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少卿對著薑昕玥深深一拜,眼眶也有些微紅:“娘娘就送到這吧!一會兒天黑了,路不好走,仔細摔跤。你小時候便是姐妹中走得最不穩的,時常摔跤。在宮裏……好好照顧自己,這兒不比家中,你摔倒了,隻能自己爬起來,父親抱不到你了。”


    這其中蘊含的好幾層意思,固然有賣女求榮之嫌,但終歸還有幾分慈父之心。


    淚水奪眶而出,薑昕玥迴以一禮告別:“父親照顧好家中,也請照顧好自己,女兒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就此別過吧!”


    轉身,父女二人同時擦掉臉上的淚痕,表情如出一轍的冷漠。


    若是王得全見了,都要感歎一句:真是戲精父女。


    合熙宮裏燈火通明,宣武帝手持《商君書》,坐在薑昕玥的床頭,聽到動靜,抬頭一笑道:“迴來了,餓了吧?朕叫了晚膳來,陪朕用膳如何?”


    眼眶紅紅,興致缺缺的美人眼中迸發出強烈奪目的光彩,一個箭步衝過來,猛地紮進宣武帝懷中。


    她抱得很緊,鼻子吸了吸,良久才從他的懷中抬頭,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睛,好像被撞碎的冰湖,有一種極致的美蔓延開來。


    “皇上,您對臣妾真好,臣妾越來越喜歡您了怎麽辦?”


    古人愛人都很含蓄,輕易不肯宣之於口,可薑昕玥奉行的是,愛就要大膽的說出來。


    哪怕不愛,也要甜言蜜語哄著人死心塌地,後世那麽多渣男,靠的不就是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把小姐姐們騙得團團轉嗎?


    可見人的本質,都愛聽好聽的話,皇帝也不例外。


    雖然薑昕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為什麽會夢到皇帝的幼年,但這是上天給她的金手指,不能浪費。


    他缺愛,就給他很多很多很多的愛。


    他不說愛,她就每天對他表達愛意。


    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這樣毫無保留的,飛蛾撲火的愛他。


    “這麽說,愛妃之前隻有一點點喜歡朕?”


    宣武帝雙手也抱著她,在懷裏打趣:“那愛妃要如何,才能給朕全部的喜愛呢?”


    薑昕玥滿目柔情,含羞帶怯地仰望著他,伸出手捧著他的臉往下拉。


    小心地,輕輕地,踮著腳尖,在他的眼睛上,印上深情的一吻:“在我姨娘的家長,女子親吻一個男子的眼睛,代表了她想進入那個男子的內心,代表她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愛,都獻給那個男子。”


    她像是下了極大的勇氣,聲音都在顫抖,緊張的瞧著他,滿心滿眼全是他:“鄴郎,你……你願意接受我這顆滾燙的心嗎?”


    以你為稱唿,以我為自稱,她熱烈又真實。


    鄴,是皇帝的名字。


    迎著她期待的眼神,宣武帝第一次有了一種想要逃地感覺。


    那樣赤誠直白的表白,讓他覺得自己被人妥善的放在了心上,愛得真真切切,入骨三分。


    他從未有過這樣新奇的,仿佛連心髒都熱了起來的感受。


    他默默無語,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著,沒有正麵迴答她:“朕喜歡聽你叫朕鄴郎,再叫一次給朕聽好嗎?”


    如果注定有一個女子會走進他的心,他希望,這女子就是他的珍貴容。


    此時什麽麗貴妃,什麽朱皇後……他都不想了,親吻他眼睛的女子,給了他前所未有的珍視。


    果然,賜她“珍”之一字,是他做過的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狗皇帝逃避,並且轉移了話題,這是心虛的表現。


    沒關係,薑昕玥給自己打氣,總有一天她會寵冠後宮,讓狗皇帝跪著唱《征服》。


    合熙宮的院子裏白皚皚一片,宣武帝起床時也在薑昕玥的眼睛上印上一吻,像是在迴應她昨晚的問題。


    輕手輕腳地起床後,宣武帝還不忘吩咐王得全:“去朕的庫房裏,把去歲金國上供的白狐裘賞賜給珍貴容。”


    “什麽?”


    王得全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國去歲進貢了很多狐裘,黃的、灰的、雜色的,種類非常多。


    但最珍貴的,便是其中唯一一件白狐裘,此白狐裘來之不易,它選自金國萬斛山狐狸的腋下一縷皮毛,需要耗費極大的物力和人力。


    後來金國有“集腋成裘”的說法,正是出自此處。


    去歲不僅是皇後娘娘和麗貴妃,就連在慈寧宮養病不出的太後都委婉的表示,想要這件狐裘,但皇上誰也沒給,放到自己的私庫裏珍藏了起來。


    竟然……要送給珍貴容嗎?


    他的驚訝太外露,宣武帝不悅地皺眉看向他,那一眼讓王得全立馬反應過來:“奴才這就吩咐人去送過來。”


    “不急。”宣武帝套好靴子,又看了薑昕玥一眼:“等朕散了早朝,你親自送過來。”


    才能以示帝王恩寵。


    他的眼神流連到了薑昕玥的小腹,眉頭又皺了起來。


    薑少卿這父親當得不稱職,不然怎麽會讓珍貴容小時候吃那樣大的苦,任由正室夫人搓磨自己的女兒?


    他想要讓這個女人誕下自己的子嗣,想保她一輩子榮華富貴,平安喜樂。


    直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消失,薑昕玥才伸了個懶腰,從厚厚的被褥裏鑽出來。


    霜降都覺得她家娘娘起床的時辰把握得可好了,都是皇上走了一刻鍾,娘娘就醒來了。


    今日不用請安,薑昕玥也不用那麽早梳妝打扮,披散著頭發,和喜鵲幾個圍著桌子打雙陸。


    就是古代博戲得用具,同時也是一種棋盤遊戲。棋子的移動以擲骰子的點數決定,首位把所有棋子移離棋盤的玩者可獲得勝利。


    與後世得飛行棋有異曲同工之妙。


    幹巴巴的走棋有些無聊,薑昕玥幹脆就把雙陸改成了飛行棋,加入了許多有趣的元素,喜鵲和霜降兩個都玩瘋了,一會兒唉聲歎氣,一會兒又尖叫歡笑,氛圍和諧得不得了。


    “這是在玩什麽呢?”


    德妃領著二公主前來:“大老遠的就聽到合熙宮裏的笑聲了。”


    薑昕玥起身行禮之後,拉著二公主一起:“來來來,二公主,珍娘娘教你下飛行棋好不好?”


    “什麽是飛行棋啊?”


    “就是這個……你學好了,迴去和三皇子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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