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心神一震,雖然有很多人會稱他為“太師”,但“別來無恙”四字卻是老友才會說的話。他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站在一座高峰的房頂凝視他,眼神中充滿滄桑。


    根據地界傳迴來的消息,此人應該便是地界新的人皇了。地界雖然已經有萬年未曾有過人皇,但這對聞仲而言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但讓他在意的是此人的名字——帝辛!那是萬年前大商之主,他曾為之浴血奮戰之人的名字。


    聞仲同樣凝視著那雙眸子,雖說樣貌大變,但這雙眼睛他仍是認得。


    “你……真的是帝辛……”


    這是一句廢話,他本來便叫帝辛,隻是對聞仲而言,這句話卻是包含了太多太多。


    “老太師,是我,我迴來了。”帝辛的聲音中透著感慨。聞仲,大商的太師,當年那一戰,他們曾經並肩作戰,若非他的死戰,地界敗亡的時間恐怕還要再早幾十年。聞仲戰敗,神魂被攝入封神榜的時候,他曾痛哭了三日三夜。


    一萬年過去了,他重新轉生為地界的解雨臣,覺醒了前世的記憶重新成為人皇,而他……卻已經是天庭的神將。


    誰也沒想到萬年後他們的再次相見,竟是要兵戎相見。


    眼見帝辛出現,趙公明和華光天王頓感不妙,顯然己方是中計了,竟是忘了剛被趕迴去不久的地界。


    不約而同的,二人皆轉身望向聞仲。從兩人的對話中,聞仲顯然對這位地界人皇還有著念想,如今他會如何選擇?是否會背叛天庭?


    “太師,我不願與你動手。”帝辛語氣平緩地說道。


    聞仲沒有迴話,臉色變換了數次,最終咬牙道:“大王,我也不想同您動手。”此話一出,華光天王和趙公明眼神中精光乍現便要動手了。


    “可萬年過去,這世道早已經變了。如今我在天庭已有妻兒,我……對這天庭已經有了念想。”聞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帝辛微微歎息,這個結果他早便想到過,隻是如今親耳聽到,還是有些失落。


    沒有憤怒,沒有傷心,甚至也沒有失望,有的,就隻是一點失落。萬年過去了,誰能不變呢?聞仲選擇了站在天庭一方,帝辛卻也不覺得他背叛了自己。實在是他消失得太久了,萬年時間,聞仲還能念著自己的情誼便已經很不錯了,又如何敢奢望他能放棄自己在天庭的妻兒,放棄天庭的家族和至交好友站到自己這邊呢?


    當然,自己還真是奢望過的,隻不過如今想來還真是有些奢求了,帝辛露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


    聞仲的眼中隱隱有些濕潤:“大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再同您說個消息:妲己,未死。”


    帝辛聞言一愣,繼而抱拳笑道:“多謝,可否告知她的下落?”


    聞仲搖了搖頭:“我也隻知道這點,她的下落我也不知。自此刻起,你我君臣之誼已盡,帝辛,來戰吧!”


    帝辛大笑道:“好,來戰吧!讓我看看這些年裏你長進了多少!”


    兩人大戰到了一起,華光天王和趙公明對視了一眼,不知是否該相信聞仲,上前助他斬殺帝辛。萬一這是二人唱的苦肉計呢?自己二人貿然上前會不會在關鍵時刻被他們偷襲?


    正當二人踟躕之時,萬妖穀眾妖也已經殺了個迴馬槍,同地界大軍一起包圍了天庭人馬。二人見狀,眉頭微皺,顯然如今的形勢對他們有些不利。


    原本以為隻是一些妖族的殘兵,哪知地界大軍居然也不知何時來到了天界埋伏在此。況且此次竟是帝辛親自上陣,既然他在此,蚩尤和程景平自然不會讓他獨自落單了,如此說來……地界必然是傾巢出動了,那萬妖穀呢?唱了這麽一出大戲,同地界聯手埋伏自己,難道就真隻有這點兵力麽?


    想到這裏,二人頓覺不妙。若是己方情報有誤,萬妖穀和地界皆是傾巢而出,那自己二人如今的形勢便極為糟糕了。加上聞仲如今的立場也不能完全相信,萬一他若是關鍵時候反水,自己二人便真要隕落在這裏了。


    神將隕落這種事情若是放在之前,他們隻會嗤之以鼻,嘲笑這種想法是杞人憂天,危言聳聽。但如今,天庭剛隕落了兩名神將,他們自是要萬分小心的。


    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眼,二人皆無心戀戰,直接朝著戰場之外疾馳而去,同時各自取出一枚天庭秘製的傳訊符急忙施法放出。傳訊符一閃之下便消失不見,根本便沒有被截獲的機會。


    妖皇同白澤見狀微微一笑,自己這邊的目的大抵是達到了,這二人必然是傳訊求援去了。演戲演全套,二人大喝一聲:“老賊休走!”分別朝著二人急追而去,隻是當然不會真去追上二人。既然二人被帝辛的計策嚇走了,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如今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快將此地剩下的天庭兵眾消滅,趕在天庭援軍到來之前撤離。


    瞄了一眼戰場,見趙公明和華光天王竟是扔下他和大軍直接撤走了,聞仲苦笑一聲,這顯然是信不過他了。


    帝辛對此並不覺得意外,這本就是他的計策。


    “他們都已經拋棄你了,你在天庭怕是不會再得重用了。”帝辛試探道。


    “我如今終是天庭的人,便不會再起二心,人皇是知道我的脾氣的。”聞仲不為所動。


    帝辛歎了口氣,停下攻勢道:“你去吧,今日我不殺你。就當是還你當日對程景平他們手下留情的人情吧。”


    聞仲聞言沉默片刻,抱拳謝道:“那便多謝人皇了,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帝辛苦澀道。


    若是不幸後會有期了,那便是真正的生死大戰了……


    聞仲深深看了帝辛一眼,轉身朝著華光天王他們的方向疾馳而去。


    “就這麽放他走了?”妖皇來到帝辛身邊望著聞仲的背影問道。


    “別忘了現在可不是逼出天庭底蘊的時候。”帝辛淡淡說道。


    妖皇看了他一眼,這個理由很充分,那便就當它是真的吧。眼下天庭一方沒有神將坐鎮,這仗,便好打了。


    而在天庭的另一邊,臨近魔域的方向,傷勢痊愈的王靈官正在朝著魔域趕去。半路上他降落在一座小城,來到城中的軍營中叫來當地的最高將領詢問道:“現在前線戰況如何?”


    那名將領不知這高高在上的神將來他的軍營幹嘛,懷著忐忑的心情畢恭畢敬地抱拳迴道:“迴神將,目前魔域的戰線正在穩步推進中,戰事並不激烈。但聽聞萬妖穀那邊出現了地界大軍,連帝辛都親自上戰場了,或許是要在那裏聯合萬妖穀修士發動總攻。如今我們已經調集了十萬大軍馳援萬妖穀。”


    “在萬妖穀發動總攻?”王靈官聞言一驚。地界和萬妖穀如此急不可耐?莫非以為殺了兩個神將便能將局勢逆轉了?未免太過可笑了些吧。


    “魔域沒有什麽動作?”王靈官略有些疑惑,若是要發動反攻,魔域難道不配合行動?


    “魔域……沒有什麽太大的異常,我們雖然推進緩慢,但一直也在朝著魔城進發,並未聽聞魔域也要反攻的消息。”將領思索片刻迴道。


    “魔域沒有同地界和萬妖穀一同行動?”王靈官麵露疑惑,這三方若隻有兩方反攻,就不怕天庭抽調魔域的兵力一舉將他們滅了嗎?這對魔域有什麽好處?莫非他們是窩裏反搞內鬥,魔域想要借機減輕自己的壓力取得談判投降的資本?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靈官幹脆不再急著趕路,在軍營中住了一夜,靜思緣由。第二日一早,他踏出營帳,臉上無喜無悲看不出任何情緒。沒有同任何人打招唿,他徑直飛離了軍營。


    十幾日後,王靈官降落在了一片峽穀之中。此地距離天庭在魔域的前線大軍大約隻有一日路程,已然接近了,他需要稍事休息恢複靈力,以最佳的狀態登臨戰場。


    沒有浪費時間,剛一落地,他便著手開始布置禁製陣法,準備休整半日來恢複狀態。就在他專心布置陣法之時,一陣林間微風吹過,一隻手突兀地從風中伸出,朝著他腰間的酒碗抓去。


    原本正在布陣的王靈官眼珠子一轉,竟是迅捷無比的身軀一扭,躲過了那隻怪手。


    “原來你們的目標是這刑天的頭顱?”王靈官似乎並不驚訝自己被襲擊了,反而饒有興趣地猜到:“如此說來,今日來的必然有魔域的兩位道友了,羅睺和刑天,出來吧。”


    話音剛落,魔尊同刑天便一臉沉重地現出了身形。


    “你知道我們要襲擊你?”魔尊羅睺麵色陰沉地問道。原本四人伏擊他應該是輕輕鬆鬆的事情,隻是現在不僅失手沒能偷到刑天的頭顱,看樣子王靈官還早有防範,這就說明自己等人的計策還是失敗了。那麽他會有什麽後手?這一仗看來不會輕鬆了。


    王靈官雖是以一敵二,卻沒有露出半分畏懼之色,嗤笑著搖頭道:“我可算不到你們的小算盤,隻是萬妖穀和地界聯手反攻的事情你們魔域居然沒有參與,此事太過蹊蹺了,我便留了個心眼……。”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微風襲過,那隻怪手再度從風中伸出,眼看便要抓住那隻酒碗了。王靈官心中一驚,全身泛起金光,擋下了怪手的這一擊。


    “哼!你們居然還有人!莫非是地界的幾位道友?”身形急退的王靈官麵色開始認真起來。


    程景平無奈從風中走出,歎了口氣道:“唉,沒想到你的警覺性如此之高,那這一仗就不可避免了。”繼而他又轉頭抱歉道:“刑天前輩,對不住,失手了啊。”


    刑天卻是不以為意,大笑道:“那又何妨?硬搶就是!”說完猛地一蹬大地,爆射而出,隻留下地麵一個深達數丈的大坑。


    王靈官麵色陰沉,若隻是來了魔尊和刑天,他尚能拖延片刻,但再加上這個剛大發神威以一敵二還斬殺了南極仙翁的程景平,他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正當他心情沉重之時,一柄金紅色長劍朝著刑天急速襲來。看這速度,若是刑天不撤招,便必然躲不開這一劍了。


    刑天心生感應,眉頭微皺,無奈撤去了這萬鈞之力的一拳改為橫掃,狠狠拍擊在襲來的飛劍之上。


    “鐺”的一聲巨響,長劍被拍飛了半尺,斜斜飛了出去。而刑天卻是眉頭一皺——他的手臂上居然留下了一個漆黑的劍形燒傷印記,印記之上還有紅色的火苗在燃燒。


    自己的肉身經過上萬年的打熬,早已不是尋常靈兵可傷,而這劍竟是僅僅碰了一下就讓自己受傷了。如此威力的靈兵,她的主人隻能是天庭最善用火的那個人了。


    果然一隻素手伸出,被拍飛的靈劍頓時激射而出,瞬間迴到了手中,一道悅耳卻肅殺的女聲傳來:“你便是魔域戰神刑天?巧了,本座在天庭也被稱為戰神,今日咱們便分個勝負吧。”


    九天玄女懸在半空中盯著刑天說道。


    魔尊和程景平同時歎了口氣,既然九天玄女來了,那另一名神將李靖想來也是來了,那這仗可就不那麽輕鬆了。


    果然,李靖隨後便禦風而至,望著程景平厲聲道:“程景平,我們又見麵了!”


    程景平壓下心中的殺意,冷冷迴道:“手下敗將而已。”


    李靖瞳孔微縮,卻是沒有貿然殺上前去,隻是冷哼一聲站到了九天玄女身邊。而王靈官更是舒了口氣,也同他們站在了一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叫了幫手想翻盤?嘿,好在我們也有三人。”嘴上這麽說,私下他卻早已傳音蚩尤,讓他不要現身,找機會關鍵時刻殺出來給這三人致命的一擊。


    隻是這算盤雖打得好,卻還是人算不如天算。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三人?魔尊莫非不識數?藏在岩石中的蚩尤不算麽?”


    蚩尤心中一緊,來者是誰?居然發現了他的藏身之所。無奈之下他隻得從岩石中走出,麵色陰沉地走到程景平身邊。


    九天蕩魔天尊哈哈大笑著從天而降:“這下,人才算是集齊了。”


    程景平眉頭緊鎖,果然碰到了最壞的情況:天庭四大神將齊聚!四對四,這仗可真不好打了。好在,他們的殺手鐧沒有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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