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國際機場以北幾公裏處,祁同偉和趙建華並肩而立。


    看著鍾正國乘坐的航班從頭頂飛過,兩人心裏都充滿了感慨和期待。


    什麽公務出差,鍾正國分明是去首都要支持、搬救兵去了。


    這意味著,他和沙瑞金之間的矛盾即將擺上台麵,一場勢均力敵的爭鬥也正式拉開序幕。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而第三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占便宜了。


    “大哥,你覺得誰能贏?”祁同偉問道。


    “不好說。”趙建華若有所思的迴道:


    “他們鬥到最後,無非就是三種結果。


    第一,沙瑞金靠著老前輩們的支持,死死咬住平州的問題,將鍾正國趕出漢東。


    第二,鍾正國請路瑞生叔叔、甚至更牛的人出麵,以不講政治、挑起內鬥的理由,把沙瑞金調走。


    當然,最好的局麵還是第三種,他們兩敗俱傷,各打五十大板,一起走人。”


    “那是。”祁同偉點了點頭。


    “反正無論如何,都至少會空出一個省長的位置。


    大哥,依我看,你最近挑個時間,也去首都跑一趟吧,探望一下老書記。”


    理論上,專職副書記是晉升省長的第一候補,但並不代表趙建華已經穩了,難保高層不會從外省空降一位代省長過來。


    該活動的,還得活動。


    趙建華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成為李維民親信的時間,比祁同偉要早的多,如今在李維民心裏的份量,也絲毫不在祁同偉之下。


    更何況,他還是大院子弟,自身有著和沙瑞金類似的背景,對於這次進步,勢在必得。


    “同偉,我已經計劃好了,等鍾正國迴來之後,就立即動身。”


    “大哥,我有一事相求。”祁同偉說道。


    趙建華壓根不用猜,也知道祁同偉為了何事。


    “你的高老師?”


    “嗯,知我者莫過大哥。”祁同偉笑著說道:


    “高老師擔任省委常委的時間,已經有七八年之久,資曆完全足夠,輪也應該輪到他了。


    我本來想自己去一趟的,可如果大家接二連三的往首都跑,恐怕會在其他高層領導心目中,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還是希望大哥能幫這個忙。


    到了老書記那裏,大哥可以把話直接挑明,就說是我的請求。”


    趙建華笑道:“你要這麽說話,可就有些見外了,咱倆誰跟誰啊?”


    “同偉,說句心裏話,我最佩服的,不是你的工作能力,而是重情重義的性格,老書記也特別欣賞你這一點。


    你和高老師感情那麽深,我自然也會視他為親人,此事我責無旁貸,假如這次不能幫他進步,以後我叫你大哥。”


    “嗬嗬,大哥言重了,盡力就好。”


    ……


    得到趙建華的承諾後,祁同偉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又可以心無旁騖的展開自己的計劃了。


    鍾正國和沙瑞金雖然已經開戰,但未必就一定會至死方休。


    哪怕再激烈的博弈,一旦找到平衡點,依然有妥協的可能。


    因此,祁同偉必須在暗地裏使勁,盡可能讓兩人的爭鬥升級。


    沙瑞金的思維,和自己之前有些類似,既要把平州掀個底朝天,又希望盡量避免和路瑞生叔叔發生衝突。


    鍾正國更不必多說,哪怕平州官場的問題再嚴重,他也就是個領導責任,可萬一扯到路瑞生身上,性質就得升級。


    如此一來,事態便很明朗了。


    隻要把路瑞生在漢東的所作所為揭發出來,他們就沒有達成妥協的可能。


    最妙的地方在於,揭發路瑞生的舉報材料,是陳岩石送到高層紀委巡視組的。


    有這份材料在手,不管查到什麽程度,造成多大的影響,祁同偉都有足夠的理由,把自己撇出去。


    即便路瑞生叔叔能穩坐釣魚台,他的怒火,也隻能發泄到沙瑞金身上……


    “老易,去把任長華和王浩提出來吧,進行新一輪的審訊工作。”


    “又要查他們了?”


    易學習早就等著這一天,頓時興奮異常,問道:“同偉,這次查到什麽程度?”


    “這次你們可以徹底放開手腳,針對巡視組移交的舉報信內容,一查到底。”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嗎?”


    易學習是個直腸子,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自然無法自行領會,太高層次的明爭暗鬥。


    祁同偉點了點頭,迴道:


    “現在的條件對我們很有利,無需再有任何顧慮,隻要按照紀檢工作的程序,不折不扣去執行就可以了。


    如果任長華和王浩還是冥頑不靈,必要的時候,可以考慮加大一些力度。”


    “明白,你等著看我的表現,要是還拿不下他們,我立刻向省委打辭職報告。”


    ……


    拿自己的職務,主動立軍令狀,這種行為在和平年代,尤其是官場上,是非常罕見的。


    易學習卻偏偏這麽幹了。


    由此可見,他對自身工作有著高度的責任心,對腐敗分子恨之入骨……


    任長華和王浩被重新提審後,易學習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沒日沒夜的對他們進行疲勞審訊。


    疲勞審訊這招,一直存在著很大的爭議。


    社會上普遍反對,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就是變相的刑訊逼供,屈打成招。


    而執法部門裏的工作人員,卻是樂此不疲。


    人在得不到充分休息的情況下,生理機能極度疲勞,很容易失去抵抗力,甚至精神崩潰,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問題。


    而且不僅審訊效果非常好,還不會造成外傷,即便不小心出了什麽問題,也難以對工作人員進行追責……


    任長華和王浩也挺慘的。


    若非他們是令人深惡痛絕的腐敗分子,祁同偉或許可能,會對他們產生一絲同情。


    他們在看守所羈押了數月之久,而且因為身份特殊,為了避免串供,分別被關在一個狹窄的單間裏,連放風的機會都沒有。


    和這裏的生活相比,之前被巡視組訊問的那幾天,相當於去了趟三亞……


    哪怕是一個正常人,長期待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中,也會憋出毛病來。


    更何況任長華和王浩並不是正常人。


    他們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且擔心家人的安危,免不了會胡思亂想,久而久之,已經出現了癔症。


    好不容易見到外人了,又麵臨著複讀機似的不間斷逼問,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兩天三夜之後,易學習發現王浩有些頂不住了,便不失時機的拿出所有已經掌握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


    看到這些內容後,王浩的抵抗意誌徹底崩潰了。


    或者說,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


    既然紀委什麽都已經知道了,死扛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省的繼續受這份罪……


    犯罪分子的攻守同盟,很像河道上的堤壩,看似堅不可摧,足以抵擋滔天洪水。


    可一旦出現缺口,就可能會摧枯拉朽,一瀉千裏。


    易學習拿到王浩的供詞之後,立刻擺在任長華的麵前,隻花了三言兩語的功夫,便順利將他拿下,圓滿的完成任務……


    祁同偉看完筆錄材料後,問道:“老易,這裏麵的具體內容,有多少人知道?”


    “對任長華和王浩的最後攻關階段,是我親自參與的,知道內容的人並不多。


    除了我和安欣之外,另外還有兩名省紀委的年輕幹部,他們都很可靠。”


    “那就好,老易,把這份筆錄材料先壓一壓,暫時不要透露出去,也不要向嶽家義匯報,我另有打算。


    最近你們也辛苦了,好好放鬆一下,給自己充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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