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經過反複推敲後發現,要想控製白秘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田國富和丁照華之所以反水,倒向自己,具體有那些原因,現在還說不好。


    但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是他們覺得沙瑞金基本上大勢已去,跟自己搞好關係,才是更明智的選擇。


    而且他們都是副省級幹部,人事檔案在高層組織部那裏,隻要自身不犯大錯誤,沙瑞金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但白秘書就完全不一樣了。


    平日裏,除了家人之外,專職秘書是領導最接近的人,甚至可能知道不少核心秘密,幾乎是綁在一起的。


    自從白秘書跟了沙瑞金之後,他的身上就貼上了沙瑞金的標簽,而且這個標簽,會伴隨著他的整個職業生涯。


    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沙瑞金好,白秘書自然就好,服務幾年之後,放出去應該就是副廳級領導了。


    如果沙瑞金出了問題,白秘書也得跟著吃瓜落,十有八九會被丟到沒人注意的角落裏,去做冷板凳。


    而且按照自己的推測,劉莊偉上吊的繩子,很可能是白秘書動手處理的。


    真要把事情真相翻出來,他和沙瑞金就是同謀。


    沙瑞金的地位和背景擺在那裏,不太可能因為這種事,被追究法律責任,隻能由白秘書背鍋。


    雙開是肯定免不了的。


    如果讓沙瑞金知道,是白秘書出賣了他,在背後做點動作,完全有可能把白秘書送去坐牢……


    因此,指望白秘書主動開口說出此事,難度實在太大。


    除非他身上有更嚴重的問題,比如說貪汙受賄,而且案值較高。


    但他給沙瑞金當專職秘書之前,不過是省委辦公廳綜合處的副處長,手裏沒啥實權,恐怕很難有搞錢的機會。


    祁同偉覺得,這事要從長計議,摸清楚白秘書的底細再說。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先考慮一下自身的隱患。


    假如真如吳惠芬所說,沙瑞金為了扳迴局麵,可能鋌而走險,對自己發動偷襲,他會從哪裏下手呢?


    自己身上好像沒什麽毛病吧?


    既沒有貪汙過一分錢公款,也沒有收過任何人的錢,以及高價值的禮品。


    手裏的股票市值雖然高達幾十個億,但那是從二級市場買入的,除了正常股票分紅,已經十年沒有動過了,完全合法合規。


    而且全在飛天酒業一支票裏,和漢東省八竿子打不著。


    葉飛夫婦和二蛋的華起科技集團,雖然總部設在漢東,但自己沒有任何股份,也沒有提供過任何政策外的幫助。


    這些情況,四年之前第一次和領導見麵,就已經解釋清楚了。


    芝麻開門公司和鵝廠的股份,早就全部送給了葉飛夫婦。


    米國股市裏的科技公司股權,從一開始,就不在自己的名下,一直由二蛋和高小琴姐妹控製著。


    唯一有毛病的,就是曾經借錢給葉飛開辦私營玻璃杯廠,並且拿了幾年的分紅。


    但這事也已經在九年前,和李維民說清楚了,並且當機立斷,和玻璃杯廠徹底一刀兩斷。


    更何況,現在玻璃杯廠早已不複存在,幾年前就轉型生產汽車玻璃了。


    祁同偉反複琢磨,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可以讓沙瑞金攻擊的地方……


    ……


    此時的沙瑞金,還不知道丁照華已經反水,更不知道白秘書被祁同偉盯上了。


    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孔傑身上。


    因為線索比較充分,事情上報後,很快就得到了迴應。


    上級紀委派了一名副書記下來,親自找孔傑談話,同時在場的還有漢東省委的鐵三角。


    孔傑被留置在家裏這幾天,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省委和省紀委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會輕易對自己采取強製措施的。


    等到被告知,蘇亞麗是個江湖騙子之後,他更是失去了所有僥幸心理。


    既然頑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主動交待,爭取從輕處理吧。


    孔傑當著幾位領導的麵,聲淚俱下的懺悔:


    我沒能抵禦住權力和金錢的誘惑,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對不起國家人民,對不起黨和組織多年來的培養和信任,我有罪……


    但接下來,孔傑交待的內容,卻讓眾人頗感意外。


    他表示,自己收了蘇亞麗五百萬,替江桂和謀取宜州市委書記的位置,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賣官行為。


    甚至還給出了理由。


    “這錢我本來也不想收的,主要是因為蘇亞麗跟我說,如果這事我不辦,她就去找其他省委領導,一樣也能辦成。


    當時我以為蘇亞麗真的是領導的家人,就想著,反正這事肯定能成,與其讓人情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自己認下來。


    所以才會一時糊塗……”


    大家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番話,但紀檢部門通過各種渠道,調查了好幾天,確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孔傑及其家人的銀行存款和各種財物,都能說的清來源,也不曾發現可疑的財產藏匿地點。


    甚至,他們翻遍了省紀委檔案室裏,積壓的舉報材料,連一封關於孔傑賣官鬻爵的舉報信,都沒有找到。


    祁同偉頓時納悶了。


    難道孔傑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太可能吧?


    畢竟,不管幹什麽事,第一步往往是最難邁出去的,這是人性使然。


    就拿自己以前調查過的貪官來說,基本上都是要麽不貪,一旦開始貪了,就很難停下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但祁同偉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這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十年前,他在擔任呂州市紀委副書記期間,就曾經辦過一個類似的案子。


    時任呂州市民政局局長吳某,原本是個清官,但他那貪心的父母收了救助站站長的錢,把他拉下了水。


    吳某頗有生意頭腦,拿著這個人的錢,去開網吧、服裝廠、彩票站和煙酒專賣店,很快就賺了幾百萬。


    他因為心裏不安,不敢花不敢用,還捐了比賄金更多的錢給希望工程。


    祁同偉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挺替吳某惋惜的。


    因此他在履行職責的同時,也幫忙求了情,最終吳某沒有坐牢,隻判了個緩刑……


    另外,孔傑的立場,或許也能從側麵證實這一點。


    因為不少問題官員,在換屆的時候,都會主動向新任一把手靠攏,以便獲得庇護。


    鍾正國時期的楊永信、薑萬龍等人,沙瑞金上台後的秦廣華和劉莊偉,還有自己擔任京州市委書記時,吳春林、任長華等等,都是如此。


    而那些敢於不向一把手靠攏,甚至叫板的幹部。


    要麽就是知道自己的問題特別嚴重,必須死扛不可。


    比如說沙州時期,那幾個包括市長在內的市委常委。


    要麽就是非常幹淨,無私所以無畏,不怕打擊報複。


    比如上輩子的孫連城,原京州副書記吳冰,都是典型的例子。


    當然,也包括祁同偉自己。


    孔傑應該是認為。


    他就這麽一個大問題,而且此事和大領導有關聯,不可能被挖出來,所以才敢在鍾正國時期一直保持中立。


    由此看來,丁照華估計也差不多,大概率是幹淨的……


    現在問題又來了。


    孔傑隻賣了一次官,而且發生在上次省委換屆之前,當時沙瑞金還沒到漢東工作呢。


    要追究領導責任,也應該追究鍾正國。


    換句話說,除了造成沙瑞金隊伍出現分化之外,並不會對他本人造成明顯傷害。


    唉,祁同偉深深歎了口氣。


    沙瑞金的運氣怎麽會這麽好呢?


    總共給他埋了三顆大雷,劉莊偉和孔傑都沒產生什麽效果。


    他自己埋的雷,威力又太大,不能輕易去引爆。


    到頭來,隻剩下了一個秦廣華。


    罷了,就他吧。


    這貨多活了幾百章,也應該知足了……


    各位,我今天病了,在床上躺了一天,昏昏沉沉的,咬著牙寫了一章,就實在寫不動了,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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