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祁同偉已經有了動吳冰的想法,但此事並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


    吳冰自身沒有比較明顯的問題,而且他這個正廳級,並不是普通的正廳級。


    副省級城市的專職副書記,理論上是可以直接晉升省委常委的,單論含金量,並不比普通的副省長要差。


    而且吳冰屬於高層直管幹部,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根本拿他沒轍。


    這也是吳冰敢在市委常委會上,公然挑釁祁同偉的底氣所在。


    因此,祁同偉決定先把此事放一放,靜觀其變。


    按照吳冰目前的行事作風,肯定要繼續折騰,遲早會引起公憤,甚至犯下低級錯誤,到了那個時候,再給他擺上一道,名正言順的踢走……


    目前祁同偉最關注的,還是侯亮平。


    根據於濤的匯報上來的信息,侯亮平曾經和丁義珍一起,單獨待了十幾分鍾,然後才離開看守所的。


    當時丁義珍的心態已經崩潰,十幾分鍾能交代很多問題了。


    而且那隻錄音筆疑點很大,按照正常程序,侯亮平肯定會用的,不可能是空白。


    所以祁同偉認為,或許侯亮平已經從丁義珍嘴裏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線索,然後因為某種原因,又把錄音筆的內容刪掉了。


    所有的秘密,都在侯亮平的腦子裏。


    問題在於,那小子似乎不願意繼續執行任務,耍起了滑頭。


    先是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然後又以養傷為由賴在家裏,一直沒有去反貪局上班,前後加起來已經二十多天了。


    看來必須親自去敲打一番,才能打消他的僥幸心理。


    ……


    侯亮平的家位於市內的禦景佳苑小區,是套三室一廳,百把平米的樣子,內部裝修還算雅致大方。


    接到祁同偉電話的時候,他正坐在電腦前玩魔獸爭霸,得知對方要登門造訪,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唉,終究還是躲不過。


    侯亮平連忙關掉電腦,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拿出一些藥放到茶幾上,又在自己腦門上貼了塊膏藥,才出門下樓迎接。


    幾分鍾後,祁同偉的車到了。


    “亮平,身體好些了嗎?”


    “祁書記,謝謝您來看我,我現在好多了,就是偶然會有些頭疼。”侯亮平指著額頭上的膏藥迴道。


    “那就好,走,去你家坐坐。”


    祁同偉從車裏拎出幾盒補品,和侯亮平一起上了樓。


    進屋後,他坐在沙發上,隨意打量了一番,說道:


    “亮平,這次真是委屈你了,好在你吉人天相,幸運的逃過一劫,否則的話,我真不知道,怎麽向你的家人和高老師交待。”


    侯亮平心想:少假惺惺的,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我是反貪局局長,做的一切都是職責所在,這次是我自己的警惕不夠,非但沒能把工作幹好,還導致兩位同事不幸犧牲,理應向您和市委檢討。”


    “別這麽說,兩位同誌的犧牲,確實令人痛心,但這不是你的錯,那些腐敗分子會如此窮兇極惡,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吸取教訓,把接下來的工作做紮實,避免重蹈覆轍,男人嘛,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侯亮平聽了這話,明顯有逼自己繼續工作的意思,沉默了一會才說到:“祁書記,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了多少遍了,私底下叫老學長就行,有什麽話隻管直說,不用吞吞吐吐的,我們又不是外人。”


    “好的,老學長。”侯亮平點點頭,又道:


    “不瞞您說,這次事件給我心裏造成了不小的陰影,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那兩位犧牲的同事。


    至少在短期之內,恐怕是無法靜下心來辦案了。


    反貪局還有很多優秀的同誌,比如說副局長安欣,他的工作能力絲毫不在我之下,相信由他全盤接手,也一定會幹的很好。”


    “聽你的口氣,以後是無法再從事反貪工作了?”祁同偉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心裏的創傷,要想徹底恢複,恐怕需要一定的時間。”


    話說到這個份上,侯亮平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就是堅決不願繼續幹下去了。


    現在和古代不一樣,講究以人為本,上級也要尊重下級的個人想法,不能硬逼著對方去工作。


    既然侯亮平是這個態度,也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更何況,祁同偉本就沒打算置侯亮平於死地,反貪局局長這個位置,他不想幹,有的是人想幹。


    幹脆趁這個機會,把安欣提拔起來。


    “那行,亮平,你就在家裏好好養傷吧,你的職務問題,我會認真考慮的,盡快把你調到其他單位去。”


    ……


    幾天之後,陳海找到了祁同偉的家裏。


    “師哥,猴子他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說清楚點。”


    “他還打不打算迴頭,和我們恢複同門之誼?”


    “不會了。”祁同偉搖了搖頭,說道:


    “那小子現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從此以後,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幹,你就當沒他這個同學吧。”


    “唉……”陳海歎了口氣。


    “他也真是個死心眼,成天疑神疑鬼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他似的,怎麽可能嘛,他又沒有皇位讓別人去搶。”


    “嗬嗬。”祁同偉被這話逗樂了。


    “陳海,你專程跑到我家來,不會就為了問這個事吧?”


    “那倒不是。”陳海搖了搖頭。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嗎,猴子向我打聽沙省長的事情,今天我爸告訴我,沙省長這個星期天要去養老院看他。


    所以我特地過來向你請示一下,要不要讓猴子知道這件事?”


    “沒事,你告訴他吧。”祁同偉平靜的迴道。


    “師哥,你確定嗎,他很可能會憑借這個機會,去巴結沙省長啊。”陳海有些不解。


    “那就讓他巴結去吧,反正他和我們都沒有關係了,以後的路應該怎麽走,由他自己決定。


    再說了,沙省長也一定有他的用人標準,不是誰都能入的了法眼的,隻要你爸別在沙省長麵前,給他說好話就行。”


    “這點放心,我爸雖然早就老糊塗了,但好歹也是參加過革命的,還不至於去替一個兩麵派說好話。”


    ……


    陳海剛離開,王子衿就走了過來。


    她向來不過問祁同偉工作上的事,但此時也有些忍不住了,忿忿不平的道:


    “同偉,那個侯亮平是不是腦子有病,當初在金山縣的時候,就想用刑訊逼供的手段陷害你。


    這些年來,你和高老師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他,希望他迷途知返,他卻毫不領情,硬要和你們作對。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對於祁同偉拆散了侯亮平和鍾小艾的事情,王子衿並不知情。


    祁同偉也不好明說,便淡淡一笑,迴道:“之前在大學裏麵,我和他有點矛盾,僅此而已。”


    “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用記掛這麽多年啊,搞得像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


    同偉,我跟你說,這種人就是記打不記吃,你們對他再好也沒用,必須狠狠教訓他,讓他知道害怕,以後才會老實。”


    “沒事,我心裏有數,知道該怎麽做。”


    “我勸你還是不要太大意了,省的到時候又被他給暗算了。”王子衿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的好老婆,如今不比當年,實力太懸殊了,他根本不可能再傷害到我,真要有什麽動作,也是自尋死路。


    你去看看澤華的作業,我出門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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