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聽完市局的匯報後,並沒有苛責對方,而是讓他們迴去之後,繼續認真核查,看看是否能從細節之處,取得突破進展。


    事實上,祁同偉心裏早就有底了。


    在這個問題上,他和鍾正國的想法是大致一樣的。


    交通事故的過程實在太粗暴,手段過於低級,不像是官場中人所為,至少不是高級別官員會幹出來的事。


    所以,任長華和王浩都不太可能是幕後主使,路瑞生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種種跡象表明,這貨就是第二個趙瑞龍。


    既然趙瑞龍敢安排職業殺手,在京海市市委大院附近自殺自己,路瑞生也完全有可能,製造這場車禍。


    當然,相對於鍾正國,祁同偉還多出了一個想法。


    或許任長華和王浩,也來了個換位思考,反其道而為之,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於是,祁同偉決定雙管齊下,展開全方位的調查。


    他先是交待林峰,多安排一些人,去死死盯住山水集團,以及身在平州的路瑞生。


    緊接著,又找來了安欣。


    安欣聽明白祁同偉的意思後,立刻拍胸脯表態:“祁書記,您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查清楚任長華和王浩的問題。”


    “先別急著拍胸脯。”祁同偉擺了擺手,又道:


    “侯亮平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現在他已經慫了,難道你就不害怕,那些腐敗分子,會采取同樣的手段對付你?”


    “這有什麽,之前我在京海當刑警,麵對的各種犯罪分子也不少,不乏窮兇極惡之徒,什麽場麵沒見過,從來就沒有害怕過。


    更何況,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全都是靠著您的器重,就連孟鈺的電視台副台長職務,也是您安排的。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隻要您一句話,我指哪打哪,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烏鴉嘴,少說不吉利的話。”祁同偉瞪了安欣一眼,又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但無論如何,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萬一有個好歹,我不僅會很難過,也沒法向孟鈺交待。


    牢牢記住,以後要放機靈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一定要想清楚,千萬不要犯倔。


    還有,記得去申請一把配槍,用於防身,要二十四小時帶著,以備不時之需,我也會另外派人保護你的。”


    ……


    侯亮平為了避坑,足足在醫院裏待了半個多月。


    大白天人多,他就躺在床上裝死,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下床溜達一下,活動活動筋骨。


    但侯亮平心裏也明白,不可能一直賴著不出院,最後還是會被祁同偉逼著去辦案子的。


    必須想其他辦法。


    整個漢東省,如今有能力能和祁同偉抗衡的,還剩下兩個人,一是鍾正國,二是省長沙瑞金。


    鍾正國是不可能再指望了,唯一可以幫忙的隻有沙瑞金。


    問題在於,自己和沙瑞金素不相識,怎麽才能說服他,幫自己擺脫祁同偉的五指山呢?


    侯亮平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在大學裏,和自己同班同寢室的陳海。


    陳海現在的職務,仍然是京州市中級法院副院長,但排名已經上去了,高配副廳級。


    而且他的父親陳岩石,曾經是沙瑞金的養父,關係非同一般。


    最重要的是,陳岩石剛正不阿,極度痛恨腐敗,對自己的印象也不錯。


    讀大學的時候,自己經常去陳海家做客,頗受陳岩石的歡迎,後來抓了漢大幫不少人,陳岩石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多次表示,自己做的對。


    如果他能理解自己的難處,在沙瑞金麵前多說一些好話,或許會有轉機……


    事實上,侯亮平完全是想多了。


    欺師滅祖、同室操戈,這種行為無論到哪,都會被人看不起。


    更何況侯亮平這麽做,動機並不單純,有明顯的投機心理。


    雖然陳岩石的思想覺悟高,但並不代表他真的認可侯亮平的所作所為,所謂的支持,隻是表麵工作,不想打擊年輕人的積極性罷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陳海。


    陳海這個人,實在是太純良、太厚道了。


    他在大學裏,就經常被侯亮平戲弄,卻總是一笑而過,毫不生氣。


    後來侯亮平背叛高育良,陳海雖然嘴上頗有微詞,但心裏並沒有真正怪罪,畢竟抓得都是漢大幫的敗類,也算去蕪存精。


    如今侯亮平為了辦案差點喪命,更是令陳海刮目相看,生出不少好感……


    因此,他接到電話之後,立刻趕到了省人民醫院,去看侯亮平。


    侯亮平先是東拉西扯的,和他套了一陣子近乎,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陳海,我聽人說,陳伯伯是沙省長的養父,是真的嗎?”


    “是真的,很多人都知道啊,怎麽了?”


    “沒事,我隻是好奇,確認一下而已,對了,沙省長會經常去看陳伯伯嗎?”侯亮平又問道。


    “不常去,大概一兩個月去一次吧,而且每次都待不了多久,短則幾分鍾,最多也就十幾分鍾。”


    “這很正常,畢竟人家是省長嘛,工作太忙。”侯亮平點了點頭,又道:“對了,沙省長下次什麽時候去看陳伯伯,你知道嗎?”


    聽了這話,陳海意識到不對勁。


    他隻是厚道,但不是傻,侯亮平一直打聽沙瑞金,明顯是有所圖啊。


    便搖搖頭道:“不好意思,這事我還真的不知道。”


    “噢,那他平時去看陳伯伯,一般都是什麽時候,周末嗎?”


    “沒錯,是周末。”


    “也對,畢竟他平時忙,沒時間嘛。”侯亮平點了點頭……


    ……


    離開醫院後,陳海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打了個電話給祁同偉,把剛才和侯亮平的對話,大致複述了一遍。


    最後還問了一句:“偉哥,你說這猴子,他到底想幹嘛,是不是打算去拍沙省長的馬屁啊。”


    “嗬嗬,應該是吧,畢竟人往高處走嘛,他可能覺得跟著沙省長,會有更好的前途。”


    “唉,他怎麽這樣,你和高老師不是已經答應提拔他了嗎,為什麽還不知足?”


    “罷了,陳海,反正我們已經給他機會,問心無愧了。人家不樂意,又有什麽辦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還是隨他去吧。”


    祁同偉掛了電話後,心裏一陣感慨。


    很明顯,侯亮平是老毛病犯了,不願意相信自己和高育良,又打算另謀出路,投靠沙瑞金。


    這貨到底咋想的?


    走錯一次不奇怪,但次次都走錯,也真是有些牛逼了。


    他不撞南牆不迴頭,非要把自己徹底作死了,才肯罷休嗎?


    嗬嗬,還想投靠沙瑞金,怎麽可能?


    人家認識你嗎,知道你是哪棵蔥嗎?


    難不成,侯亮平也想去給陳岩石翻地,然後被沙瑞金封一個“勞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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