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老爸跟他主動答話,可能他覺得他家是個男孩,在外不需要別人照顧,對我爸有點愛搭不理,甚至有種被人巴結他的感覺。


    這一世我依舊是坐在大巴車最後一排的長椅上,沒有跟他搭話的意思。


    柳旭卻主動走到我身邊問道:


    “你好,你旁邊沒人吧?我們能坐到這裏嗎?”


    嗓音依舊溫潤好聽,我抬頭斜睨了他一眼,身體往左邊挪了一下,讓出一個椅子的位置,剛好夠他們父子坐下。


    我抿著嘴,隨手翻著手中的一本書,沒有搭話的意思。


    柳旭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他父親手中的蛇皮袋往座位的地板上隨便一丟,讓他父親坐在另一半,他自己則挨著我坐下。


    “你好,你也是去c市的吧?”


    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他有點興奮,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亮,桃花眼更璀璨了:


    “那你是a理工大學嗎?”


    我像看騙子一樣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尷尬的笑了笑,閉了嘴。


    上一世為了這段初戀,我是吃盡了苦頭。用現在的話說,他是個海王;用他自己的話說,這麽美好的青春,我要多嚐嚐各種美女的滋味,如果過了這個年齡,結了婚有了家庭,壓力大了就沒有機會玩兒了。


    我非常喜歡他,不受控製的喜歡。每天都期望著能看到他,甚至看到他的身影都能讓我心潮澎湃,即使是他沒抬眼看我一眼的偶遇也會讓我高興一整天。


    我非常清楚,他不是良配。所以我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在人前表現的大大咧咧,對誰都一副無所謂是樣子。


    隻有在閑下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思念的潮水般的將我淹沒,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這愛而不得的苦海。


    花了三年時間,讓心恢複正常,苦海無邊,迴頭是岸,甚至我自己都以為放下來,再見到他不會有任何的異樣感覺。


    然而有一天,突然在大街上一輛經過的大巴車,車上有個身影像他,我呆住了。


    原來人在萬分激動的時候是會呆住的。呆愣了有兩三秒,直到街上路過的車輛差點撞到我才迴過神來。


    這一世再見到他,看著他說話,心裏卻毫無波瀾。都說時間是治療創傷的良藥,果然誠不欺我。


    不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於李諾的恨會不會也會減少。心裏想著,壓抑不住恨意,腦中已將他碎屍萬段了千遍。


    老舊的大巴車,坑窪不平的國道,晃晃悠悠的行程。後世高速五六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的走了十七八個小時。


    中間停留休息了兩次,客人招手即停,拉短途客人九次次。當車輛到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剛上車時的精神小夥們這時候都耷拉著腦袋,一臉疲倦。


    我有點暈車,十幾個小時除了喝了點水,沒有吃一口東西。臉色慘白,頭發散亂,我想現在肯定像極了逃荒的叫花子。


    無精打采的背棄大背包,準備去提老爸給的獎品皮革包。一雙大手就將它提了起來。


    依舊是桃花眼,笑盈盈的看著我,雖是一臉疲態卻並不狼狽。


    “你一個人拿這麽多東西怪沉的,我替你拿吧!”


    我頭也沒抬,說了聲:


    “不用。”


    他並沒有聽我的,而是直接提著包下了車。如果不是前世認識,真不敢相信,那個對我冷漠的初戀,還有這麽熱心助人的一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偷,對我的行李圖謀不軌呢!


    我歎息了一聲,原來有些東西是無可改變的。這一世,好不容易對他心無波瀾,不想跟他有一點牽連。但現在看來,有些東西,自有定數,不能隨意誌改變。


    任由他提著我的行李下了車,我不遠不近的跟著,跟他保持著距離。


    走到出站口,站口有人舉個牌子,寫著我們學校的名字。我跟在後麵,一前一後跟過去。那個舉牌子的同學,看我們走過去,指了指不遠處一輛嶄新的大巴車。


    大巴車頭一條紅色的橫幅,寫著歡迎a大97級新生。


    一路的暈車和疲累折磨的我有氣無力,背著碩大的背包,低著頭掩飾著狼狽,一步一步的向大巴走去。


    兩隻腳擋住了我的去路,我沒有抬頭,避開兩隻腳想繼續前行。那兩隻穿鋥亮發光皮鞋的腳,移動了一下又擋住了我。


    抬起頭,目光看向鋥亮發光皮鞋是主人。隻見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迎著初升的太陽亮的晃眼睛。他穿一件薄款白色t恤,西褲配一雙黑色皮鞋,瘦削的身體隱隱能看到結實的腹肌。


    蘇稷?上一世蘇稷並沒有隨著校車來接我們,我是在一次學校舉行的老鄉聚會上認識他的,知道他比我們高一屆。


    蘇稷長的非常符合我們當時的審美,劍眉星目,麵如刀削,有點像包青天裏扮演展昭的何家勁。


    可是不對呀,這不是蘇稷吧。蘇稷比我高一屆,是我們的學長,年齡比我大三歲。可眼前這個人可遠遠不止比我大三歲,最少也比我大六歲以上。


    他見我抬起頭,明顯的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我的狼狽樣子。


    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對我笑了起來。這種笑在上一世我是沒有見過的,如暖陽,如朝露,又如盛開的鮮花。我竟不知道他笑起來這麽的好看,呆住了。


    我的呆愣明顯取悅了他,他伸出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大手對著犯花癡的我道:


    “你好,我叫蘇稷,是這次接你們的老師。”


    由於腦子還沒有從那輛破車上帶下來,呆滯木訥的伸出手握了握蘇稷的手,機械的迴答道:


    “你好蘇老師,我叫習穀風。”


    看到我焉兒吧唧的憔悴樣,蘇稷皺了皺眉,不由分說的把碩大的背包從我背上扒拉下來,輕鬆的提在手裏,領著我進大巴車。


    我狼狽極了,像極了逃難來的小孩兒,找到了主顧,被領著迴家的場景。


    我腦子轉的越來越慢,都忘了思考他怎麽會成了我的老師?怎麽會比我大這麽多?他真的是上一世的蘇稷嗎?


    他把我的行李放到大巴車最前方的空位置上。這時候大巴車上已經坐了一多半的人,前麵除了第一排兩個座位外,坐滿了人,除了我後來上車的同學自動的往後排走去。


    他把我安排在前排靠窗的位置,順勢在我邊上坐下。這時候,腦子終於跟著上了車,想到我的行李還被柳旭拎著提到後排。


    我伸長脖子,向後排看去,蘇稷隨著我看向的方向,也轉頭看向了後方。眼神從柔和變的冷冽。當我看到那個土氣的皮革提包,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的行李。”


    蘇稷皺著眉,抿了下嘴,起身拎起帶著大大獎字的皮革提包,把它跟我的行李放在一起。


    我感覺他還冷冷瞟了一眼柳旭,我一個激靈,難道蘇稷也重生了?他帶著記憶重生了?


    蘇稷的舉動,無疑在昭示著他對我的不同。他想幹什麽?這個時代,特別是大學生談戀愛,雖然學校明麵上不提倡,也不會怎麽管。但是老師跟學生,可就嚴苛的多了。


    他這麽明顯不怕閑話,不怕被處罰?


    果不其然,跟著來接新生的一個學長開口了:


    “蘇老師,這個同學是誰呀?你們認識?”


    蘇稷淡淡的開口,她是我表妹,開學的時候我媽讓我多照顧她。


    後麵一句話是看著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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