而付出代價。但皇後,她倒希望她不要死得那麽快。


    合熙宮外——


    餘妃眯了眯眼睛:“進去看看我們珍賢妃娘娘吧!她還不知道本宮拿到了皇後娘娘的金冊呢!”


    “賢妃娘娘,餘妃娘娘在外求見。”


    這位又跑出來蹦躂了。


    薑昕玥半靠在軟榻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臣妾……給賢妃娘娘請安。”


    殿中塌下擺著冰盆,合熙宮內富麗非凡,琥珀酒、碧玉盤、翡翠觀音紅珊瑚,入目皆是別處見不到的極品。


    薑昕玥像一隻雪白的,慵懶又高貴的貓,半眯著眼睛,兩旁有宮女給她打著扇子,剝著冰鎮的荔枝,看著好不愜意。


    她一直沒叫起,餘妃看著那場景,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想來找薑昕玥的麻煩,卻見她行事作風,穿衣打扮已經和從前完全不同,她比麗貴妃最得寵時的那幾年,還要更加囂張跋扈。


    麗貴妃的囂張跋扈像是紙老虎,一戳就露餡兒,薑昕玥的囂張跋扈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她那看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麽垃圾,讓人覺得自己不配和她唿吸同一片天空下的唿吸。


    “餘妃請起。”


    吃完了一顆荔枝,薑昕玥才坐直了身子:“來合熙宮找本宮有何事?”


    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倒讓餘妃有些犯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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