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洪一驚,忙向四周望去,卻見幾十裏外兩個小黑點正朝南疾馳而去,他大吼一聲:“在那裏,都給我追!”


    四周城衛軍聞言急忙朝著人影追去,至於能不能追到?黎陽洪心裏很清楚。此人的身法太過迅捷了,居然能在大軍包圍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蚩劍南救走,自己手下的這些修士又豈能追得上?隻是如此一來,便解了自己的危局,城衛軍同軍中修士的對峙局麵頓時消解。


    他唿了口氣,大聲道:“疑犯蚩劍南畏罪潛逃,拒北城通往別成的大門一律關閉,發海捕文書全程搜查,同時聯係齊天城,讓他們協助捉拿逃犯。還有,全力調查救走蚩劍南之人!”發布完一係列命令,他轉頭麵向王煥子笑道:“王大人,如今蚩劍南畏罪潛逃,這次的大比第一可就不能是他了。您看是不是選個日子再比一場?”


    王煥子麵色鐵青,這蚩劍南被人救走雖是解了此地的危局,卻也讓自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再比一場?哼,怕是第二場比試參賽的都是他黎陽家的人吧。既然自己已經同他交惡,自然不能讓黎陽家的人奪得魁首。


    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王煥子運起真元大聲道:“今次拒北城大比的魁首為蚩劍南。至於他同黎陽洪之間的恩怨,本官不摻和,若是黎陽城主能將他抓捕定罪,那麽城主自行向魔尊大人上報即可。”


    王煥子的話瞬間傳遍了方圓十裏,被無數人聽到,這也就坐實了蚩劍南的拒北城大比魁首之位。


    黎陽洪麵色陰狠,死死盯著王煥子,咬牙切齒道:“王大人,說話可得負責,蚩劍南如今可是逃犯,破壞了大比的規則,怎可成為魁首?您要不要再重新說一遍?”


    此時崎家等幾大家族也來到了王煥子身後,恭敬一拜。崎家家主朝著黎陽洪不鹹不淡地說道:“黎陽洪,蚩劍南是否有罪,是否殺了人壞了規矩可都不是憑你一人之言就可決斷的。”


    剛改換了門庭的秦家家主也立馬交上了投名狀:“黎陽洪,你威逼利誘我們給你兒子掃清障礙,操控大比,此事又該怎麽算?”


    黎陽洪滿含殺意地望了他一眼,冷冷道:“哼,規則裏麵可沒說不能和他人聯手,何來操控大比之說?秦家主,提醒你一下,最近拒北城不太平,混進了不少天庭的暗子,還請告訴秦家人少出來走動,萬一被當成天庭暗子給抓了……”


    秦家家主臉色一變。王煥子開口解圍道:“黎陽城主真會開玩笑,這城裏的家族哪家同黎陽家沒點關係?抓他們不就是抓自己嗎?”


    黎陽洪咧嘴邪魅一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身大步離去:“蚩劍南為殺害黎陽睿的嫌疑人,鑒於此人畏罪潛逃,此次拒北城大比未有結果,擇日再比!”


    王煥子聞言冷哼一聲,大聲道:“大比之事還輪不到黎陽城主插手,我說蚩劍南是魁首,他就是魁首!”


    黎陽洪停下腳步,轉身冷笑道:“王大人,不好意思,這裏是拒北城,我說了算!此事我自會傳訊魔尊大人解釋的。”


    “我也會將此次發生的事情傳訊魔尊大人,讓他老人家來定奪。黎陽大人,你的城主之位,不知還能不能坐穩。”王煥子毫不示弱立馬反擊道。


    “不勞王大人操心,此次大比你監察失職,還是好好擔心下你王家還能不能存在於世吧。”黎陽洪大袖一揮,轉身離去,再不理會眾人。


    王煥子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片刻後沉聲道:“各位家主,如蒙不棄,還請來我府上聚聚?”


    在場諸人自然滿口答應,此次必須扳倒這黎陽家,否則自己的家族就危在旦夕了。


    黎陽洪正要迴到自己的城主府,卻見前路被一些軍中修士給攔住了,眉頭一皺,如今蚩劍南都已經被救走了,這些修士還攔在這裏做什麽?


    隻見這些修士身後,一名頭生雙角的大漢推開眾人,對著黎陽洪笑道:“黎陽城主,好久不見啊。對於黎陽睿的死,我深感惋惜,還請城主節哀。”


    “哼,商陽昊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黎陽洪知道他同黎陽睿之間的過節,對他自是沒有半分好感。


    “城主這可就錯怪我了,我是真替他可惜啊,自己把自己給撐爆了,真是太慘了!”商陽昊絲毫不在意黎陽洪的怒意,繼續在他傷口上撒鹽。


    黎陽洪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商陽昊,你最好小心點說話,別以為你在軍中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了。說吧,你在此攔我到底想做什麽?”


    商陽昊微微一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什麽大事,就是來安撫一下您老來喪子的心情。”說罷又換上了一副陰惻惻的神情:“順便給您提個醒,蚩劍南乃是我軍中的修士,要想抓他,得問過我們才行!”


    黎陽洪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般:“問過你們?就憑你商陽昊?”笑完又兇狠道:“你不夠格,讓你們統領來同我說!”


    話音剛落,身後便響起一道渾厚的笑聲:“呦,城主這是想我了嗎?”


    隨後一隻手便在黎陽洪反應過來之前搭在了他的左肩上。黎陽洪一驚,笑道:“龔大統領不在軍中坐鎮,怎麽也來到這裏了?”


    來人正是據北軍大統領龔希。他站到黎陽洪身邊,如同老友般自然地摟著他的肩膀迴道:“這不是聽說軍中那些小崽子們有些躁動嘛,過來看看。對了,城主覺得那蚩劍南怎麽樣?這小子當初還是立過大功的,老夫看著倒也順眼,若是此次大比他能拿了魁首,倒也不錯。”


    黎陽洪瞄了眼搭在自己左肩的那隻大手,心中一沉,這龔希的實力顯然在自己之上,這是來給自己下馬威了。


    心中雖惱怒,無奈拳頭不夠硬,隻得幹笑道:“這種事自然是裁判說了算,希望他能奪魁吧。”


    龔希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道:“我就知道黎陽城主是個守規矩的人,既然如此,那便聽裁判的。”說完大聲道:“黎陽城主說了,大比結果聽裁判的,大家都記住啊。”


    黎陽睿麵色陰沉,卻沒有半分反駁之意。


    原本大家還想著過會估計又會傳來城主辟謠的聲音了,沒想過了半晌居然再沒任何人發聲,這才知道此事,總算是塵埃落地了,這拒北城大比的魁首終於是定下來了。


    而此刻,這個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拿到魁首之位的正主,正同刑天和飛廉一起悠閑地品茶。


    飛廉的突然出現讓程景平都是大吃一驚,若非聽到了他的傳音,還以為是黎陽睿要強行抓人了。好在是飛廉出手,自己才能如此輕鬆地逃出了包圍,否則局勢會如何變化還真是不好說,一個不好這會自己就該寫進魔域的曆史中了。


    鄭重謝過飛廉後,程景平問道:“二位前輩,我們是不是該去躲躲?如今我也被下了海捕文書,離著拒北城太近會不會不妥?”


    刑天笑了笑:“如今拒北城已經關閉了通往他城的所有大門,而我們要想去到齊天城,再怎麽趕路也得幾個月吧,到時城門也早關了。你說我們還能去哪?這深山老林便是我們最好的藏身之處了。這裏雖離拒北城不遠,但有句話叫燈下黑不是嗎?”


    這話聽著雖有一定道理,但程景平總覺得有些不對,自從刑天脫困後整件事便有些不對勁。如今自己也被下了海捕文書,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隻是他卻抓不住什麽具體的疑點,也就不知道如何向刑天提出自己的疑惑。


    沉默片刻,他隻得問道:“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飛廉開抿了口茶,不急不緩道:“等。”


    “等?我們在等什麽?”程景平有些疑惑。


    “等這件事發酵。王煥子已經宣布你為魁首了,此事鬧得那麽大,遲早傳到魔尊耳中,我們要等的,就是魔尊大人的決定。”飛廉解釋道。


    “魔尊的決定?”程景平喃喃道,總覺得這話中有什麽玄機。


    不待他細思,刑天開口道:“此次你做的不錯,不僅成為了魁首,而且分寸掌握的不錯。雖說最後還是將這黎陽洪給惹怒了,但誰也想不到他會直接掀了桌子,所以從這點來說,你此次的表現算是合格了。”


    程景平瞳孔微縮:“刑天前輩的意思是?”


    刑天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你過關了,我會支持地界同魔域的結盟。”


    程景平抱拳鄭重謝道:“多謝前輩認可。”


    刑天灑然一笑:“此事有什麽好謝的,你自己爭取到的而已。我也僅是站在魔域的角度來做出決定,並不是要幫你地界。並且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如今也不過是一階逃犯而已,並不能決定魔域的態度。”


    程景平聞言一笑:“即便是逃犯,您也是魔域曆史上最大的逃犯了。”


    刑天大笑:“這話倒是沒錯,魔域曆史上最大的逃犯,哈哈哈哈……”


    飛廉也舉杯笑道:“為‘逃犯’幹一杯?”


    “幹!”刑天同程景平同時舉杯道。


    就在三個逃犯在山中瀟灑的同時,商陽昊卻是在軍營中眉頭緊鎖。如今的形勢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計,沒想到蚩劍南居然真能拿下魁首,更沒想到黎陽洪會直接掀了桌子。而那個救走蚩劍南的人到底是誰?此人必定極為擅長風之道則,能在大軍包圍中輕鬆救走蚩劍南,還不暴露身份,整個魔域能做到的人都不多,無一不是聲名遠播的高手。


    隻是他思索了許久,也還是了無頭緒,這些高手同蚩劍南之間似乎都沒有什麽聯係,沒有出手的理由,除非蚩劍南的身份有問題。


    不對!有一人有出手的理由,這人雖成名已久,卻早已沉寂多年,消失在魔域中數千年,生死不知。


    可他如果還活著,那麽隨著刑天的重新脫困,他必定也會重新現世,他的名字便叫做——飛廉。


    商陽昊眼神微眯,若真是他出手,那一切便解釋得通了。飛廉當年本就被稱為“風神”,風之一道中,整個魔域能與他匹敵之人不超過三人,而那三人也早已隕落。


    想到這裏,商陽昊豁然開朗,若是飛廉出手,那蚩劍南起碼暫時是絕對安全的。隻是想到自己對蚩劍南身份的懷疑,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蚩劍南的一切疑惑,都源於他的身份,若他真隻是拒北城外的普通人,怎麽會引起如此大的動靜?


    一切的源頭,還要從他的身份查起!


    商陽昊當下離了軍營,按著資料中程景平第一次出現的那個小村莊行去……


    而就在他去調查程景平身份的同時,黎陽洪同樣也在思考究竟是誰有這種實力和動機救走蚩劍南。隨著手下收集到的線索越來越多,黎陽洪的心中也慢慢有了一個驚人的猜測。


    這日,他獨自坐在書房中,閉目思考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半晌之後,他睜開眼睛,口中喃喃道:“有八成把握。”


    眼神中精光閃過,他立馬取出一隻青翠欲滴的短箭。此物正是他登上拒北城城主之時一同繼承下來的傳訊之物,用於同魔尊大人的緊急聯絡。隻是此物僅可使用三次,如今更是隻剩最後一次機會了。


    凝視了許久,黎陽洪終於下定決心,以術法記錄下自己的想法。隨著“嗖”的一聲破空聲,短箭以驚人的速度激射而出,劃破長空消失在視野中。


    魔尊大人對刑天脫困之事的態度雖然讓人難以琢磨,但黎陽洪仍是判斷他絕不會任由刑天逍遙於天地間。畢竟這位魔域的前戰神在軍中還是有很大威望的,雖說過了一萬多年,不知道他如今實力如何,但萬一他能恢複實力的話,隻需振臂一唿,怕是這魔域就要內亂了。


    因此他才冒險將蚩劍南可能同刑天脫困之事有關的猜想傳訊魔尊大人,隻要他點點頭,這個蚩劍南便算是真正被判了死刑了,誰也救不了他。而這拒北城年輕一代魁首之名,也就有了運作的希望。


    想到這,黎陽洪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這絲笑意漸漸擴大,以至於再也控製不住地狂笑起來。


    幾個月後,這支能決定程景平命運的短箭終於橫穿半個魔域,飛入了魔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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