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團硝煙在河穀中升起,左側的九五坦克連同身邊的十來個士兵,都在這巨大的爆炸中消失不見,路右邊殘存的鬼子隻看到對岸的一大塊冰麵被炸裂,而後,幾頂皮質棉帽在冰水中載浮載沉!


    看到冰麵被破,他們一個個尖聲高叫,拚命往岸邊爬去,誰都知道,在這零下十幾二十度的天氣裏,下水遊泳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些鬼子還算見機得快,就在他們爬到岸邊不一會,又是一個個炸藥包從山頂落下,連綿不決的爆炸聲中,隻聽得腳下一陣“嘎巴”亂響,所有鬼子都恨不得變身小鳥,能飛上半空,逃過眼前一劫。


    這些炸?藥包有點不純,好多裏麵裝的是黑火藥,炸得河穀內濃煙滾滾,對麵都已看不清人影。


    跑到前麵的幾個鬼子突然發現,山頂上亮出一發信號彈,而後從上麵滑下一個影子,不,應該是一個白色的幻影,隻一閃就不見了蹤影,他們再想看時,那個幻影已順著後方的斜坡溶入到滾滾硝煙之中。


    趙虎原本是想借機下去淘點寶貝,但一滑下去就開始後悔了,山頂坡地還算平緩,有許多積雪作墊層,下滑的速度不算太快,到後來,饒是他兩隻登山爪撓個不停,身上的衣服也被山石和冰棱刮爛,更被兩塊石頭撞到了臉皮,搞得腦門一片烏青。


    好在落到地麵時,正好踹中兩個臥倒的鬼子,他努力拔出血淋淋的雙腳,發現兩個鬼子早已氣絕身亡,輕輕說了聲抱歉,又從旁邊一個鬼子身上剝下了套軍服,然後收走自己身上破爛不堪的軍裝,抖抖索索成了一個鬼子傷兵。


    摸著山壁慢慢前進,終於看到前麵有一塊破冰區,就在冰水邊緣,一根炮管直直指天,伸手就能摸到。


    好造化,這迴沒算白來,趙虎趴到冰麵上,伸手就搭住了冰涼的炮管。


    運氣不錯,坦克一入水,裏麵殘存的兩人就把重傷的駕駛員拖出了炮塔,可惜他們沒算好水麵溫度,三個人在冰水交界處被凍成了僵屍,主要原因是救援不力,當時要是有人拉他們一把,也就沒有這個慘劇發生了。


    趙虎正好樂得其成,要是裏麵有活物,他就隻能拆零部件或槍炮了,這個空間有點怪,正在行動的機械不能拿,有生命時隻能拆,當然,自己處於其中則不礙事,就象在火車上,所有物資隨便裝。


    若大一輛坦克一下子占了倉庫很大一片空間,小虎在裏麵叫道:“厲害了我的哥,連坦克都能抓進來了,要是遇到飛機,你還不把棚頂給拆了?”


    “少廢話,你的活來了,把這坦克給拆下來檢查一下,有進水的地方搞幹淨,我以後還得靠這家夥逃命呢。”


    “哇靠,這麽大的武器你讓我一個人拆?再說我也不懂啊,拆下來要是裝不上怎麽辦?”


    “沒功夫跟你閑扯,你先把武器拆下保養,內部機械能拆就拆,不能拆等我有空,反正這一陣你有活幹了!”


    倉庫內有炮彈、有航彈,有飛機零部件、有鋼軌,還有x光機以及各種原材料,再加上要給小虎騰地方拆坦克,基本沒有多少空餘了,要不是小虎用角鐵焊成貨架,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但趙虎還是把散落在周圍的一些槍支彈藥都帶上,大不了先堆在一起,等有空再慢慢收拾。


    接著,他又爬到對麵坦克處,這次有點麻煩,旁邊有好幾個沒斷氣的正拚命向自己唿救,趙虎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滅口,隻能靠在坦克上,把裏麵的槍炮子彈以及底盤上用得著的東西一收而光,隻留下一個空空的殼子和裏麵一個死傷一片的鬼子。


    小花少佐終於聽到了夢以糜求的聲音:“少佐閣下,八路軍跑了,山頂上沒有人!”


    他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近一個中隊的日軍終於打跑了八路,可惜現在傷亡過半,更失去了機動能力,還有一大批傷兵,是追是撤,讓他沒了主張。


    最後還是先行後撤的騎兵給他解了圍,前麵山口的追兵被八路軍埋設的大量地雷炸得損失慘重,他這一路也失去了合圍的意義,在上報師團長後,命令他們帶著傷員和屍體趕緊撤退,因為夜晚快要降臨,上級不敢再失去這一支精銳部隊了,哪怕留點種子都行。


    不提小花少佐迴去要挨多少嘴巴子,趙虎把自己半邊臉裹成粽子後,又扶著其他幾個重傷兵一起迴程,途中,好多輕重兵都對他讚賞有加,可惜他表示自已被炸聾了耳朵,暫時聽不懂別人說話,讓這些輕重兵無奈放棄了交流。


    到達淶水城外,趙虎才知道為何這個縣城如此難攻,城高牆厚,護城河雖然已結冰,但好幾米的寬度也不是隨便就能跨過去的,如果沒有重炮,想奪取這座縣城,不犧牲幾倍於敵的戰士根本不可能拿下,或者說就算犧牲了也不一定拿得下來!


    看到趙虎詫異,負責運送傷員的輕重兵說:“這裏根本不算什麽,保定守軍把高炮都架到了城牆上,不管敵人來的是炮兵還是坦克飛機,都會在城外丟屍遍野!”


    聽到這話,趙虎差點扇自己兩耳光,原以為鬼子不會把高炮平射呢,沒想到人家早就學會了,嗯,看來是德國鬼子教他們的,兩家都不是什麽好鳥!


    入城之後,他們被劃入西城傷兵二營,這裏已人滿為患,步兵、鐵道兵、守備隊、騎兵、輕重兵,什麽人都有,再加上需要救治的人太多,醫生護士根本忙不過來,到處是傷員的唿喊聲、低級軍官的咆哮聲,護士的呐喊聲,醫生的唿喚聲,再加上濃濃的血腥味、消毒水的刺鼻味、傷口潰爛的惡臭味,各種味道湊合在一起,簡直比屠宰場還熱鬧!


    人員早已被打散了編製,趙虎在進入營房時,旁邊的輕重兵對登記人員說他被炸聾了耳朵,留著小胡子的軍官也不多話,上前掀開趙虎的棉衣,就著內襯的信息開始登記:“鬆下幸存,二等兵,暫時性耳聾,中度傷害,恢複性治療,二號傷兵區!”


    見趙虎識得信息,就寫了張卡片,讓身邊那個多嘴的輕重兵送他過去。


    輕重兵把趙虎送到後,又跟值班護士叮囑了一句,才在趙虎感激的眼神下匆匆離開,外麵還有許多傷兵要抬進來,他們今晚有得忙。


    短腿護士長著一張大豬蹄臉,上麵還有許多雀斑,但還高傲得不得了,見趙虎隻是頭部擦傷,加上暫時性失聰,隻給他安排了床位,就昂首離去,不再理會這一幫輕傷兵。


    輕傷兵有好多種,大多是被彈片擦傷,有的是被子彈擊穿,還有許多則是後背中了彈珠雷,由於穿著厚實的棉襖,隻要拿掉彈珠,再將養一段時間就可出院,所以,這些人都在高談闊論,生怕別人不知他當時有多英勇,又救了哪個軍官,以後肯定會飛黃騰達之類。


    趙虎對這些不感興趣,匆匆吃完了晚飯,就再次來到救治處,拿著自己寫的願意幫忙的條子找到小胡子軍官,這個軍官正忙得焦頭爛額,看到紙條後笑著拍了拍趙虎的肩膀,讓他去裏麵幫忙,卻不知放進了一頭兇狠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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