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祁同偉和沙瑞金之間是心照不宣的話,那麽現在,兩人算是正式達成了協議。


    但達成協議,並不等於真心合作,更多的是彼此利用。


    他們依然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沙瑞金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顧曉晗不過是幫路瑞生賺錢的工具而已,爛命一條死不足惜,祁同偉為什麽非要查清她的真實死因呢?


    難道他們之間有不正當關係?


    應該不可能,從沒聽說祁同偉有過什麽男女方麵的問題,而且他那麽有錢,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肯定看不上顧曉晗這種殘花敗柳。


    或者,顧曉晗早就被祁同偉策反,在山水集團做臥底?


    可仔細一想,沙瑞金又推翻了這個正確的猜測。


    高育良被鍾正國欺負的那麽慘,祁同偉肯定恨之入骨,卻一直沒有展開報複。


    如此善於隱忍的人,怎麽可能會冒著得罪路瑞生叔叔的危險,去替一個微不足道的臥底報仇,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沙瑞金思前想後,最終也沒能得出符合邏輯的結論,於是他找來了副省長兼公安廳長汪慶東。


    希望這個自己在漢東的第一親信,能夠站在旁觀者清的角度,更客觀的幫忙分析問題。


    汪慶東聽完他的描述之後,神情十分嚴肅,最終給出了一個顛覆性的看法。


    “沙省長,您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祁同偉並非要和您聯手對付鍾正國,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把您和鍾正國一同趕出漢東?”


    沙瑞金頓時有點懵,連忙問道:“老汪,這話從何說起?”


    “我的觀點和祁同偉一樣,顧曉晗肯定不是意外墜樓,大概率是場謀殺,而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路瑞生。


    如果真查出路瑞生殺人,那他家在漢東的產業也就徹底完了,還會牽連出一大批人,造成極壞的影響,鍾正國也得吃瓜落。


    但這件事,未必能直接牽連到路瑞生的叔叔,假如他安然無恙,很可能會在暗地裏,對您采取一些報複措施。


    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您和鍾正國,會被雙雙調離漢東,一口氣空出兩個位置來,他們就可以趁機而上了。”


    “老汪,這個說不通。”沙瑞金搖了搖頭,又道:


    “如果鍾正國離開,我爭取往上走一步,趙建華可以當省長,高育良當副書記,大家皆大歡喜。


    可如果我和鍾正國同時走,他們根本頂不了,至少會從高層空降一人。


    雖然從理論上說,趙建華有可能直接升書記,但高育良隻是政法委書記,無論如何也上不了省長的,費盡心思把我趕走,有何意義?


    祁同偉賊精賊精的,這種不占便宜光得罪人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沙省長,高育良確實當不上省長,但是祁同偉他自己可以啊。”汪慶東提示道。


    “啊?”


    沙瑞金吃了一驚,但很快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祁同偉也不行,他才多大啊,今年不過剛滿四十而已,資曆太淺了,放眼全國,也沒有這麽年輕的正省級幹部。”


    “沙省長,您再想想,真的沒有嗎?”


    沙瑞金仔細一想,發現還真的有幾位。


    隻不過,他們已經到了比正省級更高的位置上去了。


    “就算有先例,但祁同偉憑什麽?”


    汪慶東略微迴憶了一下,說道:


    “我看過祁同偉的資料,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是個研究生。


    最初在農村工作過,後來又當了鄉長、鄉黨委書記、縣委辦主任、開發區主任、市紀委書記、市長、市委書記、漢南副省長兼公安廳長,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


    工作經驗十分豐富,成績也非常突出,光看履曆,已經具備晉升了省長的資格,唯一的毛病,就是太年輕。


    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李維民就會退休,假如他在最後關頭,拚盡全力拉祁同偉一把,會是什麽結果?”


    “這……”沙瑞金頓時沉吟起來。


    汪慶東繼續說道:“我能想到這一點,祁同偉自己應該也能想到。


    或許他當上省長的機會不大,可一旦成功,就意味著他和趙建華、高育良一起,成為了漢東省新的鐵三角,大權獨攬。


    沙省長,我們可以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您是祁同偉,這樣的機會擺在麵前,是否會去嚐試一下呢?”


    聽了這話,沙瑞金徹底被說服了。


    是啊,自己為了趕走鍾正國,可謂費盡了心思。


    而祁同偉現在隻要辦成一件事,就能徹底掌控漢東省的局麵,更何況這件得罪人的事,並不需要他親自去做。


    如果換成自己,在這麽好的機會麵前,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也會去嚐試一下的。


    雖然汪慶東的猜測未必正確,但事關重大,必須特別的小心謹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好你個祁同偉,年紀輕輕的不學好,不僅鬼點子多,竟然還想著把我當槍使,實在是太過分了。


    “老汪,依你看,我接下來應該怎麽應對?”


    “這我可不敢亂出主意。”


    沙瑞金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現在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盡可能做的紮實一點。”


    “那您是打算改變計劃,還是繼續堅持下去呢?”


    “改變計劃如何,堅持下去又如何?”


    汪慶東整理了一下思路,娓娓道來:


    “我認為,如果您改變計劃,不與祁同偉合作,那就應該和鍾正國合作。


    無論如何,鍾正國幹完這屆肯定是要離開的,隻要您和他搞好關係,等到換屆的時候,就可以穩穩的成為漢東省委書記。


    而祁同偉就不一樣了,他是漢東本地人,可謂根深葉茂,又跟趙建華和高育良報團,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如果不削弱他的勢力,即便將來您當上省委書記,也無法輕易掌控漢東的局麵,到時候恐怕又得費上一番周折。”


    沙瑞金心想,這個道理我能不明白嗎?


    問題在於,現在要跟鍾正國化敵為友,甚至精誠合作,根本就不實際。


    要知道,主動權一直握在祁同偉手裏,自己說了壓根不算。


    而祁同偉的態度一直很曖昧,隨時都有可能改變立場。


    他現在可以與自己合作,聯手對付鍾正國,如果發現苗頭不對,立刻就可以倒向鍾正國,調轉槍口對自己開火。


    而鍾正國那邊,如果同時接到自己和祁同偉的橄欖枝,肯定會優先選擇祁同偉,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如此一來,自己在漢東哪裏還有立足之地,恐怕還沒等到換屆,就得灰溜溜的走人。


    即便勉強熬到換屆,局麵也將完全被動,到了那個時候,真的能競爭的過趙建華嗎?


    “老汪,你繼續往下說。”


    “好。”汪慶東點了點頭。


    心想,看來沙省長還是不願意等到換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您也一定要小心行事,以免被祁同偉利用,甚至暗算。


    有件事情,您要和祁同偉說清楚:


    為了避免引起路瑞生的懷疑,省廳到平州之後,必須打著核查王浩盜竊案徇私舞弊的旗號,而顧曉晗的真實死因,隻能暗中悄悄調查。


    但實際上,我們就是單純的查平州市局,顧曉晗的案子碰都不會碰。


    到時候再跟祁同偉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但實在找不到任何證據,沒辦法……”


    “假如祁同偉不信呢?”沙瑞金問道。


    “那也沒辦法,但至少可以先穩住他。”


    “沙省長,根據我過去的經驗,辦案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收獲。


    說不定我們在查徇私舞弊的時候,能發現一些重要線索,足以讓王浩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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